19

  神情慵懒看不出内在情绪的白许，话说出来邓小小一时间无法反驳。
  但最让人可怕的一点，是邓小小明白过来自己没有因为陈冉受到报复而感到一丝抱歉。
  正要起身离开，却被白许拉住手臂。
  这么快就走？白许手掌顺着手臂划到手掌，握着她的手。一起写作业吧，也能快一点。
  我……我还是回去写。邓小小抽出手往后退了一步，再见……
  快要走到门口，忽然被身后的白许拉住抱进怀里。你说来看小猫，怎么也不看一眼？
  改天。白许抱着她让她有些不安，被环抱住动不得丝毫，白许忽然就这么就着这个姿势拿了手机出来。
  给你看个东西，白许说着把手机相册点出来，里面是只穿着内衣的陈冉和男人接吻的画面。邓小小脸色骤变，急忙抓着手机拿近看，看背景……看背景像是什么街道。
  ——这是白许说的警告？
  这个是你做的？！邓小小慌乱要从他怀抱里挣脱，却被抱住动弹不得。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她想象不到陈冉是怎么被白许弄的在一个昏暗的街道和一个男人接吻，还被扯掉衣服……但是白许越来越过分的行为只能让人感到无尽的恐慌。
  我和她打听了一下，她不是拿照片威胁你么，我也只是拿照片返回头威胁她罢了。听说她喜欢宋思远，要是她再来找你麻烦，我就会把这个第一时间给宋思远发过去。白许下巴抵在她肩膀，修长的身材做起来有些费劲，但是白许爱极了这样的亲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视频我也留了一份。
  白许……你知道你这样是犯罪吗！邓小小扭头去看他，却被白许趁机亲了一下。
  白许舔着她的唇，好笑的：她不会告我的，只要不暴露出来，做什么事都不算犯罪。
  ……邓小小一时间语塞，不敢翻看手机里更多的照片。忽然想起什么正要点击删除，就被白许把手机拿了过来。慌乱间邓小小心跳还没平稳，那手机又放回到她手里。
  逗你的。白许说。为什么是这个表情？我这个报复就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呀——
  邓小小沉默了，她害怕白许继续说下去，连忙把手机还给了他。她害怕白许说他们是共犯，说这件事都是因为她……而且白许这么放心的把手机给自己，说明那些东西肯定同样也做了备份。
  我只是觉得想笑，邓小小提不起力气的说：你翻来覆去就只会这个手段。
  但好用，不是吗？白许笑嘻嘻的，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有什么不对。你放心，陈冉不会再来打扰你。
  ……白许，你真的以为所有事情会按照你想要的方向发展吗？
  白许一瞬间露出了稍微扭曲的笑，却又自信的点点头。他松开了邓小小，对她摇晃几下手机：事实证明，屡试不爽。没有能力的人为了守护他们自以为需要的东西，总是很轻易就会被控制。
  就算白许胜券在握的脸让人十分厌恶，但是邓小小没办法反驳。白许确实抓了她们的软肋，邓小小捂住了脸，终于泄了气。
  虽然你不怀疑我，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监控被做了手脚，这个视频我可以发你。白许说着，忽然邓小小抱住了他。
  白许望着邓小小的头顶，等着她开口说话。
  两个人关系破裂后，邓小小对于他的态度一直是避而不及。白许倒是享受这个得来不易的拥抱，主动抱了回去，等着她开口。
  邓小小缓了缓神，才埋在他怀抱里出了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但是能不能下次不要再牵扯别人了。一切都如你所愿，我现在一丁点想要和宋思远在一起的心都没了……我知道这一切无法回头，但是不要再继续……好吗？删了陈冉的照片和视频，我去和宋思远分手。就在这里停止吧……
  白许没回答，像是在思考。邓小小的手被白许拉着反复打量，然后才停了动作说：如果陈冉把照片公开，你不担心吗？
  邓小小皱眉：……担心。但是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她更有问题。邓小小从他怀里出来，努力让自己软化白许，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咱们这个身份应该做的，收手吧……不要再去影响别人了。见白许神色正常，邓小小不由得大了胆子：你不是说喜欢我……那就不要再让我和别人交往了好不好……唔！
  整个下巴被白许狠狠捏住，嫌不够解气一般手指狠狠转而掐住了邓小小的脸颊两侧。白许像是咬着牙嚼碎了的：你以为我想让你和宋思远在一起交往？让你们相处？还不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你！要不是你和宋思远忽然在一起，你以为我想和你有一个这样的开始？被你当成一个坏人一样厌恶，嫌弃，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一起上大学情投意合什么都不做？
  ……
  你怎么敢说你知道我喜欢你。白许眼神里的狠戾压的人全身生疼，你为了宋思远求情，甚至为了陈冉……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世界里唯一的坏人？
  白许很少这么愤怒。
  生气也是隐忍的，开心也是。
  一瞬间的情绪冲突让邓小小措手不及，白许捏住她脸颊的手松开了，她顾不得疼连忙抓了白许的手，有些害怕的说：我只是……
  确实生活的一切罪恶都是白许给与的苦难，她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学生，不想活的这么累。每次诉说爱意的白许总是有上位者掌控全局的优越感，变态的情爱加上自信的推断，游刃有余把周围人耍的团团转。可怎么能说白许确实是她生活里唯一的敌人？现在白许的状态……太像一个普通人了。
  我只是——这后面的话卡了壳，手指紧张的发颤，根本想不出白许还会用什么手段来恐吓自己。
  结果对着邓小小慌乱的脸，白许忽然神色恢复了常态，好笑的勾着嘴角：瞧你吓得，逗逗你罢了。
  风云变化，气氛唐突得让人不安。邓小小手指被白许咬了一口，回头和我一起写作业吧，我就是吃醋了，你都不陪我还对我这么不相信。
  ……
  吓傻了？见她没反应，白许把她抱在怀里，蹭她的头发。
  邓小小咽了咽口水，伸手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头发被白许的手掌温柔的摩挲，白许带了愉快：“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我觉得你说得对。”邓小小紧张的嗓子发干，掌心微微出汗，“确实大家都在你想的方向发展，我……陈冉那边你帮我解决我不该这么责怪你。”
  “虽然你是骗我，但我听到这些很开心。”白许说。“我没生气，只是逗你。不过陈冉那边，你一定会对给她求情这件事觉得不值。你要回去吗？真的要回去？”
  “……”
  迎着白许的脸，邓小小思索半天，才开口：“我吃完饭来找你……”
  监控视频白许还是传给了她，邓小小吃饭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丝毫不对。看来这一次白许是真的碰巧帮了她……
  不过白许敢把这个给自己，那就证明这个视频确实没有问题。
  想到陈冉那般下场，邓小小不由得叹气，这一切越来越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前进了。可是即使如此也要想办法，让白许以为自己……
  特意拿了切好的水果去了白许那边，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才勉强撑了笑脸。白许把猫放出了屋子，让它在客厅玩，他们两个就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确确实实的写作业。
  这里前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让邓小小心里有些犯恶心，可白许现在什么也没做。就是简单的讲题，简单的把笔记重点给她圈出来。除了彼此贴近的手臂，就没有任何逾越。这让邓小小多少放了心，等到了十一点邓小小准备回家的时候，白许拉住了她。
  “在这边住吧。”
  邓小小答应了。
  白许让她和自己睡一起，破天荒什么都没做。只是手指摸着邓小小的腹部，把邓小小圈在自己怀里。
  “我感觉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的一起写作业聊天。”白许声音从头顶传来，带了有些困意的慵懒。“明明也不久，却感觉隔了好长时间。”
  “白许……”
  “你想来看猫就多来看看吧，钥匙我也给你。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要听我的……我多想把心给你看看，看看我多爱你。”
  明明把一切毁掉的人都是你。
  邓小小心里闪过一瞬间的念头也没说出来，继续听白许说。
  “你不爱我的时候，我总是对自己说没关系，可是还是会累的。我不想吓你，可你……总是不乖。”话音未落，白许又自问自答似的，“不对，我不想用这个方式开始。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白许想着什么，喃喃说，“自己好像比想象中弱小。”
  和陈冉的谈话，器材室，邓小小……陈冉做了那些事邓小小还是会给陈冉求情。
  邓小小一直都表现的在他预想内，没什么比收到伤害后更轻易控制。对自己的不信任不安全，对别人的怀疑和惊吓，对自己的不认同……可是就算是经历了陈冉，邓小小还会给她一个好的理由。
  那……自己呢？
  那一瞬间白许是真的没忍住心里的暴怒。只有他是唯一的，不被原谅的人。
  明明我们才是一心的共犯。
  ——我不是你人生仅有的恶人。
  “我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