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何应钦私下笼络学生的小动作,蒋介石洞若观火,但他不想制止,不过今天他要告诉何应钦,你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你不是在笼络蔡光举吗,好,我就提拔他。我已经出价,下面就要看你的回报了,回报自然是忠诚,这样你和你笼络的人我都可以放手使用。
  何应钦读懂了蒋介石的前半部分意思,却没有读懂后半部分。
  蒋介石看看他,然后又说:“教导团的训练一定要抓紧,又有一批新兵快到了,我的意思是再编一个团,让王柏龄当团长,你们团的训练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新团总结经验,你要边训练边总结。”
  听到蒋介石说王柏龄将担任二团团长,何应钦嘴角轻蔑地一撇,空想理论家,他早知道学生们给王柏龄取的外号,不过他也摸清了蒋介石的意图,王柏龄就算什么都不是,但他对蒋介石忠诚,所以蒋一定要用他。
  蒋介石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何应钦:“你拿回去修改一下。”
  “是,校长。”
  “今天请你们来,是我对青年军人代表会有几个想法,想和你们俩讨论一下,看能不能行。”周主任边给两人倒水边说。
  确实如传说那样平易近人,庄继华想到前世的一些关于周主任的传说,连忙说:“我也是第一次搞这样的团体,没什么经验,其实巫山比我强。”说完看看蒋先云,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当时就对校长说,我给巫山跑腿,可是校长….”
  其实庄继华是真不想搞这么个组织,在这方面他继承了前世的习性——不喜欢政治,平时学校里有什么政治性的话题,他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才发表那么几句。至于那些名人演讲,如果能不听,就决不去,不过他没躲过几次,不是蒋先云就是贺衷寒非要拉上他,在那些慷慨激昂的会场,他总激动不起来。最让他烦的是会后,话题总要被议论几天,有时他恶意的设想,是不是应该在黄埔开间迪吧,让这些精力旺盛的学生去那里消耗一下。所以他很愿意将这个青年军人代表会交给蒋先云来操作,反正他也喜欢。
  “*,你又来了,当初粤军讲武学校的章利民王桥生气势多高,要不是你舌战群雄,他们能这么快加入。你再说那话可就没意思了。”蒋先云说道。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想听你们谈谈目前有哪些困难。”周主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人对面。
  “我感到成员发展慢了。”蒋先云说。
  “什么事都作什么事都没结果。”庄继华说道。
  “对,问题找到了,那么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何改变呢?”
  “轮值制。”庄继华说道:“目前我们采用的是各学校轮流主持,由于各校之间互不服气,上期未完成的事,下期不愿接着作,反而愿意另作一件,这样就成了事事都作,事事无成。”
  庄继华分析过形成目前局面的原因,前世的公司里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问题,不过那可以用物质的方式解决,现在这种情况,他有点束手无策。
  不过周主任这么说却让他起了些心思,青代会里有蒋先云,周主任不可能不了解情况,昨天晚上蒋先云很晚才回来,黄埔军校虽然不如前世军校管得那么严,晚上学生也是不能出校的,而杨其刚始终在寝室,中间李之龙和陈赓还来串了次门,那么蒋先云干什么去了,只能是找周主任来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泛出些许不舒服。
  “我们宣传的力度不够,要加强宣传说服工作,现在的问题没有时间,也许毕业后就能多些时间。”
  “看来你们都清楚问题所在,不愧是黄埔双雄,昨晚你走后,我反复考虑很久才得出这两条。”周主任说道。
  庄继华闻言心说名不虚传,自己这里刚有些不爽,周主任就看出来。其实他又想差了,周主任根本没打算瞒,因为他认为以庄继华的才干不可能猜不出蒋先云昨晚来找自己的事。今天他的目的是见见庄继华这个人。
  “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我提两条建议,你们斟酌。”周主任说的很客气。青代会是一个学生组织,目前还不属于政治部管辖,经费由校长办公费中特支。
  “请周主任指示。”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说。
  “谈不上指示,我的想法是,既然有些人愿意加入,有些人不愿意加入,那么可以先吸收愿意加入的,不愿的转变态度后也可以;所以可以改目前整体加入的形式为个人加入。”
  “其次,轮值制既然不适合,那么是否可以改为常务制,比如成立一个常务机构,成员由会员推举。”
  牛人就是牛人,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庄继华大为叹服,这种折衷办法非常巧妙,原有的青代会只作了少量改变,但路却一下子通了。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转换观念,其实很多事情只要转换一下思路,或者说换个角度想问题,那么你会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很多人喜欢一条道跑到黑。
  蒋先云也立刻认识到新方式的优点,他很些兴奋,仿佛看到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最后我认为青代会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宣传喉舌,先云同志说要办一张中国军人报,我看很好。”
  “这是我的几点意见,你们看能不能行。”
  “我看行。”庄继华没有丝毫犹豫,未来总理的指点岂有不行的道理。
  蒋先云却说:“我建议干脆该青年军人代表会为青年军人联合会,代表是表示整体加入,联合则是表示自愿加入。”
  庄继华想想觉得不错,代表自然是要代表某一组织或团体,改为个人加入,那么代表会显然不适合新的发展方式。
  “我赞成。”
  周主任满意的笑了,庄继华今天给他的印象不错。
  “好了事情办完,我们说点题外话,*,我听巫山同志说起过掌柜和伙计的故事,我有些好奇,想和你探讨一下。”
  今天庄继华没说什么,而且很配合,但周主任不满意,他还想再深入了解庄继华,严格的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庄继华,但他相信蒋先云对庄继华是有些影响的,所以他决定继续谈下去。
  “哦,”庄继华有些意外,蒋先云向周主任汇报这是在他意料之中,而且也是他希望的,但周主任现在就与他谈,他有些意外,他认为以周主任的谨慎,应该还要观察自己一段时间。
  “那么不知周主任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庄继华决定先看看再说,他也想知道现在周主任的态度,进而窥视他们高层的态度。
  第三章风起广东第六节接触
  “在你看来掌柜和伙计不会最终会分道扬镳,所以你要成立董事会,还要制定店规,如此保证掌柜和伙计始终走在一起。是这样吗?”周主任问道。
  庄继华想想这种说法没有误解自己的意思,便点点头。
  “你认为他们散伙的原因是什么呢?”
  庄继华沉默会说:“他们的经营观念不一样。”
  “可是现在虽然有些差别,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对,可是他们采取的手段不一样。”
  周主任思考会说:“可是我们认为,伙计可以和掌柜的一起把店经营好,掌柜的身体虽然有些毛病,但还能治愈。”
  庄继华想想说:“我曾经有个朋友,有一次他生病了,我要送他去医院,但他拒绝了,他说他没病,可是他的确病了,我坚持送他去医院,所以最后我们争执起来,他打了我一拳后就走了,此后直到我离开,他也没来送我。”
  周主任默默的思考一会说:“你的那位朋友可能有些糊涂了,掌柜的却是清醒的,他也认为他有病,所以他要伙计时常帮他。”
  “不一定吧,小病不治大病难防。”
  这话一出口庄继华就意识到坏了,孙中山现在还没死呢。果然,周主任直视着他,似乎要将他的爱你管内心看穿。
  “你认为掌柜的有可能会糊涂起来?”
  庄继华没开腔,他选择了沉默。
  周主任也不说话,房间里一时显得安静,窗外的树叶沙沙着响。
  “起风了。”蒋先云看看窗外,起身去关窗户,他的步履沉重,他完全听懂了两人的哑谜,心情很沉重,也很惊讶,*太大胆了,他竟然怀疑总理。
  庄继华心知两人误会了,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蒋先云把窗户拉过来,灵机一动。
  “我喜欢晴天,特别是广州的晴天,碧海云天,阳光灿烂,多好;雨天总是让我感到阴冷,可是谁也没办法让天空一直保持晴朗。”
  周主任若有所思,他有些明白了。也就顺口接下去:“风雨可以洗涤尘埃。”
  “暴雨可能成灾。”庄继华立刻接口道。
  “暴雨可以预防,正好可以因此修缮水渠、河道。”
  “有些雨可能来得很突然,是难以预防的。”
  “天气变化总有征兆。”
  庄继华明白周主任听懂了他的话,蒋先云见两人又谈起天气变化,愣怔一下也明白过来,便说到:“天要下雨谁也阻止不了,况且雨后的空气不是更清新吗。”
  天要下雨谁也阻止不了,庄继华沉默了,如果阻止不了,那么自己又该作何选择呢?所以…。
  “如果让暴雨变成细雨不是更好吗,即可清新空气,也可以修缮水渠河道。”
  “不应该害怕暴风雨,应该象海燕那样迎接暴风雨。”蒋先云反驳道。
  “可是暴风雨有可能把店给摧毁了,东家就要经受更多的痛苦。”
  “可是,*,你想过没有,在你的设计中,店规是一个很重要的规则,但如何保证所有人遵守店规呢?现实是打破店规的行为很多。”周主任接着就提出一个问题,关于暴风雨的问题告一段落。
  辛亥以来,临时约法屡屡被北洋政府破坏,而且中国几千年来的政治环境始终是实力说话,而非依靠法律,有实力者可以随便破坏法律,远的如李世民,近的张作霖、段祺瑞,所以周主任的问题就非常尖锐了。
  庄继华思考片刻后说道:“应该首先解决董事会的问题,有了强大的董事会,店规自然能得到维护。”
  周主任点点头:“那么董事会要是破坏店规呢?”
  “不会,”庄继华断然说道:“店规是由董事会制定的,董事会依靠它治店,如果他破坏店规,那么店就散了。”
  “可是掌柜认为他可以成立一个新董事会。”
  “不然,掌柜破坏旧董事会,那么也就有其他董事会成员破坏新董事会。”
  周主任点点表示接受这个结论。这场哑谜下来,他感到这个庄继华在一些问题上确如蒋先云描述的那样思虑深远,在另一些问题上却有些片面,甚至有些理想化。
  庄继华这时感到自己有些软弱,老人被牵着走,所以他决定改变这种状况,而且谈这么久,还没有摸清他们高层的看法。
  “主任,其实还有个问题,”庄继华看看周主任:“伙计和伙计的朋友是否相信掌柜的病能好。”
  “当然,当前伙计和掌柜是朋友,伙计的朋友也认为掌柜的病能治好。”周主任不动声色地说道。
  “恐怕是伙计的朋友下的结论吧。”
  “这是他们的共识。”周主任滴水不漏,心里却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本党内高层的分歧,难道是蒋先云告诉他的,他不由看了蒋先云一眼,却见蒋先云也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可是我不太相信伙计的朋友,他们的有些行为令人不解,而且他们并不了解店,也可能不了解掌柜的,可是却对店的经营和伙计与掌柜的关系指手画脚,我担心以后可能会因为他们导致伙计和掌柜的分手。”庄继华一下子抛出这个问题,让周主任和蒋先云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伙计和掌柜都认为朋友是可信的,而且这与掌柜目前的认识不同。”周主任严厉地说到。庄继华的话几乎让周主任立刻将庄继华划到右派的一边,而且是属于比较危险的那类。
  “现在是这样,可我说的是将来,是下雨以后。我的意思是伙计应该尽快自己拿主意。毕竟这是店里的事,而朋友也有店,他的店也要经营,不可能完全为伙计的店而损害他的店的利益,甚至有可能为了他的店,而损害伙计的利益。”庄继华毫不退缩的看着周主任。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中共高层的认识,尽管有些失望,他还是决定提醒他们,然后结束这场谈话。
  “我们不这样看,掌柜和伙计一致认为朋友是真诚的。”
  “那么今年6月北方发生的事是什么,就算伙计认为是正常的,那么掌柜认为正常吗?以后西北、东北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伙计该如何自处,掌柜会怎样判断。”
  周主任和蒋先云同时闭口无言。24年6月外蒙古宣布独立,苏联派兵进入蒙古,保护蒙古的独立,另一方面又与北京政府签订《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这个条约是孙中山和国民党强烈反对下签署的,为此,孙中山与鲍罗廷发生激烈争吵,差点断送联俄的三大政策。但是中共的态度却是支持签署条约,毫无疑问,这是共产国际为他作的决定。
  “掌柜的手上有刀,那么伙计手上至少应该拿条棍子。”
  这话又将他从右派中拉回到中派偏左中来。
  庄继华和蒋先云离开后,周主任感到自己还是拿捏不准庄继华的政治态度,整场谈话庄继华只在最后时刻露出锋芒,其他时候都是在耐心的解释他的想法,应该说是很配合的,也一度使周主任认为已经掌握了他的政治态度,但他对苏俄的态度,以及建议中共自己掌握武装力量的却让却又让人迷惑,前者是绝对的右派言论,后者是极端的左派,国民党明确表示不愿中共染指军队,甚至连廖仲恺这样的著名左派也不愿中共染指军队,工人纠察队和农民自卫队的人数都有明确规定,以前成立的工团军和农团军虽然在平定商团时立过功,但事后也全部解散。庄继华居然提出中共要自己掌握军队。
  晚饭后,不但庄继华没有说话的兴趣,蒋先云也没有兴趣,经过这样一场谈话后,谁都不想再说什么,他拿本书坐在桌前,也不知看进去没有,庄继华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与周主任的谈话。宿舍里显得比往常安静许多。
  庄继华努力回忆历史,当初周不是也在广州,也在黄埔,可是中山舰事件依然发生,4.12中共依然没有还手之力。想到这些,庄继华又一次感到不安,自己是不是对他寄予的希望太高,就算能说动他,他能决定中共高层的决定吗?要知道蒋介石现在是还是一个“红色将军”,至少苏俄的顾问们是这样认为的。
  4.12象块石头一样压在庄继华的心上,如果不对现状作出改变是不可能避免的。庄继华再度盘算能依靠和调度的力量,结果他发现他一无所有,同学?贺衷寒是国民党,蒋介石的支持者;蒋先云,共产党,党内合作的支持者;让他们支持自己,蒋先云那里就肯定不行,贺衷寒那里好像也作不到。
  还是前世好,不用玩政治,庄继华在心里叹口气,泡吧、泡mm,上网小日子多舒坦,与现在比就是天堂了。想到上网,他不由想起自己在网上发起的话题《吊带裙下多少诱惑》,也不知道有多少板砖和鲜花。想到这个,他忽然想起个主意,我再这里也起楼呀,看看有多少跟帖。
  殊不知,这个一时起意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tmd,这节太难写了)
  第三章风起广东第七节风暴
  广州东校场西侧的小院内,绿树掩映着一座灰色的两层小楼,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总顾问鲍罗廷的住所,又被称为鲍公馆。鲍公馆是目前广州的政治心脏,这与小楼主人的地位是一致的,对国民党而言鲍罗廷是孙中山请来的总顾问,对共产党而言,鲍罗廷是共产国际的代表,因此这座公馆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按照鲍罗廷的习惯,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与共产党人和廖仲恺这样的国民党左派都在楼上的书房中商谈,其他人则是在楼下的办公室中。
  “啪”鲍罗廷挥脸色铁青,将手中的报纸重重的拍在桌上,报纸上的大标题赫然写着《国民政府、宪法与国民革命》。鲍罗廷大声咆哮,一抹胡子在愤怒中战抖:“胡汉民今天问我,共产党员是不是要退出国民党,共产党是不是要放弃国共合作,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文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文章会严重影响我们和国民党的关系。我想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我还想知道你们对这篇文章的看法。杨,你们宣传部知道吗?”
  宣传部秘书杨匏安是个清瘦青年人,梳着这个时代很常见的大背头,听完张太雷的翻译后说道:“这件事我们宣传部不知道,虽然在上个月将民国日报划归宣传部主管,实际上还是广东省党部在操作,报社中的人也是以前的那批人,因此具体恐怕要问陈秋霖。”
  “延年同志,这篇文章是我们党内同志写的吗?”张太雷问道,他是鲍罗廷的秘书兼翻译,经常作为鲍罗廷的代表出席广东区委的会议,将广东区委的决定报告给鲍罗廷同时也传达鲍罗廷的意见或命令。
  他知道鲍罗廷生气的原因,上午代元帅胡汉民来到鲍公馆,直接就问共产党是否要退出国民党,然后拿出了那张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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