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林轻轻对我说的每一言每一字都深深的映在我的脑海里,或许也是拜她所赐,所以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公司都还没有通知我要回去上班。
  也是,后面排排站想登上主播檯的人这么多,何必还要继续僱用我这种有负面新闻的人?以前,我总是会对着其他人说:「别担心,我能力这么好公司怎么可能不要我。」看来是我错了。
  待业的这段期间,我几乎没有任何事可以做,整天待在家里就像废人一样,生活完全没有重心、没有目标,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自知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毕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风波也早就过去,公司没通知我我想也没有期望了。于是,我现在每天都会上网到人力银行的网站开始物色工作。
  只是看了这么多,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况且主播薪水蛮高的,突然要我领这种二开头的数字我觉得我不太能接受,但对于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而言,确实这个价码是合理的。
  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原本的工作是多么的美好,但是现在我却得面临这样的困境。撇开我自己对于薪水不满意以外,我的知名度其实只要有在看电视的人都知道,到了新环境上班我想也免不了有什么间言间语。
  我趴在桌子上,一脸无助的看着笔电萤幕,完全不知道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为什么我的人生会突然从彩色变成黑白呢?为什么我的人生会遭遇这样的突变呢?为什么我的主播生涯会在短短这几年里就荡然无存了呢?
  想着想着,因为自己的梦想被摧毁,觉得很委屈,眼泪也就这么掉落了。
  「怎么了?」唐璟御刚洗完澡从楼下走上来,毛巾还披在肩上,头发上的水一滴滴地掉落至地面。一到房间就看见我这个样子,想必也很担心吧。
  应该说这阵子从他的表情我都能看的出来他很担心我,自从那天从医院返家,看见唐璟御便上前扑向他,在玄关崩溃大哭啜泣的那一天开始。
  「我觉得我回不去公司了,所以我开始在找工作。」我的右手不断的来回滑着滑鼠的滚轮,萤幕页面因为我的任性来回往上往下的跳。「我发现我只会播新闻,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就算今天没了工作,公司那边还是会通知你吧?正常离职手续的流程都要走完的。」他轻轻的抹乾我眼眶中的泪痕,要我不要想这么多。「不要太担心了。」
  「那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物色工作吧,如果之后是不好的话。」从念书开始就念相关科系,出社会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传播类型,之后就慢慢的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如果真的要转换跑道我还真的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主播这职位跟其他工作不一样,不想待就可以到另外一间公司,尤其是像我这种有知名度的人更难。如果只是单纯换公司那可能还可以,但如果身上有负面新闻那可就难讲了。
  毕竟原本纯白的纸张上多了个黑点,谁还会想僱用呢?
  「那就别做了,我养你。」他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我连忙将头抬起,一脸惊悚的看着他。「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当个贵妇,每天跟姊妹们喝下午茶、逛街购物。」
  「你疯了吗?你觉得我会是这种人?」这种日子我觉得我过一个礼拜就会开始崩溃的想要外出工作了。现在没工作的日子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何况之后?我是一个没办法没有工作的人,就算每天在家里都有事做也是,所以我很佩服能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不用外出工作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啊,所以我只是讲讲的。」他勾起唇,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是抹帅气的会让女人神魂颠倒的笑容,但对现在的我而言一点欣赏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想揍他。「我想表达的是你不用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压力,慢慢来就好,因为有我在,我会养你,就算你之后都没有工作。」
  但后面说的这句话却让我原本准备伸出来揍他的手给停住了,这是多么令人安心的一句话。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唐璟御女人缘这么好了,除了有长相、有事业之外,另外一个就是很会讲话,虽然某一方面他真的迟钝到没救了,但他真的是一个懂得如何取悦女人的人。
  不过我希望这个功能从此以后只能在我身上使用。
  「如果真的公司那边要求离职,你也不用上网找工作了,直接到我公司来吧。」他将原本披在他肩上的毛巾取下,「我说过我现在缺秘书,而且还是缺一个得让我完全放心交任、十分信任的秘书,这个职位很适合你,毕竟我们也相处一段时间了。如果要从外面聘请,又得要经歷一段磨合期,我觉得很麻烦。」
  「你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之前你帮我处理lawa服装发表会时,那次的成果我就很满意,虽然之后被谢安瑀搞砸了。我想如果是你,一定很快就能进入状况。」看的出来他好像真的很希望我去lawa帮他。「薪水的部分,我想你现在也很难接受外面一般的价位吧,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
  「就算我真的去了,感觉公司里面一定会有人讲话。」其实这是我最在乎的点,毕竟我原本是位主播,遭逢到负面新闻而导致失去工作,这样也就算了,我的身分又是唐璟御的另一伴,这样怎么可能不让人说话。
  「我在公司里最大,有谁敢说什么?」
  我抿着嘴,一脸快哭的样子,总觉得有他真好,不论有什么狂风暴雨他总会在我的面前挡着,丝毫连滴雨都捨不得让我淋。他的安慰不只是一般的安慰,而是会在言语里告诉我,有他在我不用怕。
  我将身体倾向前,还抱住他的腰际,「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考虑一下。」
  「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真的是有点两难,希望你能够继续实现你的梦想,但同时也希望你能到公司帮我。」
  「想这么多干嘛!」我笑着伸出手,弹了他的鼻樑。我发现我们两个好像都挺爱弹人额头跟鼻樑的,或许这是我们之间增进情感的相处模式吧。
  「我明天下午跟一位客户约在饭店碰面,刚好你没事就来帮我吧。」他伸出手,胡乱的将我的头发弄乱。「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回报给公司,我们在一起到外面走一走。」
  「去帮你请问是做白工吗?有没有钱拿?」
  「跟我一起去其实也没干嘛,就只是陪我而已,什么事都不用做还想跟我拿钱?」
  「原来谢安瑀这秘书的工作这么轻松!」什么事都不用做薪水还照领,这种事外面哪遇得到。「看来我得好好考虑了,毕竟这样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工作机会外头可说是少之又少。」
  「那是因为你还没接触到祕书的工作,所以你当然就只是坐在旁边而已,谢安瑀的话就要负责帮我的行程做安排,跟客户见面的时候也要拿相关资料出来,跟客户明确说明,必要时她也是要孤身前往的,你真当钱这么好赚啊?」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送我。「况且以你的个性,这么轻松的工作我想你也不会要吧。」
  「这倒也是,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跑去lawa当秘书的这件事不要成真。我的心里还有着期望,还有着对主播梦不愿意放弃的执着,我努力了这么久才在新闻界上有一片小天地,怎能因为有心人士的小动作让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我真的做不到。
  越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我越不能放弃,我不能让梁欣欣得逞、不能让她看笑话。她越这么做我就越想让她知道,她的这一些小动作是伤不到我的,因为老娘的能力足以让公司寧愿背负这样的负面评价也想雇用我。
  讲是这么讲,但做到却是很难,倘若公司真的捨弃了我,我又该怎么办?
  隔一天下午,我按照唐璟御所说的来到他与客户洽谈合作事宜的饭店,对方是一位年纪将近六十岁的女人,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两人坐在一起完全就是个对比,而那位女子貌似是她的秘书。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我总觉得那名女秘书时不时的一直对唐璟御露出一种……呃,献媚的笑容,虽然唐璟御总是惯性的忽略,但我看久了却也觉得不是滋味。
  今天到底是来谈公事的还是来相亲的?还有,她是没有发现到我的存在吗?
  「这咖啡是我请饭店特别使用衣索比亚的咖啡豆烘焙而成,香味非比一般,喝起来有股淡淡的草莓馀味。」女客户见我进来至今从未动过桌上的咖啡,一脸担忧。「请问是不合梁小姐你的口味吗?如果是的话我立刻请人换一杯。」
  不是不合我的胃口,而是我的胃完全没办法负荷咖啡啊……
  我笑了笑,表示没有这一回事,拿起桌上的咖啡便礼貌性地喝了一口。「只是刚才来这里之前喝了一杯红茶,所以现在还不渴。」想当然那是骗人的,来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喝什么红茶。
  这位女客户说的没错,这咖啡的味道确实独特,有淡淡的草莓香味。咖啡里有草莓香,这听起来感觉有点古怪,但喝起来却也不这么衝突,搭配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可惜的是我的胃向来对咖啡反感。
  「唐先生的咖啡喝完了,落华,你再去帮他拿一杯过来。」
  「好的。」女秘书表情愉悦地站起身来,那种愉悦和平常那种开心的表情是不一样的。看见她这样,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一种我觉得待会会发生什么让我爆走的事。
  果不其然,那位叫做落华的女秘书将咖啡端来的时候,不小心洒在唐璟御的身上。她连忙的鞠躬道歉,并拿起桌上的卫生纸替他擦拭,隐隐约约的我发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还泛点红晕。
  什么不小心,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原本好端端的走过来,什么事也没有,就刚好快接近唐璟御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将咖啡翻倒?这听起来似乎是没什么不对,但以现场来看根本就是破绽百出,真当以为我是笨蛋吗?
  「不用了,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不行,是我洒到你的,所以我有义务要帮你擦乾净。」
  擦乾净?怎么可能擦乾净啊?真的要擦乾净我看你要擦到民国几年!这很明显就是擦不乾净了,衬衫上面都有咖啡印了,越擦就只会越糟糕而已,根本就是想藉由这件事来和唐璟御有个肢体接触吧。
  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下意识的我把桌上的咖啡当酒一样往嘴里灌,完全忘记咖啡对我的胃是犹如致命伤的存在。
  「落华,你真是的,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把唐先生烫伤了怎么办?你能负责吗?」
  「没关係,我没事的。」唐璟御礼貌性的回以笑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依旧低着头和唐璟御道歉,但我想她底下一定不是这么一回事。「不然这样吧!你把衬衫给我,我拿回家洗,洗乾净之后我再找时间还给你,可以吗?」
  这女人心机也太重了吧!我听她讲完这句话打从心里佩服她。
  刚好利用衬衫这件事情再造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想必这女人经验老道,不可忽视。想当然,她真的以为她的伎俩会成功吗?身为他女朋友兼老婆的我,岂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于是,一直臭着脸完全不说话的我开口了。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湿纸巾,做做样子要帮唐璟御把衬衫擦乾净。「璟御,我们回家再想办法把衬衫洗乾净看看,不要麻烦别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他听见我的话之后微微点头,看样子他完全就是在状况外,不过以我对他长时间的相处来看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所以我不意外。「真的不用麻烦了,谢谢你。」
  落华的表情很明显的变了,什么话也没说的回到座位上,直到整个谈话结束,她都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也没有对唐璟御露出献媚的笑容。
  我们离开了饭店,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街道上,我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我想原因八九不离十就是刚才的那一杯咖啡。要不是因为唐璟御,那杯咖啡我就只会喝那么一口而已。
  「怎么觉得后半部分那位女祕书好像话变少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看吧,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在状况外,连煞到人家这件事也不知道,神经也太大条了。
  「有时候我真想拿一把刀往你脸上刺。」
  「为什么?」
  「因为你的长相对我而言是一种困扰。」
  「什么意思?」
  都讲这么明白了竟然还听不懂,他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位女祕书对你有好感吗?」这傢伙怎么可以迟钝成这样,身为他女朋友的我老是要注意周遭有没有爱慕的眼神实在很累。「咖啡洒在你身上这是故意的,目的是想要跟你有互动。」
  他啊了一声,用着一种你想太多了的眼神看我。「是吗?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啊!而且谁会无缘无故就把咖啡洒在人家身上?如果烫到别人的话怎么办?不可能啦!」
  「有啊,就是她本人。她后面脸很臭不说话是因为我的关係,因为我阻饶她,而且还用这么亲密的口吻说要回家帮你洗,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是这样吗?」
  「就是,整场会议中难道你都没有发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看着你吗?」完蛋了,情绪一激动我的肚子好像越来越痛了,我的胃开始在搅动。「我可是全程都看见了。」
  「你在吃醋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竟然还好意思笑,我都快要气死了。
  「对,我就是在吃醋,你能怎样?」我伸出手,捏了他的鼻子。「以后少在对别人放电,也不要随便对一个女人笑,不然我绝对会揍死你,知道了没有!」
  「这太强人所难了吧,我根本就没有对别人放电,是他们自己扭曲意思……还有……对别人笑的话这是……」话讲到一半,唐璟御似乎觉得我的脸色不太对劲。「喂,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惨白?」
  「没有啦!因为我的胃不太适合喝咖啡,刚刚喝太多了,所以有点不太舒服,过一下就好了。」我轻轻的抚着肚子,要他不要太担心。
  「你不能喝咖啡你刚刚怎么不说,我看你好像还把它喝完了!」他的脸瞬间变的严肃,讲话的语气也带点责备的意味。
  「因为是客户嘛,想说不喝很不好意思,总是要给人家面子的。」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能喝就不要勉强。」
  「好啦,我已经好很多了!」现在终于有比较舒适一点了,我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肚子,想让唐璟御知道我没事。「已经不痛了!不要太担心啦!通常不会痛太久的!」
  「真是受不了你,下次不准再喝咖啡了。」
  「是的,我的大少爷。」我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际,享受着他厚实胸膛给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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