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四)
「谷月,你在外头吧,可以进来了。」看着外头的剪影,离卦将那截绳索拾起,轻轻一拉,门窗的锁立刻卸下。
「猜错了,我是荆棘。」开门的并非是唐谷月,而是唐谷月的挛生兄弟:荆棘。
「舅舅你还是一样分不清楚我跟谷月。看来我们三人也只有巡狂能入你的眼吧!」荆棘踏入书房,一点也不讶异巡狂会被反绑在椅子上,要说的话,荆棘从来就不相信巡狂有本事收伏离卦。
「别这么说,你们三人都是我的好姪子啊!」离卦心虚地说。
「但是你最疼巡狂是事实,否则怎么会拱谷月上位呢?」荆棘双目一转,忍不住翻起这摊旧帐:
「明明当初大家说好,谁拿得动日劫,谁就当盟主,可偏偏那些老头到最后都改口选谷月,舅舅你若有心,应该让谷月也脱身才是,怎会忍心害他现在得处理武林这堆烂帐?」
「……荆棘,莫非你怪我没拱你上位?」
「我怪你拱谷月上位,现在才害得他得忍受武林里那些阿猫阿狗的使唤。」荆棘语带埋怨。
「你捨不得他?」
「当然捨不得!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巡狂是我唯一的弟弟,有什么比得上他们两人重要?」荆棘双手抱胸,看着离卦:「我一直都不喜欢你,我相信你也是如此,原因我们都懂,需要明讲吗?」
「太虚十二宫……」
本来离卦与荆棘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差,但是自从他拱谷月上位之后,荆棘再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加上两人在太虚十二宫闹过一些不愉快,离卦知道自己与这姪子的情分算是尽了。
「……都多久了还要记仇?你度量真小!太虚十二宫那档子事又不完全是我的错,你不能全都怪我头上来……」离卦忍不住嘀咕道。
「不怪你怪谁?十二宫那里现在听到你的名字就气得跳脚,我待在那儿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若不是你,我用得着这样吗?」想起离卦的丰功伟业,荆棘就有满肚子的火气,但要说两人之间没有半点情分,那也是谎言。
纵使离卦做了再多错事,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亲人,荆棘没有理由对离卦视而不见。
「说吧!你这回来又想作什么?」
「找人。」
「你又要找谁了?」
「申屠鹰!」
「……」荆棘先是一阵沉默:「……你慢了一步,谷月已经出发去见他了。」
「啥?」
「正确来说,应该是申屠鹰送讯息来,请谷月去见他……」荆棘也不是很清楚情况,但是今早一隻海东青捎来申屠鹰的讯息这点,他是很肯定的。
「申屠鹰真的还活着?他找谷月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谷月今早收到讯息时也是一副诧异的表情,因为这人销声匿跡太久,久到大家都确信他已经死了。
「你知道谷月去哪里见他吗?」
「申屠鹰派了隻海东青为谷月领路,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这么神秘?难不成他真的在躲鬼子?」离卦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荆棘注视着离卦,也思考着是否该将一个消息放给离卦。
「……这回十二宫有意插手鬼子之事,而你也知道十二宫对閰师并不友善,你确定你能从这些势力中全身而退?」
说出他的疑虑,荆棘跟巡狂不同,他只问一次,而且他也不会干涉离卦的行动、左右离卦的决定,但是他要确定,离卦会安全脱身,像往常一样掛着痞痞的笑容笑他们三人是傻瓜。
不同于巡狂的缠问,也不同于谷月的放任,荆棘直指中心的询问才是离卦最害怕的。
或许,这就是他不喜欢荆棘的原因,这孩子太过敏锐。
「十二宫也好,閰师也罢,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是他们的事,我从没想过要搭上我的性命……」
他的命……另有用处。
「那你想做什么便去吧,巡狂我会绊着他的,但是──」荆棘看着熟睡的么弟,驀地放出杀气:「要是你骗我,就算你下到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把你揪回来向我们兄弟三人磕头赔罪!」
面对荆棘的威胁,离卦只能以苦笑回应,因为他明白太虚十二宫那鬼地方不是可以用生死命数来判断的所在。
「你得好好帮我看着他……」指了指巡狂,离卦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谷月跟荆棘向来都可以把自己照料得很好,唯独巡狂……衝动的巡狂……让他放心不下。
「这还用你交代?」荆棘挥挥手向离卦道别,看着舅舅的一袭白衣消失在晨曦之中,而身边的巡狂也缓缓睁开双眼。
「他在说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你为什么要让他走?」
斜睨小弟巡狂,荆棘轻轻叹了口气:「舅舅要走?谁拦得住?更何况他没像你想得那么柔弱,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荆哥你不明白,舅舅若回不来──」
「我说了:就算要我下地狱,我也会把他拖回来,你担心什么?」强势打断巡狂的话,荆棘手一挥,莫名的力量让紧缚着巡狂的绳索松下,掉落在地上化成一缕轻烟消散。
「可是……」
「放心吧,就算太虚十二宫不准,我也会动用禁术让他回来,别忘记你荆哥我是什么角色。」
露出自信的微笑,荆棘确信,若离卦真的走偏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那么将离卦从地狱阎王手上抢回来,一定就是他成为太虚十二宫弟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