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73大虎出门
外面的风雪大了起来,天色昏暗的有些压抑,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终于等
回了大虎,身上满身的风雪来不及抖落,大虎边匆忙的进入了正屋,一口喝下了妻子端过来的姜茶,这才缓过神,对着大家说起自己这一趟的所得:
“毕竟不是本县的事情,师爷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在那边县令的师爷也是他的同乡,师爷说了,替我写个条子,让我自己去问就是,只要不是牵扯太大,总能帮忙给个说法,若是事情难办,最起码也能让我们知道个究竟。“
这一句话说出来,一家人总算稍稍有些安心。这年头,有熟人总是好办事一些,再说还有这边师爷同乡的情分在那里,大虎身上也有功名,好歹比袁家小子孤身一人让人忌惮些。
不过有了这个说法,这开年大虎怕是安生不了了,正月十五就要开衙,这些事情怎么也要在这之前打点妥当,无论怎么样,这事总是赶早不赶晚的。
心里有了章程,事情也有了安排,这一大家子才有心过年,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是到了平日里该睡觉的时间了,而他们却是连饭都没吃,一时间屋子里倒是响起了一阵的腹鸣,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出来。总算是让这个大年夜多了几许的笑声。外头站立的下人也微微松了口气。
吃饭时大虎和张家舅舅说话间提起了姑姑家的打算,还有自己给出的主意,倒是让舅舅好生诧异了一回,他真没想过这世上还能这么建造房子的,
“圆的,方的都成?“
“是,画了几张图出来,这别说圆的方的了,便是半圆的,长方的,回字型的也都是可行的,这样的房子,就像是一个大的寨子,若是山上的那些村子能把这建造起来,防御上必然能上去好几个台阶,每年也不必总是听到有什么野兽吃人的事情了。“
听到大虎这么说,张家舅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半响,随后突然转身对着付清问道:
“大妞,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模型什么的,你说若是舅舅做出来,县令大人会喜欢吗?就像是这屋子,光看图纸,估计没什么人能看明白,若是有了这个,只怕县令会更喜欢吧!”
付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家舅舅的意思,只是顺着这话头点了点头,倒是一边的大虎听了,看了舅舅一眼,又看了袁家表哥一眼,心里多少有了点猜测。
“舅舅是想着咱们家和县令大人把关系弄得在好些吗?”
“哎,有了你大姨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平民百姓拖尸没有一丝的依仗,那就是案板上的肉啊!随便让人折腾,人命也不当回事啊!既然这样,那么咱们自然就要想法子改变这样的不利状态,咱们家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亲眷,你这功名也不过是刚起步,所以,想要人家记得咱们,想着咱们,关键的时候有人帮一把,拉一手,势必要让自己对人家有用才行,咱们能做什么?不过是些手艺人,自然这也就只能从这手艺里头找出路了。”
这一番话说的付清连连点头,可不是,这道理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被利用固然让人沮丧,却总比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过的好,付清想到这些,忙不迭表示自己可以再画上一套,给舅舅作参考,而另一边袁家表哥听了舅舅的话也若有所思,他不过是个农户出身,因为父亲早逝,他每日做活养家都来不及,自是没有什么功夫去想这些个道理,母亲也忙碌的很,更是个小妇人,自然也没有教导他这些,如今听了舅舅的话,倒是让他心里多了不少的感悟,在看看坐上的长辈们,心中突然有了依靠,只觉得自己以后能有这样睿智的长辈教导,也是一件幸事。
正月初二,蔡家的姑姑们一家子照旧来家里走亲戚,同时也知道了袁家的惨事,少不得又多了几个一心想着帮忙的人。
“真是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道理,退亲而已,大不了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就是了,值得拿人命做耗吗!也不怕阴司报应。”
姑姑忍不住拍着桌子就骂人了,他们蔡家如今和张家算是亲家,看待袁家自然又亲了一层,越想越觉得气愤,等着大虎说过几天要去查访,更是忙不迭的表示自家也能出力。
“大虎,姑姑这里别的没有什么,不过这往来的人多,消息也灵通,你要是知道那个混账做的孽,你告诉姑姑,说不得这往来的客人里多少能得到些消息,咱们虽然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可是咱们总也有会有自己的法子,实在不成,咱们还能让这事情弄得全天下都知道,让这世人都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书的不是说了吗!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可见这也是有用的。”
不得不说这法子虽然玄乎了些,可是付清却觉得这里头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余地,只是如今这事情还没有弄个明白,她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初五,大虎让田来福驾车,领着龙井,雾峰两个,还有带着一些家里的两盆水仙,一套无花无酒出品的茶具,还有一套镂空玉雕狼毫,出门了,这带着的东西自然是往那边县城的师爷那里送的,毕竟这大过年的去麻烦人家,怎么也不好意思,这送年礼倒是个不错的借口,另外大虎还带上了一百两银子,准备打点用。
这一天天气很不好,那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大虎坐着的牛车,还不到村口就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付清在门口看了半响,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自家虽然这些年家业增加了不少,可是大哥走这么远的路,出这样的远门还真是第一次。再看看另一边的大嫂付曲氏,一脸担忧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余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似乎大哥和自己已经有了疏离了,好在她向来不喜欢钻牛角尖,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把自己这个傻念头抛开了。
☆、74所谓的真相
大虎这次出门整整十五天次啊回来,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正月二十了,家中人
一个个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若不是大虎让人带信,说是要等到开衙,把事情了结一番才回来,估摸着家里就该找人去了。
这事情的真相,说起来其实还真是就想付清说的那样,牵扯到了州府的一个六品经历的侄子,那袁家说亲的对象原本对于袁家小子家产微薄有些不满意,但是想到他有个少年秀才的表弟,心里又打着万一那秀才成了举人,以后做了官,自家也多一门显赫的亲戚的想法,这样一想,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只是这换了庚帖不久,那家的姑娘出门,去县衙挑选首饰衣料准备嫁妆,不巧正遇上了那六品经历的侄子,那小子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又有些公子哥的架势,那小姑娘长得也漂亮,这么一遇上不知怎么就对眼了。
那公子让人查探了一番,看着是小门小户,也不用多顾忌,便直接说明要那个姑娘去做妾,那地主一听自家闺女攀上了州府衙门里大官的侄子,正宗的官宦子弟,那里有不愿意的,自然就要退亲了。
也是那大姨气不过,直接上门讨要说法,惹恼了人家,那地主便添油加醋的和那未来的女婿说了,说是袁家不依不饶,要败坏那公子的名声,这才弄出了祸事。
那样的官宦人家,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不过是一个示下,自然就有巴结的人为他出头,不过是说了些袁家不时相之类的话,一**的人就开始找麻烦了,顺带还想着借用这个公子的名头,贪下袁家的家业。
当然一开始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气死了大姨,只是这一出了人命,那些人便知道这仇结大了,以后怕是有些不妥当,让上头知道了也许还会吃挂落,这样一想,他们也不忿了起来,想着多敲诈些钱财就抽身,这才找上了那妹妹夫家,想敲诈钱财,不想又一条人命,这才慌了神了,忙不迭的撤走,另外让人给了一些衙役好处,让他们吧唯一剩下的袁家小子诓走,省的有人告状,这也是后来袁家小子在县城遇到的好心人的原因。那就是个局啊!
至于那边的县令,都没有人告状,他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也装作不知道,他可没有心思管闲事。
大虎这次去,有人情脸面,有秀才身份,有大礼相送,自然就会有人详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既然知道了缘故,他自然也就索性帮自家表哥把这事情了一了。那经历的侄子固然是动不得,可是那些地痞流氓,那些被诈走的钱财田地,甚至那小地主家退婚的礼金都是要的回来的,甚至还在那县令的运作下,微妙的让那经历的侄儿知道了那小地主的欺瞒以及后来涉及的人命事件,不求他能道歉甚至赔罪,最起码让他知道那小地主的可恶,让那个一心攀龙附凤的一家子遭到厌弃。
果然,那公子知道自己居然让人当了枪使唤,还是那么一个土包子,心里恶心的不行,看着这一家子两条人命,想着万一哪天让叔叔的对头知道,免不了要惹出些是非,索性便让自己的心腹去了一趟那地主家里,指示他拿出五百两作为欺瞒公子的赔偿,又拿出二百两,给袁家作为补偿,一下子,那小地主家就差点破产,他那个闺女更是才进门就直接被厌弃了。正宗的人财两失。
而大虎在得到这二百两之后,又得到了收回的那十几亩地和一处房产,作价卖了一百两,至于那几个地痞流氓的结局,他已经不关心了,不过是为虎作伥的小人,上头要了结这个案子,自然要拿他们定罪的。手里揣着家破人亡才得来的三百两银子,大虎是真想叹气啊!这人命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呢!这还是那公子有所忌惮的结果呢!若不是这样,只怕别说拿回些赔偿,只怕说都没处说冤去。不过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他还是要做,拿出其中的八十两给了县令,感谢他的援手之恩,(虽然不过是隐晦的传了一句话。)又给了那师爷二十两,感谢他的周旋,(这老家伙事情探听的这么仔细,说不得早就算到自己会过来了。)反正总算是了结了,这才回家。
袁家表哥拿着这二百两用娘和妹妹换来的二百两银子,眼泪哗啦啦的就这么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边上的人也都沉默的不知道怎么劝!还能怎么劝?就因为小人的几句话,一个家就真么没了,能劝什么?
倒是那袁家表哥哭了一阵之后,稳了稳心神,把怀里那张付家给的县城房子的地契拿了出来,和那二百两银子一起放到了付大师的面前:
“姨夫,如今表弟已经把银子讨回来了,外甥也有能力自己置办家业了,这房契外甥就不能要了,若是姨夫真心疼我,就帮着外甥在这村子里置办了房子田地吧,外甥想和你们住的近些,好时时听从长辈的教导,如今,你们是我最亲的亲人了,外甥。。。外甥。。。就在这里守孝,在这里安家了。”
付大师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想了想,便让付清收起了那张地契,然后对着大虎说道:
“你去看看吧,记得好像西面山脚下那一块有空地,上次你还说那是下等田,因为远了些,没几个人买,所以没有开荒出来,若是合适,便买下那里好了,三两一亩,还省了三年税,还是很合算的,养上几年,也能有个中等田的收入了,至于房子,就在村口西面就有一块,地小了些,才一亩,地形也有些不够正,不过好歹大半规整的地方能建起个一进的大院子,边上还弄个小菜地,养点牲口也是可以的,那房子建起来,就是青砖瓦房加上地价,全套家具,被褥,锅碗瓢盆,农具牲口的,一百两估计也尽够了,剩下的,你看着,能不能整出三十亩地来。不必节省银子,把这二百两都花了去才是正紧,直到秋收前,你表哥都住在咱们家或者你舅舅家就是了,总要让他把家撑起来才好。你平时也多帮衬些。”
有一家之主说话,孩子们自然是点头的,那袁家表哥还想说什么,却让付大师摆手阻止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家是家破人亡了,可是你还有我们这些长辈,既然是长辈,自然就要帮着你把袁家再顶起来,不要说什么人情之类的话了。听着太过见外了些,地买好了,你也别着急自己种,索性租了出去,没有税赋,哪怕是租出去三年,也是合算的。你呢,索性安下心来,好好的跟着大虎他们读一年书,练一年武,放心,不过是你一个人吃饭,这点银子我们还出的起,养的活你,不求你以后科考什么的有大出息,不过也该多识点字,会些个拳脚,能自己保护自己,能不被人骗,这才是大事。”
付大师严肃的样子,堵回了袁家表哥所有的话,边上的付张氏更是拉着他一阵的念叨,直说哪怕是为了他娘,他妹妹,也该接受他们的安排,好好的活着,活的更好些才是。最终,他只能含着眼泪,给付大师磕了几个头,再不说那些别的了,安心的听着付家的安排。
☆、75报仇?
大虎回来的那个晚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睡不着,不是因为事情有了一个了结
而轻松,而是带着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整个事情在那些大人物,或者是在那些有身份的人面前,真的只是小事,不过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却成了导致一家兴亡的标杆。这一切,固然是那地主一心攀附权贵的结果,可他自己何尝不是别人权利的屠刀下的鱼肉?至于袁家,一个连拦路石都称不上,最多不过是一个小石子的人物,更是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
整件事情,说是了结了,可是这真的是了结了吗?银子就能买命吗?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呢?袁家表哥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可是他自己也迷茫了,若是你地主是仇人,因为他的谗言导致了这一切,那么这个仇还真是报了,那地主家虽然没有死人,没有偿命,可是那家业从此败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了,自己好像也不可能真的杀上门去,那些地痞流氓,当然他们也是凶手,不过按照大虎的说法,他们估计也得不了好!替罪羊吗!对于他们,袁家少年觉得弄死活该,谁让这一切都是他们操办的呢!最后那个所谓的官宦公子,虽然他是因为听信谗言,御下无方这才导致了袁家的事情,看着似乎和他没有什么联系,可是说白了,他却是这一切的源头,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提供了官方的保护,这才让这些恶人无所顾忌的,也正是他的身份,让县令都不敢多嘴,让袁家投诉无门的,更甚者,他这样所谓的不知情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下头又有多少冤魂。
那么如此说来,这一切的源头,一切的罪孽恐怕就是在他的身上了,或者说在他的这个身份,这个势力,这个官场官官相护的潜规则上了!
不过是一个六品官员的侄子而已,这世上比他们家官大,比他们有实力,比他们更嚣张的人更多,那么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受着冤屈,有多少人有仇无法报,有冤无处伸?袁家表哥透过那漆黑的天色,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感受到了阵阵的无力,感受到了那种所谓蝼蚁的悲哀。
另一边的付清也在床上和甜姐儿说话,说的也是这件事,当然,他们说话的角度有所不同,
“所谓的狐假虎威,就是这样的人了,不过是一个六品官的侄子,在那些人看来,就是这样的了不得了,扒着,哄着的,最后借着名头弄出祸事来,当初就算是大姨对于他们无故退婚有微词,他们心里不忿,若没有这么一个人,最多大家吵上一架,这样的事情,哪个村子没有过,怎么到了他们手里,就能当初大事来做,说白了,不过是想着自家有了靠山,心里得色,想要摆出来给人看看而已,一派的暴发户心态,所以才有了这谗言,想来他一开始是想着用这个人的名头,给大姨家点好看,给他立立威。只是事情做过了些,当然,若是咱们家没有什么本事,只怕这是也就让他糊弄过去了,可惜了,苍天有眼啊!最后,他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说白了,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这家伙纯粹是自找的。”
“表姐,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事没完呢?咱们家那可是死了两个的?”
“那还能怎么着?大姨是气死的,你能怎么办?没伤口,没证据,表姐那里是自己自尽的,她又是嫁了人的,如今埋都埋在夫家的祖坟里,人家夫家没出声,我们再出头又能怎么样?若不是大哥通过了那师爷的路子,那县令也收了好处,上头也不是交代不过去,谁会理这些?又不是他们亲自动手,沾染了人命的。如今这地主家出了银子,那地痞流氓出了人坐牢,这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难不成你以为还能往上捅开了不成?”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今天大哥成了举人,甚至考了进士做了官,只要比那个六品小,就很难用这样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事情,扳倒人家,这世上就像是一个塔,从上往下总是容易的,而从下往上翻,那就是逆天,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所以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自家不受欺负,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往上爬,只有自己有了地位,在这个世上,才能痛快的松口气。”
“所以表姐才会总是督促我们读书,是吗?所以爹娘他们总说要哥哥他们和大虎表哥学,是吗?”
“哪怕是个童生呢!好歹也就成了读书人了,这样一来,天然的在地位上就有了同盟,那些学子,那些官员,哪一个不是读书人呢!万一再遇到什么事情,那么这些人不说能帮上什么忙,好歹心里能微微的考虑一下这份同道之情,说不得就会免去很多的麻烦,这就是读书的作用,科考的作用啊!就算什么都没有考上,好歹识字,能读能写的,以后这什么契约之类的,也没人敢欺瞒不是!人说一技之长可以保身,要我说,多些个本事永远都是有用的。”
“这样说倒也是,只是,哎,表姐,我才发现,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一个小人,发什么感慨呢!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什么难,物竞天择的游戏罢了,只要力争上游,总有翻盘的时候,就像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想不难,那就努力当大鱼去。”
一听付清说道大鱼,甜姐儿算是有了权威性的发言了。
“表姐,大鱼不一定是小鱼,还有的是吃草的,我都看过,那十七八斤的草鱼都是吃草的,你说这草怎么能吃出这么一个大个儿来?难不成和那些寺庙里吃素吃成大胖子的和尚一样?”
“哈哈哈,是,是一样,人家天赋秉异,哎呦,不行,我这肚子有点疼了,什么啊!草鱼和和尚,你个饶舌的,真是,哎呦,不想了,太搞笑了。”
☆、76律法和史书
第二天一大早,袁家表哥袁长生就找到了大虎,说是想回家一次,将爹娘的
坟迁过来,那里的族人已经不值得依靠了,那他更不能奢望以后他们会帮着扫墓上香,这样的事情还是自己做的好。
大虎听了倒是也觉得有理,不过更重要的是,大虎想到了自家老爹的安排,要给这个表哥建房子,买地的事情。
涌泉村原本丈量只量出了不过三百多亩地,基本上早就被分割完了,好些人家,宁愿造房子用土砖,用竹篱笆,也要省下钱来买地,可见人们对于土地的热情。只是后来这人口越发多了起来,眼见着这地就没有了,好在人多力量大啊,不知不觉的好些地又慢慢的找了出来,这些原本被忽略的地方说白了,不过是地段不好,不是隔着些碎石地,就是卡在山脚下,零散不成片。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总是能种植的土地,有人找到了,县衙也乐的卖出钱来,将来还能多几分税负。
这次大虎索性带着袁长生往付大师说的地界走了一圈,先是那个倒梯形的宅基地,说来这里没人买也是正常的,这说是一亩地,可是这形状太尴尬了些,不过,大虎倒是对袁长生说了,这是人家家里人多的,觉得不好,要是表哥却估计还行,这东面规整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这北面三间正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东面和南边,建一个连着拐角的厢房也不是不行,算算,怎么也能收拾出三间来,至于西面,靠着正屋这里建个厨房就是,剩下的西面的那有点三角的地方,北面长些的做个牲畜棚子,其他地方收拾个菜园还是可以的,虽然小了些,不过袁家如今也就他一个人了,住着也算的上宽敞,就是成亲生孩子也是够用的,若是以后小了,再换就是了。至于那片土地,虽然不连着片,好歹也是差不多一两亩上下一块,还有一块有五亩左右,差不多在一个地方,也算是妥当的。
看完了这些,看着袁长生点头,大虎便带着他直接去了衙门把银钱交了,又带着丈量的书吏走了一回,文书上近一小半报了坡地,最后直接用一百两买下了那里这样的所有地,差不多四十五亩。这一系列操作看的袁长生目瞪口呆,他从没有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手法可以操作,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最多买上二十亩田地的银子,先是一个开荒,地价下跌了一个层次,还免了三年税,接着接近中田的地成了下等,又是跌了一个档次,最后一个坡地,又是省下来一大笔,三下五除二突然自己就有了四十五亩地了,虽然那地界确实不怎么样,他看着比自家原来的地差了不少,可是他也是农民,他心里很清楚,这所谓的下等,所谓的坡地,不过是地段差了点,这地只要开垦出来,不用三年,变成中等那是一定的,想来衙门里的人也是知道的,怎么就能直接当不知道呢?
按照这样折腾,几年后,他就是什么都不做,光是收租子,这些田地每年也能给他提供四十多两的租钱啊!交了税之后,自己有个三十两那是肯定的,这日子也忒好混了。
“表弟,你说我现在开始读书来的及吗?”
他看明白了,自家表弟是个秀才,这个身份在官衙那还是很好使的,看看那些书吏们,一个个都好像是哥两好一样,这就是身份的差别,再想想自己的遭遇,他算是看明白了,身份啊!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穿,却是最不能缺少的东西啊!
大虎似乎也看明白了这个表哥的心思,也不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慢慢的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和大妹,最早读书,那是因为看到了一本书,那就是本草图集,为了能知道更多的药草,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性,生长的地点,最佳的收获时间,这才开始读书的,并且开蒙的书就是这本图集,那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有进步,不到半年,那一整套我们就倒背如流了,用它我们熬过了最苦的日子,如今不说别的,这草药,基本上都认识的七七八八了,经过我的手采来卖出去的估计能堆满好几个屋子。可是后来,我为了科考,去读那些四书五经,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好像自己笨了好多,所以啊!我总觉得,当初我读书那么快,认字那么利索,就是很为这书对我有用,让我从中看到了收获,自己有了兴趣,信心,这才是我那时候那么厉害的缘故,表哥想要读书认字,就要想好,你到底先读什么书,最好是选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知识去读,这能让你事半功倍。毕竟你这年纪读书晚了些,总要想点法子。”
大虎的这些话若是让付清听见了,只怕就会很有感触的说道:这就是所谓的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啊!就是兴趣爱好的力量啊!就是袁长生听了也沉默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大虎读书的感悟,自然不敢不听,脑子里想了半响,终于在走进村口的时候,想了出来。
“我想过了,我想读律法,我想知道,这世上的规矩,也许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那个,我依然斗不过人家,可是好歹能知道人家的漏洞,知道能怎么反击,能知道怎么抓人家的把柄,说不得这就是我能翻身的底气了。”
听到这个意外的回答,大虎愣神了,站在那里看了自家表哥好几秒,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表哥能这么想,只能说,你心思缜密,颇有天资,既然这样,我建议,你除了律法,更加应该读一读史书,人常说:读史使人明志,可要我说,多看史书能让你多懂一些人心,多懂一些阴谋算计,多懂一些自保之道。”
说道这里大虎突然笑了起来,
“说不得我们家以后也能出一个赛诸葛什么的名士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