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往事

  时间又在寂静中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我们点的食物都上齐了。
  确实不记得都有什么菜了，但我很确定，我一定点了奶油番茄虾意面。
  一边吃着，我一边撑着脸看夜景。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堆想法，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ADHD。因为思绪太飘渺，于是眼前那些光源逐渐变成了一个个小光圈，忽大忽小的闪烁着。我只好集中精力聚焦起双眼。
  晚上的风有点凉。微微转过身，我想把挂在椅子上的白貂拿下来重新披上，他注意到，出声制止我：“披上件西装吧，挡风。”
  我抬起眼看他，正好手机响了起来。
  你的爱，在眼里流淌
  爱情它，如火般荡漾
  我的心，早为你疯狂
  爱如火
  在燃烧疯狂
  他垂眼抿了一口酒，又抬起下巴指了指我倒扣在桌面的手机，“不接吗？”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着铃声继续。
  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
  你在笑，疯狂的人是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禁觉得这些歌词用来形容我们两个都可以。
  在婉转沙哑的男声唱到“我们非常般配，可你不这么想”时我猛然按了关机键。电话铃声戛然而止。我勾出一个甜媚的笑，重点就在于耸起鼻尖。
  “电话不重要。”
  潜台词是，没有你重要。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写到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我有点过于恋爱脑了。可是不是有句话说，两个恋爱脑在一起才能长长久久的幸福。
  而且他也不是别人，他是我爸爸，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
  可是虽然有着血缘的加持，他真的永远不会背叛我吗。又或者说，这层血缘已经阻断了我们所有的可能性呢。
  瞧，我当时的思绪又飘到其他地方去了。想到这世上没有一个能不求回报的对我好的人，不禁让我有些惆怅。
  周围人群嘈杂的聊天声碰杯声笑声，以及微风吹起他额前一缕碎发的样子，依旧和几年前一样好看到让我心悸。
  “To you next stage in life——（敬你人生新阶段）”他举起杯子。我看到他做出这个动作，大脑却花了些时间去理解他要做什么。
  也许是面前的香槟和小分量的前菜，强烈的deja vu（似成相识）袭来，大脑在动用所有细胞回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因此我对他的语言丝毫没有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觥筹交错间，我好像意识到了原因——一切都在重蹈覆辙四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
  也是这样浪漫的餐厅，我和他两个人对饮。
  那时候我们还很亲近。Well，其实不如说是一种奇怪的亲近模式：在我面前他好像总有些冷淡，可是一旦他回到美国工作见不到我之后，又会整天在微信上缠着我。
  突然，面前一道男声将我拉回现实，“在想什么？”
  我回神，勉强笑笑，“没什么，一些往事罢了。”
  他听出我不想多说，并没有多问。
  其实我倒希望，他追问几句。几杯香槟之后，我也许有勇气告诉他，我没有忘记那晚，而我知道，你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