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画上问号的友情(1)

  一月份的早晨,一打开门迎来冷冽刺骨的寒风,令人很不想踏出这温暖的家。
  「喔买尬!我的天啊!」我颤抖着身子咬牙躲在门后面,站了几秒才鼓起勇气走出来。
  「好冷啊……」即使里面已经裹着多件衣服了,但冷颼颼的冷风还是会直直打在脸上难以阻挡。
  听说今年的冬天可是几十年以来难得一见的酷寒,各地气温平均都降了三到五度。
  「早安。」一看见南恭介站在楼下等我,我就加快步伐衝到他的身边。
  「早安,很冷对吧?」他摸了摸我的头,牵起我的手问。
  我点头,「是啊,真的很冷,冷到让人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反正下礼拜就要开始放假了,就在忍忍吧!之后就能睡到自然醒,不愿在七早八早起来受寒了。」
  我依偎在他的身上,「说的也是,话说你寒假有什么打算呢?」
  他思索了一下后,才回答:「我想可能还是会去沉大哥那边帮忙吧!据说二月就要开店了呢!」
  「真的吗?」听见这个消息令人感到欣喜,同时也有点不捨。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在漫画出租店打工的回忆彷彿歷歷在目,前不久才经歷过的事情呢!
  转眼一瞬,漫画出租店就变成一家小餐馆了,而漫画出租店就这样走入了歷史。
  「是啊,沉大哥他还送了我超级多的漫画,多到我房间都已经没位置放了。」
  「那不就正合你愿,因为你不是喜欢看少女漫画吗?」我调侃他。
  他蹙眉,捏了捏我的鼻子,「你喔……就这么喜欢嘲笑你的男朋友吗?」
  「是啊,谁叫我的男朋友太可爱了!」我反击回去,也捏着他的鼻子。
  「你寒假会回去家乡吧?」他问。
  我想了一想,「嗯,毕竟过年还是得回家不是吗?」
  「说的也是……」他听到答案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怎么了吗?」
  「我们不是一直没去成游乐园吗,想说我们放寒假找一天去那里玩,不过你要回家也没办法。」他苦笑说。
  「是可以啦!反正只要有回家就好,再晚也没差,不然我们放寒假的第一週就去玩,进行我们的初次约会?」我莞尔笑着对南恭介伸出小指头。
  说到初次约会,自从上次老爸老妈来搅局后,我们俩的初次约会一直以来无法成定局,要不是当天我们两个其中一个人生重病,就是突然有事无法前往……等突发状况產生,导致我们至今交往了三个多月却从未有过约会。
  「好哇,赞成!」他的小指头与我的相扣,完成约定后我们两人相视而笑。
  「话说下礼拜就要期末考了真紧张呢!」
  「要是再考不好,我就有可能会补考!」
  我和他手牵着手,去学校的路上聊了很多看似无意义的话,但对彼此而言却是无比珍贵的种种回忆。
  一进教室,我就走到我的位置上,像平常一样裘娜满怀喜悦地跑来找我聊天。
  「小葵!」然而今天却跟平常不一样,我一坐下她脸上满是惊慌跑了过来。
  「你、你刚刚有收到讯息吗?」她支支吾吾问我,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
  「讯息?」我拿出我的手机看,果真有一封简讯。
  「啊,有收到,怎么了吗?只是一个简讯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慌张?」我打开手机不解问。
  「快打开来看!」
  裘娜话刚落下的同时,讯息也打开了。
  我怔怔然盯着讯息内容上的几个字后,就立刻将下面连结的网站给点开。
  一打开网站,萤幕上出现的就是刚才讯息上所述说的事。
  「这、这是什么?」
  网站主页的版面则是满满都是字及照片。
  斗大的标题写上:「○○高中校园老大不可告人的秘密及过去!」
  当看到秘密及过去两个字,我的心跳便不停加速。
  字里行间描述的是一个男孩在国中、小的时候被人欺负、霸凌的过去。
  照片里的男孩全身被脱光,他的身上佈满伤痕,满脸泪痕,眼神充满恐惧看着镜头。
  看到这些照片,我的心一紧,那个男孩是南恭介没有错。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过分,把这种事情给公开出来,连相片也是。
  到底是谁……做出这么可恶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个?」我声音颤抖问。
  裘娜摇头皱眉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有人莫名其妙传了这些讯息,而且好像全校的人都有!」
  「全校?所以说南恭介他……也收到?」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兇手一定是故意放出这种消息,为的要让全校的人都知道南恭介的秘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也就是南恭介。
  我马上起身,拿着手机准备要跑去找南恭介的时候,外面走廊瞬间充满奔跑的人群。
  「快点,好像是在玄关的样子!」
  「哇赛,有好戏可以看了!」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随便抓了一个同学问:「什么玄关?什么好戏?」
  「啊,同学你没收到讯息吗?就是我们学校鼎鼎大名校园老大南恭介的辉煌歷史啊!而更劲爆的照片则是都被公告在玄关的公布栏上喔!」
  「欸?」
  裘娜和我跟着那些同学们一起跑到玄关,果然公布栏上贴着的是南恭介的照片。
  而那张照片我很熟悉,因为他上面的打扮就是只有我才知道的那个南恭介。
  照片旁边贴了一张大海报,上头写着:「校园老大南恭介的兴趣是喜欢看少女漫画及可爱的小动物,而且不敢跟女孩子有太多亲密接触,说不定他喜欢的是男生,活脱脱是个真实的娘砲,而这些都是他为什么小时候会被霸凌、欺负的原因。这种人还四处宣扬自己是威武的校园老大,明明就是一个小孬种。」
  我的双手颤抖,为什么写得这么清楚,明明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如果恭介看到这些讯息的话,会不会……怀疑是我做的?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南恭介出现在人群中。
  「他来了!」
  「哇,没想到他有这样的一面,还敢称呼自己为老大……」
  围观的同学们窃窃私语谈论,南恭介面无表情看着公布栏上自己的照片,然后他笑了。
  而他也发现了我的存在,他面带笑容朝我走了过来。
  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强忍住的情绪溃堤,眼泪流了下来。
  「走吧……」他用手指遮住我的双眼,「不要理会就好,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他苦笑,「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你,因为你是哆哆的哈姆太郎啊!」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秘密……对不起。」
  「傻瓜。」他在我耳边低语,「秘密已经不重要,对我而言现在你脸上流着的泪水最宝贵了,竟然有人让哈姆太郎流泪,我怎样也不会放过那个犯人的。」话落他就拉着我的手离开这喧哗的场面,令人感到烦躁的吵杂声也离我们越来越远。
  「就说不要哭了,被爆料的又不是你……」
  南恭介的手里握着不知道有几张被我擤鼻涕和擦泪水的卫生纸,他一脸无奈陪在不停落泪的我身边安慰。
  「不一样,那种感觉不一样!被爆料的是我的男朋友,而且那个祕密只有我知道,为什么会被公开来,想必一定是那次的约会的关係,要是如果我没有让你打扮成这样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我还是不停哭着,就算他怎么安慰我,我的心情就是无法沉静下来。
  他把那些卫生纸放在一旁,然后张开双手把我拥入怀中,「告诉你小葵,今天发生发生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不痛不痒,我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因为纸是包不住火的,秘密还是会有被知道的一天。」
  「或许以前的我会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害怕又会再一次被朋友们拋弃,但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他加紧抱住我的力道,「就算被那些我视为朋友的小弟们拋弃,被那些全校的同学唾弃,我也没关係。因为我还有你,还有你这隻哈姆太郎啊!」
  「恭介……」
  「叫我哆哆或阿介啊,不习惯听你叫我恭介。」他把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说实话秘密被爆料出来后,心情蛮轻松的……」
  「咦?为什么?」
  「这就代表我不用再每天抹发胶上学啊,发胶的开销挺大的,以后就只要戴隐形眼镜就好了!不是吗?」
  他的这句反讽,令我噗哧出声,笑了出来。
  我把残馀眼角的泪水擦拭,「说的也是呢!」
  「对吧?」
  「没错!对我们而言,大哥就是我们的老大!那些传言也无法消灭我们对老大的爱!」
  这道雄威的声音打岔我跟南恭介之间的对话。
  周围突然窜出南恭介的那些小弟,还有裘娜及田尚叡。
  那些小弟们每个都泪流满面,他们啜泣说:「老大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南恭介一见他们的出现后,红了眼眶,他起身直直盯着他的那群兄弟。
  「过来吧!对我来说你们也是朋友啊!」他敞开双手吶喊,而那群小弟全部衝进他的怀里争先恐后的紧紧和他相拥。
  裘娜跑到我的身边,跟我说:「我也是,相信阿介学长绝对不会轻易被那些传言打败!」
  田尚叡跟着裘娜的身边,第一次对我展开笑容,「嗯,阿介永远就是阿介,对我们来说不会再有第二个阿介。」
  「要不是阿介,也不会有今天的我。」田尚叡看着在小弟群里的阿介说。
  我曾经听过裘娜说过,田尚叡之前曾经被社团里的学长欺负,还因此差点放弃自己热爱的网球,因为南恭介的关係,他才有现在的今天。
  田尚叡和裘娜相互对看然后对彼此展开温柔的微笑,而我也一样和南恭介的视线重叠,然后同时敞开灿烂的笑容。
  没有一个人是没有悲伤的过去,真正厉害的人,是将悲伤的过去深深记在脑海里,永不忘记,为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勇敢。
  并且把悲伤化作希望,将那份希望传递给跟自己曾经拥有过同样悲伤的人,然后伸出援手给予他们勇气。
  南恭介他至少成功了,他将勇气给了这群信任他、真心喜欢他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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