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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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寡妇寨位于一处低坳,气候稍较平原暖和些,但午时,却有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
驻守着瞭望台上的一个中年女人,伸手接了一片,诧异道:“不是雪,是梅花?”
她暗自嘀咕:哪里来的这么多梅花瓣飘落啊?
她将视线投向前方那一片欺寒胜雪的梅林,突然眼睛越睁越大,她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睛一看。
“那是什么?!”
一团黑雾?不,不是黑雾,是一个人影,披着一件深褐色,近似黑色的毛裘,她周身似旋绕了一圈黑气,阴沉而可怖,每踏一步,便震得那骄傲的梅树凄厉地叫喊,散落了满地花瓣,被寒风凛凛席卷飘舞。
妈呀!什么人啊,打一眼便能够让人心惊胆颤!
瞧实在,愈发令人不安,她每踏一步,就像踏在她的心尖儿上似的,抖了抖臂膀,立即警戒。
“孩儿们,快警戒!快!”
她扬起长声,大声吆喝,惊得寨内一片人声叽喳呱聒,铁器相撞呯呯当当地响声,很快便冲出来一群,歪瓜劣枣,呃不,一群不修边幅的女汉子。
刚才暖和的寨子里面出来,正值午时,她们正撕着肉喝着酒,玩得热火朝天,于是赶急出来,无一不是赤着胳膊,一身肌肉壮实,并没有穿厚袄,仅穿着一件毛皮的褂子,手上拿着杂七杂八的兵器,有刀,有剑,有棍,有棒,有戟,有尖刀……
武器新旧程度不一,破损得挺厉害,但聊胜于无。
远远看去,一片类似汉子模样的娘子军,她们每一个人都脸色不善,充斥着恶意与不耐烦,拽着兵器,直嚷嚷:“喂,老八索,你吼个毛啊吼,搞屁啊!”
“警戒?警戒什么啊?”
“老八索,是敌袭,还是你闲得慌,耍咱们姐儿个玩啊!”
听不出什么动静,她们便如八百子鸭子,吵吵闹哄着从寨子里走出来,一个个不正经不着调的模样。
“我呸!你们这群骚娘儿们,还不赶紧去瞧瞧,有一个很诡异的男人,朝着咱们寨子来了!”叫老八索的中年女人,钻出瞭望台,探下脑袋皱着眉头啐了她们一口,连忙招手。
“哈哈哈,有男人来了,就来了呗,莫不是他是老八索你的姘头,才这么紧张?哈哈哈——”
有人喷笑出来,却一点不在意老八索那慌张的模样,越发打趣闹笑道。
“算了算了,别再闹老八索了,人家自从换班驻守瞭望台后,便大半个月没开腥了,再闹怕是得欲求不满,找咱们姐们个耍泼了,哈哈哈——”
“那就开寨门吧,看看究竟来了个什么不得了的家伙,要是个长得俊的男人,咱们姐儿个,算是有福了,哈哈哈——”
“还真有这么傻逼的男人吗?竟敢独闯咱们毒寡妇寨?”有人收敛了些许嬉皮笑脸,惊讶道。
“活得不耐烦了呗。”
几个异口同声,再相视一眼,在看到对方眼中的揶揄,便嚣张地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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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怒火(二)
等寨门打开,刚才闹腾的一众,只觉异香飘鼻,漫天雪白花瓣顺着寒风卷入寨内,似雪胜雪,一个二个怔愣地望天,甚至有人仰天张嘴,吃了一嘴花瓣。
“啊呸,哪里来的这么多花瓣飘来啊!”
巴拉出满嘴的苦涩,有人挥了挥手,再皱眉探头朝寨门外望去。
“快,快,别卖骚了,赶紧瞧啊!”老八索使劲敲了敲木板,一脸着急地喊道。
众毒寡妇寨的这才昂起脖子,眯起眼睛,神色虽然依旧拽霸刁,但也不再闹腾碎嘴了。
粉白的花瓣萦绕着,一道沉潜着冷凛杀气的人影趋步寒冷而来,他沿着梅林蹊径,披着华丽的黑袍,宛如浓墨似雪一般张扬地缠绕于他周身,诞生于黑暗地带的帝王,纵横天地,连暖融融的阳光亦不敢触碰到他周身的阴暗。
他肩部隐约停着一只一半扇动着幽蓝,一半炙热着明焰的阴阳蝶,那交纵颜色诡魅的翅膀,似停在他肩膀,又似落于他发间,又似隐经透明,时而出现,时而消息匿踪。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群刚才眼高于顶的娘儿们瞠直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诡异的场面镇住了,通通呆了去。
来人,停在她们的毒寡妇寨门前,悠悠抬眸,一双狭长而有着慵懒之意的黑眸满是睥睨天下、幽黯华美,此时双目半掩,似是眼波流转间就能夺走人的呼吸。
一时风停,飞舞似蝶的花瓣亦飘然垂落,朦胧唯美了那一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微微轻舞,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飘雅似仙之色。
虽然他有两湾深不见底黑渊般的眸子,漂亮华丽,却莫名诡异森冷,像是野兽的獠牙,淬着的毒药,邪美得令人恍了心神。
……配上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却又显得异常和谐,诡美。
少年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肤色……怕是比她们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女人都还要好,红唇,星眸,雌雄莫辨。
“他,他,他是人,人吗?”有人惊道了。
她娘的,白活这一辈子,她敢发誓,她这辈子绝对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年!嘶~吸了一口流到嘴边的口水,心跳加速,脸红心跳,绝逼是初恋了啊!
“我,我觉得,应该是梅花山魅,哪有男人,长,长成这样的呀?”连忙擦一把口水,喘着粗气。
老八索到底是年长些,看到下面那些被迷得七荤八素的骚娘儿们,气得直咬牙:“别花痴了!没瞧着来者不善吗?再看,小心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啊啊啊?被骂得清醒了几分的毒寡妇们,晃了晃脑袋,定了定神,才看出来人真的带着很大的煞气。
“你,你是什么人啊,竟敢闯我们毒寡妇寨?”
毒寡妇寨的小队长,一个身形略为高大,扛着一柄斧子,摸约二十几岁上下的女子跨前一步,斜着来人,扬起下颌道:“知不知道,擅闯咱们毒寡妇寨,是女的当场斩杀,是男的则先奸后杀,哼,看来你是活得太没有滋味儿了,偏来咱们这儿找刺激的是不是?”
靳长恭淡淡瞥了她一眼,一眼便令她震了一下:“不想死的话,便带我去男汤。”
看小队长呆住了,其它人怪异地对视一眼,便对着靳长恭横眉怒眼:“哪里来的疯癫子,敢在咱们毒寡妇寨放肆,你再敢踏前一步,便将你跺成肉碎!”
老八索则心中极度不安,特别是看见似有一只诡魅的蝴蝶盘舞在那名神秘的少年身边,那只蝴蝶她肯肯瞧着仔细,偏它又会在下一刻消息无踪,真是怪哉!
“带路的虫子只需要一只便罢了。”
一句意义未明的话,从那神色阴晦不明的少年嘴里吐出。
如她们想象中,他人美,声音亦迷人得着,有着少年的磁性,亦有少女的柔和清晰,但这么美的一把声音,却令她们却从心底蹿上一股子寒意,直刺激得血液倒流。
“你究竟是什么人,跑来咱们毒寡妇寨想做什么?”她们攥紧了武器,不允许自己败倒在少年的美貌诱惑之下,坚定心神,气势汹汹地喊道。
靳长恭充耳不闻,依旧轻朝着她们走去。
“站住!再踏前一步,则表示跟我们毒寡妇寨宣战,我们会立即攻击!”
有人推动小队长,却看她仍旧呆滞着不动,心中一惊,暂时也管不上她,便招呼姐妹举起武器,发出最后的警告。
看着根本不理会她们警告的少年,毒寡妇们怒了,老八索立即吹响号角,召出队伍。
要说,不过是一个看不出底细的少年,即使他再强,亦不一定抵得过她们几十人,但不知道为何老八索偏偏心底一遍一遍地拉响警报,令她不得不严阵以待。
很快,从寨内匆匆赶出上百名女人,她们统一穿得比轻庄重,上身披着一件护甲,某种动物的厚皮,手中举着标枪,一个个精神饱满。
“老八索,怎么回事?”来人的领队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她长发编辫,五官立体,动作断伐力劲十足,神情严肃。
“纳西,有人上门找茬了!”老八索立即汇报,对于纳西,她态度倒比刚才面对那些女汉子正经,而尊重许多。
纳西听后,皱紧眉头,看向门外那名阴沉少年,似忍耐道:“老八索,就因为这么一个男人,你竟然将我们护卫队召来?”
她特别加重“一个”,与“竟然”,似不敢相信,老八索会老眼昏花,这么一个人都解决不了!亏她刚才叫到号角,以为有别的族落,或是山贼前来找麻烦,却是这么一个破事儿!
果然,被纳西那低气压的语气一说,老八索亦感觉讪讪的,有些小题大作,但是她脑袋刚才被心底的一股恐惧占具,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便召出她们,现在想想的确不太妥当。
连原本那群女汉子也骂骂咧咧,似不满老八索看低她们的本事。
“够了!既然都跑了这一趟,那便看看情况吧!”
纳西一声厉喝,当即整个场面便控制住了,她到底声望还是不错的,虽刚晋升为毒寡妇寨的防卫军小队长,但平日没少做人做事,倒是一上位便有了不俗的人气。
那厢,靳长恭已经走到毒寡妇寨门前,面对一纯色的女人,她信步游庭,飞带起她的衣袍,乘飞欲归。
“站住,你当咱们毒寡妇寨是你家后花园,说来就来吗?”纳西一双浓眉敛紧,举起手中的戟便率先采取攻击。
“纳西,纳西,加油!将他打趴下!”
“臭男人!敢跑来咱们毒寡妇寨撒野,肯定是没寻着势头!”
“嗷嗷,教训他,打得他叫娘喊爹,哈哈哈——”
一群女汉子举起武器叫嚣,那粗鲁跋扈的态度,一点儿不比男子逊色,简直是女版的匪类。
纳西举着戟,即将要刺入那沉寂得不似真人的少年,心中有一种古怪的诧异。
他既不动,亦不躲,神色亦不慌亦不乱,如一潭死水即便千军万马压境,亦撼动不了她一分姿态。
“纳命来吧!”
随着这一声吼,她将戟深深地刺入少年胸前,但就在触及衣服时,她突然似被抽走的脊梁骨一样,脚步一踉跄,若非一戟刺入地面,或许她就该摔个狗吃屎的模样了。
动了不了,怎么会动不了了?!纳西单膝跪地,一头冷汗,脸色白得吓死人。
带着冷魅梅花与她擦身而过,纳西只觉喉咙一窒,整个身子便倒着,被人像死狗一样拖着走。
四周一片死般的寂静,看着那少年平安无恙地从西纳手下存活下来,并且还冷漠地提着纳西的衣领一路拖来,毒寡妇寨的人都看直了眼睛。
“纳西!你怎么了?”
“纳西,快起来,杀了他!”
周围人使劲地叫唤,但纳西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珠子渐渐亦动弹不得。
而老八索则倒吸一口冷气,方才她分明又看到那一只诡魅的蝴蝶出现,并且在纳西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奇迹般消失了。
“该死的!咱们上!”
即使再蠢,她们也看出纳西估计是中了暗算,便一哄而上,抄起家伙便围赌上来。
“啊啊!臭小子,看你还敢嚣张,姑奶奶我炒了你!”一个壮如山的肥胖女子,两手抡着至少百斤重的铁捶虎虎生威,刮起层层波风,朝着靳长恭脑袋砸去。
但人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看着唬人的女汉纸便立即僵硬如石,动作保持着那挥舞着,狰狞的表情,整身的肉颤一颤的,定格在那一瞬间。
周围人看得一惊一乍的,完全不知道这少年施了什么手段。
接着,黑袍美貌少年如若无人之境,面容冷洌地一步一步朝着寨内走去,而周围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像一截截木桩子,僵硬矗立。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不对劲,一些看清楚形势的则步步紧退,呼吸急促,像看怪物一样惶恐地盯着黑袍少年。
“别,别靠近他,他身上有一只蝴蝶,是那只蝴蝶,它有古怪,它碰过的人,都会变成那样!”从瞭望台上爬下来的老八索,第一时间将刚才观察的结果公布于众。
拖着纳西的靳长恭脚步一顿,神色阴晦不明的瞥了一眼老八索,勾唇阴森森一笑。
老八索脸一白,从脚底爬上的寒意直袭她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