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张纸条

  走出看诊间，两个人十指紧扣地走到捷运站，外头天空阴暗了下来。
  彼此一句话也不说。
  向下走到最后一阶楼梯时，韩茱萸一时踩滑了，左脚失去平衡。
  正当以为自己会跌倒之际，赵维浩收手接住她的身子、双手抱紧她。
  随后轻轻放手，他又吐了一口气。
  「没事吧？吓我一跳。」
  「嗯…没有怎么样。」她对他吐舌微笑。
  赵维浩脸上不带表情地仔细端看着她。
  顿了两秒鐘以后，又突然开口：
  「………茱萸，既然都请假了。你要陪我去吃冰吗？」
  他说出来的话没头没脑地，让韩茱萸愣了一下。
  「嗯？这个天气吃冰吗？」今天很冷呢。
  「突然很想吃。」他对她露齿一笑。
  「那…我们去吃coldstone好了。」韩茱萸临时起意说道。
  捷运此时进站了，赵维浩再次拉起她的手。
  「嗯，我们走吧！」
  他领着她走进车厢，替她找个位置以后让她先坐。
  「还有一段距离，你需要好好坐下休息一下。」
  韩茱萸噗哧一笑。
  「我没这么娇弱好吗？」
  「嗯哼……只是神经绷了两天，昨天晚上偷偷失眠而已。听起来真的问题不大是吗？」他挑眉顺便亏她一下。
  她听了握拳捶他一下。
  「欠揍。」
  赵维浩唇角勾起笑意，也不抗议地让她打。
  「不过我的女朋友身体实在太差，接下来我会加倍努力好好替她调养身体！」
  韩茱萸瞇眼瞪他一下，刻意忽略他话中隐含的其他用意。
  「所以今天还邀我吃冰淇淋的意思是.…..？」
  「你听过『最后的晚餐』吧？最后的零食、不会让你失望的。」赵维浩脸上依然掛着笑容，但说出口的话让韩茱萸身子一凛。
  「赵。维。浩」她立刻怒瞪他一眼。
  该不会超可怕药汤又要来了吧？？？
  千万不可以呀！
  韩茱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点无奈，他竟然还嘴角带着坏笑。
  赵维浩一手勾着吊环，另一隻手掏出手机、开始玩起手机游戏。
  韩茱萸在一旁看着，偷偷松下肩膀。
  呼。
  轻轻叹了口气，她其实心底还是知道，赵维浩是故意逗自己开心的。
  右手探进剑桥包里头，捏着医院开的塑胶膜药袋又用手指描绘着药袋内的小药丸。她回想起方才在看诊时的画面，还有领到药袋时、上头上的白色列印纸印着：
  药品中文：得胎隆膜衣锭
  dydrogestorone10mg
  医师嘱咐她，服用大概一週，应该就有效果。
  也要多留意自己身体，不要过度劳累、影响健康。
  嗯。
  虽然心情复杂，但必须承认自己松了好几口气。
  当时身着浅绿色袍子的医师，理性而温和的叮嚀还绕在脑子里。
  “目前没有怀孕的跡象。”
  “但很可能是身体累积的疲劳与压力造成的。”
  “多注意休息跟饮食，再观察一阵子。”
  然后，在他们俩有些紧张地询问细节之后，医师开了催经药给她。
  赵维浩全程都握着她的手。
  腰上突然出现一隻大手撑起她，唤醒她有些走神的意识。
  他笑着牵起她走出车厢，出了人来人往的捷运站，来到百货并立的商圈精华区。
  两人都一阵子没到这区逛街，一时多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冰淇淋店。
  韩茱萸随意挑了以抹茶为主的组合，赵维浩再加点棉花糖与巧克力豆，接着一起坐下来面对面享用。
  「今天吓坏你了。」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发。
  韩茱萸抬头望着他的脸。
  若不是他天生略带稚气的脸蛋，几乎都要忘了赵维浩比自己小了好几岁。
  总是他在照顾着自己。
  「维浩，谢谢你。还有谢谢你今天来了。」
  她牵起他的手，老实地道谢着。
  「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我喜欢看你幸福的表情。」
  「真会说话。」
  「是实话。」
  她忍不住喷笑，也只有他这么有耐心陪伴着彆扭的自己。
  「茱萸，虽然说了好几次，但你老是没放在心上。别怕让我麻烦，我想好好为你做事、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他用力地再一次重申。
  「好。只要你……不要再逼我吞中药就好！」
  赵维浩闻言笑了，比午后的阳光更灿烂。
  他揉揉韩茱萸的发，为了她愿意好好接受自己的用心而高兴。
  接着，他抽出一张纸条、又拿出一支线条圆润的黑色圆珠笔开始书写。
  望着他的动作，韩茱萸静静吃着冰淇淋。
  赵维浩快速写下纸条，一边拿出口袋里的耳机让她掛上。
  一听到熟悉的音乐，她立刻噗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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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stthewayyouarebybrunomars
  andwhenyousmile
  当你绽放微笑
  thewholeworldstopsandstaresforawhile
  我整个世界为你静止为你佇立
  'causegirl,you'reamazing
  女孩呀，只因你美得放肆
  justthewayyouare
  你天生就是尤物
  herlips,herlips,icouldkissthemalldayifshe'dletme
  她的双唇若她允许我愿终日耽溺于其中
  herlaughherlaugh,shehatesbutithinkit'ssosexy
  她的悦耳笑声她讨厌自己笑得如此忘我但我说这真是性感得要命
  she'ssobeautiful
  她真是美若天仙
  anditellhereveryday.
  我无时无刻都要对她说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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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他快速书写下来的纸条，凝视上头有点潦草的字跡，
  她的手指轻轻碰触上头还未乾透的墨水。
  「虽然是首芭乐歌，但我很喜欢。」他看着专注的她，将笔盖盖回质感细腻的圆珠笔。
  「不过倒是非常直接而有效、不是吗？」她抬头对他一笑。
  「对我来说，韩茱萸就是这样的存在！全部的你，我都喜欢。」
  「……...油腔滑调过头了。」她轻轻捶他的胸口，拳头停在上头。
  赵维浩握住她的拳，凑近唇边一吻，然后又是灿烂一笑。
  「喜欢你才这样。」
  该死的笑容，让她的心脏怦怦跳。
  可恶的赵维浩。
  「所以、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很久，这个提议如何？」
  他这次学乖了，刻意不提婚姻二字，如此她比较没有防备。
  「维浩，不要这么委屈。」她听出来了，她都知道。
  「比起让你跑掉了，这些就没那么重要。」
  「我会在你身边很久很久、不要让自己委屈。」她抽出手，反握住赵维浩的大掌。
  「好。那我就不说了。」他识相地不再提，只拿起汤匙用力挖下一大口冰淇淋。
  有她的保证就好了。
  其他的，都可以等。
  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