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狗说我也爱你

  陈谊真该关注一下饶来的。可她一直都只把饶来当作混淆视听的工具,顺便放在身边观察他。不能管事后,她都没有想起过他。
  饶来被绑架了,被潘恩斯。这个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
  很明显,陈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招数还是有点用的,比如她就忽悠到了池早和潘恩斯。陈谊失控后就不再碰酒,她现在的道德感强烈得甚至愿意去见他。
  然后陈谊就被药翻了。因为潘恩斯想要用她威胁李文岐。
  陈卫的暗卫在饶来被绑架的那一刻就控制了全局,陈谊的灵魂真是太空虚了,她就这么被绑着、看着潘恩斯‘运筹帷幄’。他的精神状况不正常。
  可她不曾想,风乐在这。
  这可真是……太好了。陈谊的眼眸闪烁着异常的光。久违地、浑身散发着生气和活力。风乐居然和潘恩斯勾结了吗,这可真是,太好玩啦!
  可,当她的天音被收走的时候,不太好玩了。
  “天、音。”潘恩斯恶狠狠地念出笛子上的古越语,他转过身,狠狠地扇了陈谊一耳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潘恩斯怒吼,把天音重重拍打在桌上,看的陈谊心疼得不行,“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李文岐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对不对!我就说怎么露尔的尸骨怎么会七零八落,李文岐把露尔的腿骨去换这个了是不是。原来是这样。”
  这一耳光扇得陈谊眼冒金星,口腔中满是铁锈味。她得尽快逼陈卫的暗卫现身。她忍着疼,泪水早蓄满眼眶,她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潘恩斯,凶巴巴地说:“你神经病啊。李文岐都和我说了,露尔是叛国贼,她自己做的选择,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被砸死分明是她活该。”
  陈谊还没说完,潘恩斯又扇了她一耳光。他仍不解气,拿起桌上的水壶就要往她头上砸。
  也就是那一刻,潘恩斯倒了。一个黑衣人扶住他,让他瘫倒在桌子上。
  “陈文灿小姐,我是英王殿下的暗卫。负责保护您的性命。您需要我救你出去吗?”黑衣人跪在地上,声音很轻。陈谊连带着嘴型才听懂。
  果然,就得要命悬一线的时候才能逼出来。
  “不需要。”陈谊摇摇头,她说话的声音同样很轻,“饶来参与了这件事吗?”
  “他在隔壁,现在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
  “……”陈谊思考了片刻,“我怎么找你。”
  “您可以用力眨三下眼睛。”
  “好。如果我用力眨五下,你就直接打昏他。”
  黑衣人消失了。陈谊头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他三大爷的,没有英王府的腰牌,这是个狗蛋的陈卫暗卫。她本来还想让人用个假的天音换来,别让潘恩斯搞坏了。她非得把廖容楚也想办法搞过来一起遭罪。
  出乎意料,陈谊等来了潘塞斯。
  她大惊失色,赶忙上来给陈谊松绑。她哀求陈谊忘记这件事,不要追究潘恩斯,他们元宵节后便会离开,她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可,你到时候怎么和他解释这些。”
  潘塞斯从香囊的最深处翻出几粒药丸,喂到潘恩斯嘴里。
  “这些药能让人忘记近半天发生的事。只要不受刺激,他只会以为是自己累得睡着了。”
  “……”陈谊说,“你能不能,给我两粒。”
  “这个东西能迭加吗?就是多喂一些就能忘记很多天之前的事情。”
  “不能。”
  “好吧。”
  陈谊说自己被打得有些头晕目眩,用面纱遮脸,坚持让潘塞斯把自己送到双月楼的房间。在潘塞斯说要离开的那一刻,陈谊冲上去给她喂了一粒药,一只手捂住口,另一只手轻柔抚摸她的背、安抚着她。在她失去意识后,把她放到床上。
  她可不想欠她的人情。要忘一起忘。
  这一出戏来得过于滑稽可笑,没那么简单。潘塞斯的精神状况也不正常,她自负于自己越国皇室的身份,只把陈谊当作个豪商,怎么会这么卑微地求她的原谅。
  陈谊,从未想过,她也是会被风乐影响的。
  她做梦了。
  阴冷的夜晚,蜿蜒的血河,堆成山的石头。借着一点月光,陈谊扒开肮脏泥泞的石头,一点一点把露尔挖出来。她抱着她,就好像接住了坠落的母神肉身。露尔很漂亮的,比月亮还皎洁,比冰河还清澈,比晨光还温柔。如今她面目全非,面骨扭曲,满是污浊。陈谊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流泪。总之她颤抖着,用手帕一点一点的把露尔身上的脏东西擦去。
  陈谊第一次见露尔的时候,露尔穿的也是圣衣,圣女唯一被允许的着装。银白色的,像高级寿衣。
  擦不干净。灰黑色的印迹好像渗透进了织物的肌理,根本擦不干净。多次尝试无果后,陈谊恼怒地将帕子扔在她身上,陈谊被自己吓了一跳,立马伸手揉揉那处,揉着揉着就清醒了,露尔死了,她不疼。这就是死亡吗。
  陈谊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分不清是梦里的血还是现实的汗粘粘乎乎,总之她彻底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手,好像依旧是脏的。
  半夜惊醒,只觉得周围流淌着的都是那夜浑浊的、满是血腥味的空气。她擦去头上的汗,披上外衣,像是逃命一样出了门。
  “我爱你。”陈谊的泪水在月光下晶莹,她捧着谢识之的脸,轻柔地亲着,不带有一分情欲。满身酒味。
  “什么?”谢识之掏出袖口中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慢条斯理地说。
  “我爱你。”陈谊紧紧地搂住谢识之的脖子,二人贴得很近,近到各自都无法忽略对方如擂鼓的脉搏。
  “我是谁?你在对谁说?”
  陈谊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沉浸在他身上的檀香中,依旧在低低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靠在他的胸膛,被檀香包裹,陈谊看着那把琴,目光灼灼。那是用最好的紫檀做的,她亲手做的。
  最好的紫檀。
  “我也爱你。”
  谢识之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眼神痴缠却冰冷。
  他是小人,他背叛、利用她,他要他们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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