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我们之前是认得的罢?”
  苏沉澈:“嗯。”
  沈知离的声音很轻:“抱歉,我不记得……”
  苏沉澈很快接道:“没关系!”
  沈知离:“什么?”
  苏沉澈:“忘记也没关系……”黑暗中说话声清晰而平静,“记得也好,忘记也罢,我在乎的是你,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与其说是自信,倒不如说是笃定。
  ……那种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多么困难痛苦,都一定要做到的笃定。
  沈知离垂下睫,内心翻江倒海一样。
  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可是触动中,又好像有什么不安藏在里面。
  “嗯……”似乎触碰到伤口,苏沉澈轻微皱眉。
  沈知离霎时清醒。
  “你忍一下。”
  沈知离咬着火折子一头,摸出几瓶常用的伤药和藏在衣袖里的银针羊肠线,定神掀开苏沉澈的衣襟下摆。
  虽然伤口愈合了不少,但反复的撕裂让那里甚至比她刚捅过时看起来更狰狞可怕,最初的冲击感过去,沈知离的手渐渐稳住,用针尖上的麻痹散减少苏沉澈的疼痛,咬住针头穿针引线,干脆利落的扎入苏沉澈腹部的伤口中。
  苏沉澈闷哼了一声。
  冷汗从沈知离的额头流下,她的手一顿。口中含糊道:“实在疼的话咬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千万别咬到舌头了。”
  接着穿针引线,小心的在一团血肉模糊中缝合。
  缝合的还可以,沈知离心头略松,肩膀上突然一凉,她才意识到自己一侧的衣衫被人拽了,露出半边香艳的肩膀。
  ……苏沉澈不会要咬她的肩膀吧!
  这个想法还没消散,沈知离就感觉到苏沉澈温热的嘴唇正贴在她赤-裸的肩膀肌肤上。
  ……他、他不是认真的吧!
  沈知离正想缩着躲开,但看到手头完成了一半的缝合工作,一咬牙想,算了,给苏沉澈咬一口又不会死。
  手上的工作继续,肩膀上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反而像是被人顺着肩膀舔舐而上,微微的酥麻和舌尖触碰的黏腻混杂着传递来。
  低喘了一口气,沈知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肩膀上的触感以千万倍反射到她的神经上,苏沉澈哪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好似带着说不出的情-色意味。
  ……这是怎么了!
  用意志强压住那种**,沈知离专注于手上的缝合。
  好了!缝好了!
  收回针线,沈知离正想歇一下,苏沉澈的手指碰到她的脸颊,点燃了一串说不出的快感。
  苏沉澈低沉的音色仿佛含着无限诱惑,勾魂摄魄:“好像是……情蛊发作了。”
  沈知离颤抖着唇:“情蛊是什么……”
  口中的火折子掉落在地上,“啪”一声熄灭。
  替她拉好衣服,苏沉澈将沈知离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低弱而温柔:“没什么,一会就好。”
  火折子灭之前,他有看清楚,这里显然是底下类似地宫的存在。
  四周无窗无帘,都是以土建成,十分简陋破败,最右侧的后面有一个可以出去的石门。
  房间不大,只有他和沈知离两个人。
  其他人恐怕掉到了其他的地方。
  沈知离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但还有理智,没有大幅度挣扎扯动他的伤口。
  不过,对于苏沉澈来说,已经够难熬。
  眨了眨眸,他正考虑要不要做些什么,一阵巨石摩擦的轰隆声响起,抬眸,他们的正上方正有一堵石墙快速的降落了下来。
  环住沈知离,苏沉澈一个侧身刚想避开,突然怀里的人挣开,一头栽入了石墙那方。
  速度太快,苏沉澈根本来不及拽回沈知离,只能看见石墙落下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个白衣男子静静站在那里双眸紧盯着他,像是已经等了他许久。
  眼神幽暗而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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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墙那头。
  抱起沈知离,羽连不断转动机关,一层层向上走去。
  沈知离紧闭双眼,咬住下唇,努力用刺痛将身体里涌动的莫名情潮压了下去。
  “怎么了?”将沈知离放在榻上坐好,他问。
  沈知离茫然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人容貌温润,嗓音温和,唯独眼睛没有多少温度,让沈知离产生很不舒服的感觉,她往后靠坐了一些,防备道:“你是谁?”
  “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羽连半弯下腰,手指抚摸上沈知离的发,那枚簪子果然不见了。
  没有簪子,长距离的操控就变得异常困难。
  因为他的触碰,沈知离的脸上不可抑制的浮起潮红。
  羽连有些意外,柔声问:“你中了春药么?”
  沈知离低喘:“没有!”
  说着避开羽连顺势滑到她脸颊上的手。
  ……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羽连保持着手的动作,僵持了一下,笑:“才不过短短几日,你不会又喜欢上那个十二夜……”
  死死咬着唇,沈知离不开口。
  羽连柔和的声音渐渐带上扭曲的味道,他抓住沈知离的肩膀,低吼:“为什么?他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被他蛊惑!明明我认识你更久对你更好不是吗,为什么你喜欢上的不是我?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他的手指用力,沈知离的肩膀被勒得剧痛。
  虽然觉得他可悲,但心里半点触动也没有,沈知离扯了扯唇,艰难道:“你想问的人根本不是我罢。”
  握住她肩膀的手渐渐松弛。
  长发垂下,盖住羽连的眸:“是,不是你。”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私生子再加上无法习武的体质,注定了他备受欺-凌的童年。
  起初同龄的孩子还有所忌惮,但自从那次……
  “哼,欺负你怎么了,老子还揍你呢,来,按住他……啊,教主。”
  一袭玄色教主长袍的宇晏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样,毫无感情的视线扫过脸被死死压在地上的羽连,连停留也不曾多停留一刻,便转身离开。
  “哈哈哈哈,你看,教主根本都不管你啊,还有传闻说什么你是教主的儿子,教主怎么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我看你根本就是个野种嘛!”
  ……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那个女人,就连看见她儿子的情绪都比见他要多。
  之后的欺-凌更如家常便饭。
  “揍他揍他,哈哈哈……”
  “把他吊起来吊起来才好玩,看他脸红的像猪肝一样!”
  “看他看他,他被欺负哭了啊,哎呦,你们发现没有,这小子的皮肤比女人还滑,性子也比女人还软啊,不知道……”
  他被压住四肢,按在地上,为首的少年一边解他的衣衫,一边露出他看不懂的兴奋神情。
  然而,就在那瞬间。
  “啊啊!”伴随着少年杀猪一样的惨叫,一只断腕飞了起来。
  羽连抬起婆娑的眼睛,视线所及的地方,一片明艳绚丽的绯红,像是漫山遍野开遍的红莲,嚣张而美丽,几乎灼痛了他的眼睛。
  冰冷傲慢而无波动的女声缓慢响起:“都给我滚。”
  那些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人,立刻像是受到了惊吓,连滚带爬的消失。
  抱住九环大刀的少女对他伸出手,淡淡问:“能起来吗?”
  他不敢接,低声道:“刚才那个……是长老的儿子,你砍了他的手……”
  “那是我要担心的事情。”少女不耐烦道,“你到底起不起来?”
  他握住她的手,小小的,也并不温暖,却让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少女一把拉起他,转身便要走,但似乎又想起什么,从怀里丢了一本册子给他:“这个给你,我看不进去,你过对你可能有点用。”顿了顿,“还有,男子汉大丈夫有点骨气,没事不要随便哭。”
  那是一本毒经,只有魔教高阶弟子才能拥有的。
  他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凝视,像是有什么从胸膛里破壳而出。
  于她,不过是一时兴起。
  于他,却是溺水者仅存的浮木。
  再然后,无论他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到了什么样的位置,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尽己所能的满足。
  因为他爱她,比谁都更爱。
  但是,为什么……她会喜欢上十二夜公子。
  只那个人的存在,就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要抢走……要抢走所有他所拥有的。
  羽连骤然抬手,又是一根银簪插入沈知离的发中,他温柔呢喃:“忘了十二夜公子罢,和我在一起,忘记他罢……”
  沈知离的眸霎时空洞,只有身上的反应诚实而简单。
  羽连将沈知离放平,手指停留在她的衣结。
  “羽护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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