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我说:“这绝对不行!这件事没的商量!我……”
“哎哟!”
门边传来一个女声惨叫,我回头一看,只见玄珠捂着屁股瘸着走进来,一手还拿着本书,说:“哎哟,可摔死我了。哎呀!大少爷,你也在。”
我心情本就极差,闻言立即一皱眉,厉声道:“怎么回事!”
玄珠鲜少见到我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吓了一跳,说:“刚才玉瑶过来,我正好要出去膳房看看晚膳,小姐不是说中午遇见了少爷,没吃好饭,而且要给少爷接风,所以要早点传膳么。我正要出去,玉瑶来了,说路过楼下,有人从窗户扔了本书,砸到了她脑袋,她要来找小姐算账,我就让她自己上来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心说这都哪跟哪,什么东西啊。
玄珠继续道:“刚才我从膳房回来,上了楼梯,看到玉瑶站在门口,我叫了她三四次她才听见,转身就往外跑,把我给撞了一个大跟头,摔了三级台阶呢!”然后把手里的书递给我,说,“她的书还给掉在我脑袋上了,可疼死我了。”
我看她走路都不太顺,好像真的摔的不行,赶紧让她在软榻上坐一坐。随手捞起那本书一看,却是《汉宫春|色》。
我心里一凉。
从我把书扔出去到现在,都多久了?我皱着眉抬头,正好对上了哥哥的眼神。我想那一瞬间,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字——
完了。
我任由玉瑶在我怀里连哭带骂外加摔东西了三个时辰。
从玉瑶的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揉着发酸的腰,捂着饿的开始叫的肚子,眨了眨哭的有点肿的眼睛,心想安慰女人原来真的是一件这么劳心伤神的工作啊。
哥哥一直站在玉瑶的院子外面等我,见到我出来,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一坨东西放到我手上,说:“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顿了顿,没好气的续道,“爹爹就是觉得你肯定不同意,才非要让我走这一趟。”
我眼睛上敷着冰块看不了路,伸手抓住哥哥的手,他两只手一上一下握着我的手牵着我往前走。两个人安静的走了一会儿,哥哥说:“唉,罢了。你再缓和几天,回了帝都再下懿旨吧。”
我说:“做梦吧你们。我回了地府都不会下懿旨的。”
哥哥说:“这由不得你。”
我一把将眼睛上的冰块拿下来,正要开始骂,突然眉开眼笑撒了欢儿的冲着他背后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颠,蹭在他身上说:“十七……你可回来了……”
十七惊讶的看了我的眼睛,说:“怎么了?”然后摸了一下我的眼皮,说,“怎么肿成这样?你哭了?”
哥哥走过来跟十七抱了抱拳,说了句:“舒公子。”
十七像是这才看到哥哥,笑着说:“啊,是世兄回来了。许久没见了,回到帝都可还习惯?你走以后听说安子念了你好些年,这次她可安心了。”
哥哥看了我一眼,说:“舒公子陪安子一阵,我要立即修书一封递回给父亲。”
于是哥哥走了。
哥哥一走,我抱着舒十七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温叔镜要让玉瑶嫁给皇祈,爹爹他们全都同意,现在就等着我下懿旨……你说,到时候皇祈反了,玉瑶可怎么办……满门抄斩是不是也要算上玉瑶一个?”
舒十七愣了一下,说:“你已经知道了?”
我也给愣了,这话该我问你吧?
舒十七想了想,说:“玉瑶如果嫁过去,铁定是会做正室的。到时候东窗事发,若是皇祈赢了,她就是新的皇后。若是皇祈输了,你只需要昭告天下,说玉瑶是你派去的细作,玉瑶就会平安无事的。你不要哭了。”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现在已经风风雨雨了?”
舒十七笑了一下没回答,只是抚了抚我的头发,说:“你不要太心烦,这事还可拖一拖。现在坊间的流言我倒觉得有利,我们慢慢决定不迟。”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说:“皇祈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天杀的!你说这皇氏一族,真是祖坟风水好啊,这种人渣!败类!都能当王爷,娶个丞相之女,老天真是瞎了眼!”
舒十七原本是好笑的听着,听到这里突然拽了我一下,说:“安子!”
我说:“你拽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哼,自以为是个王爷就了不起!你都不知道,他哥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把我搞进宫,一搁就是四年,我有过一丝好处没有?”
舒十七脸色都变了,都快冲上来捂我的嘴了,不住的说:“安子!安子!”
我说:“十七,你这就不仗义了啊。干嘛啊,还不准我说他。你帮他还是帮我啊,不行,我今天非得骂痛快了不可!他还跟我斗?你说他,他干嘛不找个地方好好数数他的脑细胞去?敢打我家玉瑶的主意,活的不耐烦了!”
舒十七捂着额,一脸挫败的不说话。我正奇怪呢,心说这人到底是干嘛啊,就听到身后一声轻飘飘的男声凛冽的传过来,慢悠悠的说:“因为我的脑细胞太多了,数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某墨叹气,承认这章是个过渡章,因为这事牵扯比较多,所以皇祈不能出场。
下章会是他俩的较量,哇嘿嘿,皇祈听说安子这样的反应,就……………………
咳咳,不能剧透。
总之jq神马的在这样激烈的争吵之下都是浮云了。
哥哥够萌吗?我很喜欢哥哥的。其实哥哥和十七你们更喜欢谁呢?
☆、31、一场欢喜忽悲辛
31、一场欢喜忽悲辛
第三十章·
我愣了一秒钟。
然后迟缓的咧着嘴跟舒十七苦笑了一下,开口继续义愤填膺的说:“你说是不是?这话本子写的太招人恨了!你看,咱们的楚王皇祈就不一样,多好的一个人啊!我就纳闷儿了,同样是同名同姓同身份的两个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皇祈乐呵的走到我身边来,小扇子扇着,小笑容挂着,小眼睛眯着:“什么话本子这么招人恨,给我也看看。”
我说:“啊……我看的太生气了,给撕了。”
皇祈笑意更深:“那碎片还在吧,给我,我让下人拼起来。”
我心里很是汗颜了一把,心说你这人还真是不要脸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怎么我怎么听都是在看我笑话呢?于是我只能咬牙切齿的说:“……撕了还不解恨,把碎片给烧了!”
皇祈还是笑着,问我:“叫什么名字总该记得吧。”
我摩挲着下巴想一会儿,说:“嗯……想起来了。叫,《该死的皇祈和他的哥哥一家人的上下五千年》。”
皇祈的笑容僵了一秒钟,然后看了看舒十七,问:“舒公子也看过?”舒十七憋着笑摇了摇头,皇祈又转回来对着我,说,“皇朝久不兴文字狱,想来今天要开始了。”
我下巴即将脱臼的大惊失色的看着他,心说这人果然是我的小人,有他在我身边我就别想好。可是我也不能真让文字狱起于我手,于是说:“这个,你看吧……这事也挺复杂的,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那个啥,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散步啊?”
皇祈看着我,好半天,然后突然一笑,说:“我刚才去帮嫂嫂办事去了啊。”
我一愣:“什么事?”我好像没交代他帮我办事啊。
皇祈继续笑着,说:“你的猴子金金的那件事还没解决呢啊,我去帮你杀了那个喂食的小厮。”
我心想,这人太记仇了!万万不能得罪啊!看来以后说他坏话得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密室里面偷偷说了吧。于是赶紧说:“别啊!刀下留人!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缓一缓再解决的吗?!”
皇祈笑的更开心了:“嫂嫂没听清?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办完了。”
我完全愣住了,转头看了一眼舒十七,见舒十七还是在憋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看,我原本真的是一朵纯洁无暇的茉莉花,就是给皇祈折磨的,硬生生给我变成个九曲十八弯的黑牡丹了!
所以我只能很挫败的跟他们说:“时辰不早……我回房了……”
皇祈于是笑道:“夜里太暗,我送一送嫂嫂。”然后对舒十七说,“舒公子也早些歇下吧,无忧楼出事,公子想必也累得很。”
我和舒十七萧瑟的对望了一眼,然后从此分道扬镳。他去走他的阳关道,我开始走我的奈何桥。
皇祈扇着一把小风,问我:“你前几天不是在看《文心雕龙》的么。怎么看起话本子了。”
我说:“因为《文心雕龙》看完了啊。”
皇祈挑着眉毛“哦?”了一声,笑着说:“安子不愧是皇兄选的太皇太后,这么生涩难懂的书都能这么快看完。能背几句么?”
我望着天上的星星回想了一下,一句都没回想起来。于是先问了一句:“你看过这本书么?”
皇祈看着我,说:“没有。”
我“嘿”的一声乐开了花,清了清喉咙咳了两声就开始背:“话说天地初开之时,盘古自一万八千年的沉睡中醒来,手举一柄大斧,将天地间的混沌劈斩开来。尔后,盘古大帝为了世间苍生牺牲自己,将自己的左眼化为日,右眼化为月。头发和胡……哎哎,那是我伤口。”
皇祈放开抓着我手臂的手,说:“你这是《文心雕龙》么?”
我说:“你又没看过,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皇祈挑着眉毛看着我:“其实我看过,我只是想看你看的认不认真。”
我好整以暇的束着手,说:“哦,其实我只是随便背几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没看过。你总是对我说谎,让我很不放心啊。”
皇祈扇扇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着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说:“刚才啊。”
皇祈想了一会儿,说:“嗯,好像是。”
我差点一巴掌扇到他的脑袋上去,心说什么叫“好像是”?!这已经是一个很确定的情况了吧!于是很是没好气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此后一路无话。朗朗夜色,月光皎洁。我觉得,如果跟我走在一起的不是皇祈,那这该是一幅多么赏心悦目的景色啊。然而虽然玉瑶这件事,说到底并不怪皇祈,但我心里自然对他有点不满,是以也不想说话,一路闲闲走回了院子。
沉香榭的小楼下,皇祈对我道了晚安,并且目送我上楼。我一路走到三楼卧房门口,忽然听到皇祈在楼下叫我。我心说这人怎么还没走,一边低下头去。
只见月光洒在他月白色的锦衫上,宽大的袖幅被微风带起来,玉扇合拢被他握在手里。如果这人不是皇祈,那这副画面是真的太美好了。但是这美好的意境紧接着就被皇祈的一句话给破坏了。
皇祈说:“突然想起来另一件骗了你的事——那个小厮我没杀。”说完转身踏着月色而去。
从那天以后,我每天的作息表中强制加上了一条“陪伴玉瑶流泪两个时辰”。于是原本很闲的生活突然变得有点忙碌了起来。
算一算,我来到行宫也有十几天了,从五天前我就开始陪玉瑶哭,哭到最后我都开始哭不出来了,只能干坐着听她哭。这一天,我陪她哭完看着她睡着,好不容易跑到外面来,正遇到哥哥行色匆匆的路过,于是赶紧叫住他:“哥哥哥哥哥!”
哥哥看到我,皱了皱眉,说:“什么咯咯咯。”
我心说好在找到个人陪我解闷了,于是笑着说:“你看,你果然还是习惯我叫你涵涵。我现在叫你哥哥你都反应不过来了。”
哥哥瞪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我赶紧追上去,问他:“你这么急,干嘛去啊?”
半晌,他还是没答我。我再接再厉的说:“哥哥……哦不对,涵涵,你不要走这么快啊,你妹妹我身上还有伤呢,你到底干嘛去啊?”
哥哥终于停下脚步,站着看了我两秒,然后放缓了脚步继续走,一边斟酌了许久,沉吟着说:“刚刚截获了一封密报,我要立即修书给父亲。”
我一下来了兴趣,问他:“什么密报啊?给我看看呗。”说着就掰开他的手掌看,没有。接着直接往他的怀里掏。
哥哥一把掌就将我的手拍开,斥道:“你看看你这几年在宫里变成个什么样子!没点规矩!”
我再次搬出我一向的说辞,耸着肩说:“不,你得这么看。有规矩的都变成太祖妃了,只有你妹妹我变成了太皇太后。所以没规矩不是什么错处,只能说明每个皇帝的口味不同。哥哥你的口味好像也挺奇怪的,等你娶夫人的时候我要好好跟嫂子谈一谈。”
在如此强大的论据面前,哥哥也彻底无了奈了,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继续追问:“到底什么密报啊,你藏在哪里了?”
哥哥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截了一只信鸽,带着密报。我不敢耽搁太久,看了一眼就又塞回去把鸽子放了。”
我心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信鸽送信,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于是笑着说:“你这样做其实是不对的。你想啊,万一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呢?如果真正的内容是用碱水写的呢?你其实不该把鸽子放走的,你应该拿回来好好研究研究。这鸽子跟人不一样啊,迷个路啊,被母鸽子吸引了啊,途中飞不动了啊,饿死了啊……都是有可能的。晚一点放它走也不会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