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鐲传情雨疑心

  我醒了过来,侧过头,对上一双美丽紫眸,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已清醒后,打着哈欠问他:「谁抱我上床睡的?」伸着懒腰下床,渡到桌边倒了杯茶喝着,身后飘来小霸王的回答:「我怕小雨在椅上睡的累…便麻烦房外的小廝…」我拧了毛巾擦脸,回身抽走桌上的画纸送到他面前,让他看个仔细。
  「小子,看看这画上人物,告诉我,你认不认得他?」
  见他皱着眉头看着,抬起那双无辜大眼回问了我:「小雨…为什么他要戴面具?」老娘一瞬无语问苍天,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随便编个理由塘塞:「可能他脸上有丑陋的伤痕吧。」
  他喔了一声,歪着头,再问:「小雨认识这个人?」
  我朝他摇了摇头,「昨日第一次碰面…喂小子,不要岔开话题,我在问你认不认得这个人?」一个不留神又被他糊弄过去,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四两拨千斤!
  他朝我摇了摇头,张着一双无辜大眼,「瑾儿不识得…」
  我无声叹了口气,将画纸随手一扔,坐在他旁边,揉着他头顶。
  「小子,姐姐不知道你基于什么原因不肯回家,也不肯告诉你家住处…姐姐能暂时收留你,但不可能永远都陪在你身边,你懂吗?」看他头低着,连个嗯都不回,我拍拍他肩膀,再接再厉,「我知道你非雾花国人,不落国的宗亲相貌特徵与你一般…你不敢同姐姐说没关係,我不在意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家人可能找你找得心急如焚?那画中人,姐姐知道你一定熟识,我不会逼你认亲回家,但是…将来哪天你回去后,定得帮姐姐保密…」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眉头轻闕,「我知道小雨什么祕密?」
  我好笑看他,接着举起自己的手,作出打勾勾的手势,「你得跟姐姐约定,不得透露我的住所,我是何人,也不可与旁人形容我的相貌,可以吗?」
  我晃了晃手,要他也学我作出打勾勾的手势,「小雨…这是什么意思?」我勾住他的手指头,打了个大大的印,「这叫作打勾勾,如果两个人勾勾手打手印,就得遵守对方的约定,不能反悔喔!现在你已经打勾勾了,记得刚刚我说的话,万一你说溜嘴了,姐姐诅咒你一辈子尿裤子!」哈哈哈!这招一定可以吓唬这年代的小孩子,如果在现代,肯定没哪个小孩子会中招…
  老娘放下一百二十个心,肚子就开始叫嚣,突然想起自个儿只顾着睡觉,倒忘了身边还有个待发育的十岁孩子,捏了他脸颊一把道个歉,披了外衣,开门出去下楼吩咐小廝送上吃食,那小廝一见是我,开心地躬身一大礼,「雨公子您总算是醒来了,早晨与午时小的都有去您房外敲门,但那位小小公子却说您还未醒。」
  我躬身作揖,歉然道:「这位小哥实在抱歉,昨夜骤雨灵感一时涌上,便提笔即兴一番,这一下笔就写到天亮才就寝,倒是误了今日的时辰,还望小哥见晾。」
  他忙摇了摇手,「不不不!雨公子您客气了,小的二度上您门前是因为今早不落国平心亲王回国前特派亲使请小的替他给您送上一份薄礼,并让小的传话说是极高兴能在此与您相识,尔后希望还能与您相会一叙。」我挑了眉,「喔…这样啊,那真是多谢小哥了,只怪骤雨一时贪睡,无法出来相送…」
  他将一只深褐色锦盒奉上,我取过,收进袖里,道了声谢。
  「雨公子想必飢肠轆轆了吧?待会小的替您送上吃食。」
  「那就劳烦小哥了,如有麵食,还请送上一些,多谢。」
  我上楼回房,进了屋,见那小鬼还在床上看着那鬼亲王的画像,见我进来,眼睛眨巴眨巴望着,我走过去坐在床边,他随即爬了过来把我的大腿当枕头躺了,我掏出袖里的锦盒,拆了扣打了开来,里头躺着一只色泽匀称饱满的玉鐲。
  我心中顿时大惊,记得陆光知书楼的一本书上写着,不死族之习俗,男女在婚配时,男方会赠鐲与女方,女方则以腰佩回礼之,现下这只鬼亲王亲赠的玉鐲…其意到底是为何?究竟是他已看穿了我想以此警告,或只是一个简单的见面礼没有其它含意?
  我看着那玉鐲苦思着,一不注意被那小鬼头抢了去,套在了我右手腕上,我一惊,忙想脱下来,不知为何,那玉鐲却像被施了魔法般是怎么脱都脱不下来,手腕处已红了一圈,都快磨了层皮…我气不打一处来,衝着小鬼骂:「小子你活腻了是不是!」他用那双清澈的大眼望着我,委屈说:「瑾儿只是想着小雨的皮肤白白的…套上它肯定很好看…」我瞪着他,「你…」深呼吸深呼吸…我起身绕了桌子三圈,稳定好心神后,回头,「你这举动实是害惨了姐姐,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手上戴着只有女子才会配戴的玉鐲。」唉…跟个小孩争个什么?他一定听不懂的…
  「可是…小雨不就是个女生吗?」你看吧你看吧!瞎解释什么?不过就是个十岁来大的孩子,懂什么世事伦理?
  我朝他叹了口大气,门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我赶紧将手藏进袖子,去开了门。
  侍女将两人份的吃食放上桌后,便退了回去,我关起房门,见他识相地自己坐好,等我过去,「唉…」老娘自从身边有隻跟屁虫后,事情变得没那么顺遂了。
  到底要到何时,我才能够丢开这颗烫手山芋,回到随心所欲的日子呢?
  我坐到他身边,习惯地举起筷子夹了半碗麵条,用筷子剪成较短,用汤匙一口一口餵他,看他开心地吃着,我也随之慢慢释怀了…想这么多作啥?大不了回家后用槌子敲碎不就得了!跟这孩子瞎闹什么呢?见他半碗吃完还意犹未尽,又用了半碗餵他,自己也吃了起来,「这盘麵煮得还真不错,回去得叫陈嫂也做这口味的。」吃饱后,我牵着他下楼到湖边散步消化消化,看着湖面上无半点痕跡的水镜,让我想起了昨日那鬼亲王的打水瓢…
  我同小鬼说:「你那亲戚虽然令姐姐不悦,但一手水瓢却打得极好。」
  小鬼争脱开我的手,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往湖面掷去,一个、两个、三个、…七个,然后沉进湖里…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眼睛直瞪着他背影不放。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两个人可以如此相像,今日,我总算认清这个事实。
  他转头,笑露六齿,「小雨…瑾儿掷的好不?」
  我愣愣看着他…停顿了好几秒鐘,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
  「小子,别告诉我你这一手水瓢是他教你的。」
  他默然点头,我不再说话,散步的兴致没了,不牵他,我快步往来时路走着。
  今夜,有一个不经而走的念头在我脑海转动起来,虽然我的理智强烈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的直觉却不停的串连所有的可能性发生。
  如果我的直觉是对的,那老娘这段日子还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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