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弯腰的瞬间

  「这堂课就讲解到这里,解散。」站在讲台上的教授说完这句话后,就拿着他的书本及个人物品快速的转身走人。
  我伸了个懒腰,把一直握在手中的蓝笔盖上盖子后丢入铅笔盒。
  「唷,阿军,等会儿一起吃个饭如何?」坐在我身边的朋友用手肘推我,一脸兴奋向我邀约今晚的饭局。
  我摇头叹气道:「很抱歉,今晚我没空。」看向手中那一整叠的报告,我真不了解为何他还能一派轻松的出去吃饭呢?
  说没空除了是事实外,还是推託。毕竟看他的表情和语气,今天晚上的那场饭局,说好听点是吃饭,实际上我想一定是跟别系女孩子的联谊。
  我对联谊一点兴趣也没有,比起联谊,我还更喜欢做报告呢!
  「怯,真扫兴。」他噘起嘴喃喃说,「那我就一个人去囉!到时我交了女朋友可别太羡慕的!」说完他就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转眼间发现教室内空无一人,独留我一个还坐在原位。
  我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学校对面的咖啡店今天会不会很多人呢?」
  进到咖啡店后,幸好因为明天是假日,所以今天没什么学生在这里做报告,我想几乎都跑去联谊了吧?
  像我这种提前做好功课的人,在现在的大学社会里都算是异类吧?
  逕自在心里想着,为什么没事个性要这么的偏执,要是如果放宽心,像一般大学生一样沉迷于玩乐该有多好呢?
  就在我这么想的同时,我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走到一个女孩后面等待点餐,趁这空档把手机拿出来看一下简讯内容。
  是久未见面的一位老朋友传来的讯息,讯息内容写着:「这周末有场聚会,希望我能参加。小葵也会来。」
  聚会是吗?离上次跟他们的见面,已经过了一年多左右。
  盯着萤幕上的字许久后,我动了动手指头,将回答逐字打出。
  「嗯,若有空我会尽量赶到的。」
  传出这则讯息后,脑袋里自动开始思考这周末原先有的安排要如何将其调开。
  毕竟这场聚会,我想要参加。
  因为我想,或许可以看到她。
  「这样就好了吗?总共是一百二十元。」耳边响起柜台小姐的声音,我不予理会继续盯着萤幕上的对话,等待那个老朋友的回答。
  「好,等我一下喔!啊!」稚嫩的女声传出,接着是零钱掉落地板的声音。
  我抬起眼瞄向排在我前面的那位女孩,看样子她的钱似乎掉在地板上了……我看见那枚硬币开始滚着。
  她突然后退一步,下一秒无预警地迅速弯下腰捡拾她的那枚硬币。
  我睁大双眼,一时反应不及,就这样和前面的女孩有了『不小心』的肢体碰触。
  这样的场景与触感很熟悉,几年前我和她的相遇也是如此。
  真令人怀念……
  就在我还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我的鼻子猛烈受到了强力地撞击。
  我整个人因为撞击往后仰,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但我没有办法看是谁传的讯息。
  我的眼冒金星,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等站直身体时,撞击我鼻子的兇手一脸着急的站在我面前。
  「啊!真的很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还好吗?」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她白皙的脸緋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愧疚而染红。
  我赶紧挥挥手,苦笑道:「没事……我很好。小姐,你的头也还好吗?」
  她的头应该也很痛吧?
  她点头,「嗯,还好……啊!那、那个……」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伸出手指着我的鼻子。
  「怎么了吗?」我歪头不解看着她,顺势摸了摸我的鼻子,发现我的人中有湿热的液体。
  低头一看,那液体呈现鲜红色,是血。
  「流……流血了。」女孩说,她惨着脸看着我。
  我无奈笑了笑,「是啊,没想到流血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这么说。
  贺一军,你这辈子究竟是跟女人的臀部多有缘,为什么每次都会发生这么尷尬的事情呢?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用一条粉红色的手帕塞住鼻子,良久才终于止住血。
  瞥向正朝这里走来手拿着两杯咖啡的那女孩,她一脸愧疚看着我,拉开我前方的位置然后坐下。
  她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我,轻声说道:「先生,这杯我请你,就当作是撞到鼻子的赔偿。」
  「不用什么赔偿,又不是你的错。」我把沾染血跡的手帕拿离开鼻子,「这手帕谢谢你。」
  「不用谢,毕竟是我的错,因为我先生才会流鼻血……」她蹙眉说,「还有……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情,请忘记吧!」
  她紧闭着眼,两颊透红,当下我尚未瞭解她口中说的那件『事情』,思忖许久后才明白。
  「啊……」见我想了起来,她的脸再次低下,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件事情啊……」我打开吸管,直直插入她请我的那杯冰咖啡,「我会忘记的你放心。」
  「真的吗?」听到我的回答后,她欣喜的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已不见她前不久含蓄的神情。
  「嗯,真的。」我喝了一口咖啡,「说实话刚才要是如果我反应过快的话,也不会有接下来尷尬的发展,我自己也有责任,毕竟只顾着滑手机而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物是我的疏失。」
  我举起咖啡晃了晃,「既然小姐都请我喝咖啡了,我就一定会忘记,话说这咖啡很好喝,是我喜欢的味道。」
  真没想到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竟然能买对我喜欢的口味,这是巧合吗?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后,同样把吸管插入她的那杯咖啡,大口大口畅饮着,「这样的甜度很适当吧?不会太甜,但也不会很苦。我也很喜欢这样的咖啡,很好喝,看来我跟先生很合拍呢!」
  我注视着她说这番话时的开朗表情,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跟某人似曾相识……
  想了许久后,我才想到答案。
  「不过要忘记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吧……毕竟那种场面很尷尬呢!」她边喝着咖啡边说,「感觉就很变态……啊,先生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是变态喔!」
  她挥舞手狡辩的样子真令人好笑,我撑着下巴凝视眼前这女孩。
  「我知道,不过那样的场面确实是很变态。」我说,「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跟女人的臀部有仇才会这样。」
  「什么意思?」她懵然不解问。
  「这是我第二次遇到相同的情况。」我莞尔。
  「咦?第二次?」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曾经我跟一个女孩的初次相遇就是如此,她是我以前的邻居。」用吸管搅拌着那杯冰咖啡,「那时候她当下的反应就是马上转身痛骂我是个变态,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直接骂我是变态,真的很让人伤透脑筋吧?」
  「在当下确实是,那有没有跟那小姐解释清楚呢?」她身子向前倾,好奇问:「而且是怎么样发生的?」
  这女孩似乎很喜欢听八卦呢!
  「也跟你一样捡东西。」我粲然一笑,「所以记得下次捡东西不要再懒惰,直接蹲下去捡不就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她闻言,苦涩笑着,回到我跟她原本的距离,她尷尬的喝了一口咖啡后说:「哈哈哈,也是。我会记取先生的教训的。那么最后有解释吗?」
  她还是想要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啊?
  「当然有,最后我们也成为了朋友。」我低头看着那杯咖啡,「朋友。」
  嘴巴不自觉地重新覆诵那个字汇,朋友。
  「先生你……」女孩目光炯炯盯着我瞧,「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
  我微愣,没有料到这女孩竟然只凭几句对话就猜中了我的心思,我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嗯,喜欢,只可惜是个无法开花结果的单恋。」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发现这杯咖啡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见底,所剩不少。
  「不会很难过吗?」她问。
  我淡然一笑,摇头道:「不会,因为她喜欢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只要她幸福就好。就算没有开花结果,但至少她的花开了。」
  「先生你好温柔。」女孩露出靦腆的笑容,「我想你一定很快就会遇到一个比那个女孩还要更好的女孩子,到时候也就能再开一朵比那朵还要更美更绚丽的花囉!」
  她的话让我一时愣怔,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话还有那张永远忘不掉的面容。
  「你一定要找到比我可爱很多倍很多倍的女孩喔,我也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别忘了我们两个的相遇可是多让人难以忘掉呢!」
  我低头轻笑,偷偷瞄向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孩子。
  她与她确实很相像,不管是语气、表情抑或是说出来的话,都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有人打电话给她。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匆匆将电话接起,看我一眼用嘴形告知我:「抱歉……」
  就快速走到店外,透过窗户我观察她讲电话时的样子。
  她皱着眉,掛着苦涩的笑容,露出难为的表情,看样子这通电话似乎来头不简单。
  她讲完电话后,就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歉疚看着我,「那个很抱歉,我临时有事可能要先走一趟了。」她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跟我说。
  「不要紧,你赶紧去忙吧!」我把那杯咖啡一口喝尽,「谢谢你的咖啡。」
  「不会,那先生,有缘再相见喔!」语毕她就用迅雷不及的速度奔出咖啡店,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也该走了。」我起身正准备要离去的时候,发现她的手帕还在我这里,因为走的急来不及问她联络方式,「该怎么办呢?」
  我拿起那条手帕,无奈望向她离去的那个地方。
  「或许……就如她说的,有缘会相见的吧?」我把手帕摺叠好,放置口袋。
  今天回到家把它洗乾净,然后随身带着。
  或许我跟这女孩,很快就会再次见到面。
  到时若真跟她见到面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这个或许,万万没想到过没多久就马上成真,果然就如她说的话。
  我们两个真的有缘再相见。
  这缘分,会不会是一段感情的新展开呢?
  答案,可能还要再过一阵子才会浮出水面。
  《番外,弯腰的瞬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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