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在失去面前自欺欺人(1)

  原来江河上北部洽谈的工作,就是即将开拍的中台韩三方合作网路剧。
  邱育涵愣愣回道:「可,不是有annie了吗?」
  「在韩国有annie没错,可这戏有大半得在中国取景,还有部分场景在台湾拍,她在韩国早就有家室了,早早就说没法配合……没看她意思意思地陪着我们来了一天,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国了?」
  她转头看朴光海,后者耸肩,表情是:别问我。
  「戏两个星期后开拍,因为是短剧,拍摄期大概一两个月左右就能结束,不过剧本满逗的,应该能红,尤其我又给这傢伙敲了个男主角,得好好做才行,」江河说着,「剧组那说会安排化妆团队,但你也知道,中国的化妆团队品质实在是参差不齐,不太保险……」
  朴光海忍不住偷笑了,邱育涵还努力撑着认真的表情,「说不定我的水准更低落,怎么办?」
  「哎,别闹了,行不行?要不我该重新找人了,真是命苦的我,」江河开始夸张叹气,还作势拭泪,「好不容易把台湾妹子训练得独当一面了,如今又得从零开始……」
  她终于憋不住笑开,「好!够了!知道了!我接就是!」
  本来是要来送行的,莫名奇妙又再一次成为了工作伙伴,挥挥手送他们出关的邱育涵,再一次感叹人生真是计画赶不上变化。
  「没经过我同意就先接了戏,您还真是越来越体贴了呢。」
  朴光海皮笑肉不笑地道。江河也没生气,只是把剧本递过去,「你忙着度假逍遥,我哪找得到你讨论?替你搞到你就该请我吃顿大的。」
  他哼了一声,低头读剧本,半晌后开口问:「演员都决定了?」
  「女主是中方,主要两个女配跟男二都是台湾人,剩下男配和一些打酱油的角色还没敲定。这里有预备名单,你看看有没有比较适合的人选,我跟导演推荐。」
  朴光海翻着翻着,忽然停住了动作。
  □
  网路剧是漫画改编的,剧名叫做《千千止心》,十六集,每集四十分,光看标题完全对内容摸不着头绪。
  剧情简单来说就是个狂霸跩的总裁男主,爱上了来公司实习、正处于感情平淡期的女主角,于是不顾对方已经有了个论及婚嫁、从大学交往至今的男友,完美使用各种男主光环,成功抱回美人归。
  原作在中国非常红,约莫是因为画风精美,情节安排的也很好,在阅读的当下并不会觉得狗血,反而非常投入。
  两个礼拜内,朴光海把总共一百七十话的漫画全读完了,剧本也背了个七八成,唯一的困难就是发音……如果到最后还是练不成,就只能讲韩文,之后再请配音的重新配上中文。
  他只要想到自己的画面会被配上别人的声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坚持要自己讲台词,于是邱育涵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中文老师,他的剧本她也有一份,每一句台词都录成音档让他可以听着练习,晚上还会通视讯对戏,会面以后练得更是勤,就这样到了开拍那日──
  「来来、来拍大合照!」
  导演发号施令,剧组的大家立刻动员起来,所有人都往红布条下面站,布条上几个大字:电视剧《千千止心》剧组开机大吉。
  而于翔,就站在「止」字下头,身旁是女主角邵盈盈,再过去便是朴光海。
  「江河,那位……就是饰演男二的演员?」
  「是啊。」江河拿着手机跟着拍,几秒后才又道:「嗯?我记得他是台湾人,你应该比我熟悉吧?」
  邱育涵只觉得一阵脑疼,转过身就往远处走。
  「幸会,我是于翔。」
  朴光海回神,扬起笑,也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朴光海。」
  「你的中文讲得很好。」
  「嗯,教我的人很称职。」话落,他又往右瞧了一会儿。不在。
  客套完,朴光海走出人群聚集地,张望了一阵,才又迈开脚步。
  沿着大楼绕了半圈,他在冷清的小花园,顺利发现她的身影──抱着膝盖,整个人像一颗小小的球,窝在石椅子上。
  「干嘛耍孤僻?待会就得开拍了,不来帮我上妆?」朴光海觉得好笑,戳戳她的肩膀,后者动也不动,只闷闷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
  「讲了你还会来吗?」
  她转头瞪他,眼睛都是红的。
  「我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如果你先告诉我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索性不说话了,赌气。
  朴光海见状,叹了口气,上前拍拍她的头顶。
  「总不能一辈子躲着。」
  拍摄的和播出的顺序是不一样的,通常是跳着,把在这个场景的戏份全部结束,之后才移动到下一个场地。
  开机首场戏,时间大约是故事中段,男女主角已经相处了一阵子,剧情简要是男二到公司找女主角,在大楼外撞见男女主角曖昧的互动而上前质问,却反被男主的男主光环给击败。
  在他鼻翼上轻拍最后两下,邱育涵定睛瞧了一会儿,收起粉扑,抬手拨了下他的瀏海,「好了。」
  他似笑非笑,朝她扬扬眉毛,她知道他已经进入角色,也不跟他瞎闹,嘖了一声走掉。
  人员全部退开,摄影车往前推进,全场肃静,等待导演一声令下。
  action.
  一身笔挺西装,朴光海手插口袋,大步流星前行,嘴边带着浅笑,而邵盈盈抱着文件在后头嚷嚷,高马尾随着步子晃呀晃地,小跑步才追过他的脚程,伸直双臂挡在他前头。
  「你耍赖,当初说好一个月就是一个月,我要回去坐办公室,才不要跟着你到处奔波。」
  他弯下身子,脸凑到她面前,轻轻歪头,眨了眨眼睛,笑:「我不能耍赖吗?」
  不远处的于翔动作一顿,僵直身子看着眼前的画面。
  下一秒就被导演喊了停。
  「眼神不够,再一次!」
  于是重来,进行到一样的段落又再被打断。
  导演指着小萤幕,「你这么冷静,简直像个临演──你懂我意思吗──不只是动作,眼神跟表情也要一起出来,别像个木头似地,被别人调戏的可是你女朋友,不要那么事不关己!」
  于翔频频应好,往回走到定点。
  躲在人群中央的邱育涵,望着那个微微前弯的身姿,很久以后才移开目光。
  结果却一直没能让导演满意,最后是先拍了一些简单的镜头,下午再回头拍这场戏。
  放饭时间,剧组的气氛隐隐有些低迷,演员们和导演在另外一头围成一个小圈圈谈笑,邱育涵和江河并肩在后头进食。
  「那个谁……叫于翔的是吧,演技是不是挺糟的啊?第一场戏就ng了十几次,也不知道之后能不能好好做。」
  「不知道。」邱育涵说完便低下头来扒饭。
  江河撇撇嘴,自讨没趣,总觉得最近说什么都没人回应。
  用过餐后没多久,大台的餐车开了进来,上头横幅是朴光海的写真,旁边一行大字:千千剧组fighting!
  邱育涵再一次被粉丝站的财力给衝击,这已经是第三台餐车──午餐的两台餐车也是朴光海粉丝站提供的,而现在又来了个甜点咖啡车──真的是,跟着idol就不怕饿肚子呢……
  讯息提示响起,点开,朴光海的讯息:帮我拍几张照上传,我睡会儿,开拍的时候过来叫我。
  抬头,果然就看见他正往厢型车走,朝她挥了挥手。
  「江河哥,你也回车上休息吧,这里垃圾我收就好。」
  「啊,那就谢啦。」
  起身收拾,邱育涵到餐车前拍了几张照,转身走回停车处,一边走一边用朴光海的帐号发了文,而后收起手机,视线回到正前方,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迎面而来的那人。
  驀然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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