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中军大帐里热闹非凡,这场仗打得大家都扬眉吐气。
  “痛快!实在是痛快!要不是那人带着个啥鸟样的面具,那脸色一定很好看!”俞献飞一边拍桌一边大笑道。
  “俞将军,你的那一枪没白挨啊,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一个姓马的将军乐呵呵地道。
  “别说,那个家伙的确厉害,我的的确确不是他的对手,应将军,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俞将军想起那场对仗,也心有余悸,笑着对应洛道。
  应洛也终于一扫丢城的晦气,满脸喜气地拱了拱手:“哪里哪里,运气,运气啊。”
  夏亦轩不着痕迹地走了进来,在一旁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应将军,你怎么想到在雎山山谷设伏?”
  应洛正说得兴起,指了指沙盘中的一座山道,神采飞扬:“王爷你看,这是雎山、宁边和广阳的交界之处,广阳和广迁相邻,一马平川,攻守相望,只有雎山郡,雎山附近地势险要,和广阳之间有大片的崇山峻岭,这里大夏军队无人防守,那个威武将军若是熟悉大夏的地形,又熟知征西军的用兵,必然会在此处设奇兵包抄。”
  曲军毅在一旁恍然大悟:“应将军,想不到你身在广迁,居然对雎山这里的地形这么熟悉,佩服佩服。”
  “是啊,看不出应将军的谋略实在厉害,谁会想到那个西陵人居然会兵行险着,到我们后方来包抄。”俞将军赞道。
  应洛的脸有些发红,尴尬地笑笑:“其实没什么,没什么。”
  夏亦轩冷眼旁观,淡淡地道:“好了,今日都辛苦了,大家早些歇息。”
  大家应声而出,眼看着应洛也跟着跨出了门槛,夏亦轩忽然叫道:“应将军,请留步。”
  应洛喜滋滋地回过身来:“王爷有何吩咐?”
  夏亦轩端起了茶盅,呷了一口茶道:“应将军家里是来了什么客人了吗?”
  应洛怔了一下,连连摇头:“没有啊,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哪里会有什么客人。”
  夏亦轩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没客人就好,本王还担心你家里太小,来的人太多了就坐不下了。”
  “不会不会,末将借住在一所民居,尚算宽敞。”应洛赔笑着说。
  “那好,走,本王去你家做个客,也算是体察一下下情,看看征西军没有军情时都是些什么模样。”夏亦轩摆出了一副亲切的模样,只是配着他那冷漠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怪异。
  应洛的脸都拧成了一团:“这个……王爷……不用……哎呀寒舍简陋……哎呀王爷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亲耐的梓悦,,你再不出现,读者们都要扒某醋的皮了!
  62第62章
  夏亦轩在后面看得真切,吩咐鸣金,俞将军虚晃一刀,拍马正要后撤,只见那人紧追不舍,居然在马镫上站了起来,轻叱一声,一枪刺向他的后颈,俞将军勉力把头一低,那一枪贴着头皮而过,头盔一下子便飞出了老远。
  平南军的弓弩手数箭齐发,那人回枪自救,一杆银枪舞得周身都泛起了一道银光,宛如天神一般。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姓夏的,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今天定要让你的血来喂我的银枪!”
  夏亦轩一摆手,吩咐自己的队伍后撤百米,自己则站在原地,盯着场中那个人的身影,脑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要是这人再稍矮一些,那身姿和在赏春宴中骑马比箭的慕梓悦是如此地相像……难道……慕梓悦真的象沈若晨说的那样叛国了……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抛诸脑后,冷冷地喝道:“本王在此,你藏头露尾,不算英雄,有本事摘了面具和本王一战!”
  那人的身形一顿,拍马又向前冲了过来。
  夏亦轩身后的亲卫刚要迎上去,却见夏亦轩冷叱了一声,□黑马一声长鸣,他弯腰取弓,右手往后一探,一支银箭架在手中,弓如满月,箭如闪电,朝着那人激射而去。
  那人大笑了两声,往侧旁一让,整个人半挂在奔驰的白马上,那支银箭几乎贴着他的手臂而过,“噗”的一声扎在了地上,几乎就在同时,那人取弓、拿箭、射箭一气呵成,眨眼间,两个人对射了四五箭,箭箭犀利,射得精彩,躲得绝伦,让身旁的人看了都把心吊在了半空。
  夏亦轩心中一阵激荡,这情形,几乎和赏春宴上和慕梓悦的对射一模一样,只不过靶心换成了真人。眼看着那人到了面前,一杆银枪朝着他的胸口直刺而来,夏亦轩挥刀一档,沉声道:“你到底是谁?和慕家有何渊源?”
  那人的银枪显然滞了滞,眸色凄厉,语声带着无尽的悲愤:“我愧见先人于地下,姓名早已埋于尘土,等我取了你等的狗命,自会自决以谢天下!休要再提!”
  夏亦轩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他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却一下子又无法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刀光剑影之下,他勉力和那人过了两招,忽然问道:“梓悦呢?慕梓悦可在你处?”
  那人楞了一下,旋即咬牙切齿地道:“呸,慕家的人都被你们杀光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最狠不过帝王家!”
  说着,他的手中银枪疾刺,招招不离要害,显然是恨极了夏亦轩。
  夏亦轩虚晃一刀,不退反进,左手往前一探,抓住了他的枪把,两个人一使力,两匹战马唏溜溜地转起圈来。
  就在此时,就在此时,平南军的身后传来一阵影影绰绰的喊杀声,依稀就在广阳城边上,平南军将领们都脸色一变,回头一看,只见被城墙挡住的地方,半空中尘土飞扬,厮杀声越来越近。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把银枪往后一拖,手一挥,他身后的西陵军呼喝着便疾驰了过来:“姓夏的,今日就让你尝尝首尾受敌的滋味!”
  厮杀声震耳欲聋地响起,西陵军二三万兵马和平南军瞬间便搅在了一处,刀光四起,不时听到兵刃砍在骨节肌肉上的闷响。那人的银枪犹如蛟龙,四周几乎无人近身,他四下搜寻着夏亦轩的身影,却见夏亦轩站在战团之间,四周数十个黑甲侍卫围着,毫发无损。
  那人的瞳孔一缩,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只见原本有些慌乱的平南军前后分为两阵,一半迎战西陵军,而另一半却朝着身后的广阳城严阵以待。
  城墙外的厮杀声也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能看到一队人飞奔而来,那人刚想呼喝合围,忽然发现,那飞奔而来的人马个个都东倒西歪,败象已现!而在那群人的身后,赫然就是征西军的人马,举着黑色蟠龙的征西军大旗,紧咬着那些败军追杀而来!
  西陵军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鸣金声,那人恍若未闻,咬着牙,依然催着战马往夏亦轩所在之处直冲过来,他身后的人急眼了,嘶声喊道:“将军,将军快撤!来不及了!”
  鸣金声一阵急过一阵,夏亦轩极目远眺,神态闲适,眼看着那威武将军在侍卫的力阻下不得不后撤,平南和征西两军前后夹击,西陵军大败溃逃。
  这场厮杀,一直从巳时杀到了申时,大夏军大获全胜,西陵军一直从广阳溃逃到了潞阳,战况传来,整个广阳城一扫以往颓废之气,军心大振。
  夏亦轩收兵回城,顾不得和众将领庆功,急急地便往自己临时的府邸而去,府中的侍卫和仆役都眉开眼笑,一见到他便连声恭喜,他却无心应答,快步来到了沈若晨的房间。
  沈若晨正卧床休息,不过早已经收到了喜报,眉梢眼角的阴霾之色稍稍退却。
  “沈大人,你当初指证梓悦叛国的那几封书信可带在身旁?”夏亦轩一进门便急急地问道。
  沈若晨脸上的笑容还未扬起便烟消云散,他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三张纸,这是他让凌然重新默写的,每看一次,他的心里就仿佛刀割般的疼痛,可是,若没有这疼痛,让他怎么能熬过这些痛悔难当的日子?
  “王爷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梓悦他到底为什么要在法场上诈死?他到底要去西陵做什么?这笔迹是西陵国主的,可到底是谁在和他通信?”夏亦轩将那几封信反复地看了看,喃喃地自语着。
  这几个问题,也是沈若晨参不透的地方,既然慕梓悦不是谋反,那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什么秘密,让他宁可抛弃广安王的荣华富贵,抛弃他想守护的大夏和陛下,要远遁去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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