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身而出”

  小学。
  周济朝在前面口若悬河地讲,盛姿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听。
  前日她买完铺子,又请工匠去装修,交付完回去后,仔细算了一下后续的开支。
  不算不知道,一算快吓尿!
  本来租个铺面没多少,但加上香料之后,钱是流水一样往外砸,她手头的零钱加上压岁钱只能算将将够用,但也决计撑不过开业的前三月。
  偏偏盛修表示,既然她看过的小故事里,人家都是从零开始奋斗,最后走向辉煌,她也不要搞特例,自己去想办法好了。
  于是盛姿昨夜思来想去,准备拉着启霁一起入伙。
  为此,昨晚她还特意熬了个夜,整理材料,打算今天给他分三段,讲解一下不能坐吃山空、独立人手上要有不同金钱来源、以及长久发展投资的重要性。
  可巧,启霁启斐到这会还没来。
  盛姿换了一边手托下巴,也没听说他请假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忽然没来。
  周济朝忽然叫道:“盛姿,你来说一下刚才那段什么意思。”
  盛姿一个激灵站起来,什么什么意思,她完全没听啊!
  她求救的小眼神立刻瞟向赖柔,刚巧门外有几人经过,众人朝窗外一看,却见是启霁扒着门框看向里面。
  周济朝放下书出门,盛姿赶紧偏到赖柔身侧,问清了刚才讲到哪。
  门外只听周济朝有些不太乐意地“嗯”了两声,然后启霁跟在他身后进了教室。
  周济朝继续讲课,并没因为旷课和迟到说什么。
  盛姿一路看着启霁走回自己位置,眼睛愣是跟了过去。
  “咳咳”周济朝示意她接着回答,盛姿赶紧回过神,清嗓子回答。
  盛姿应付完周老头连环炮一样的提问,刚坐下,就写了个纸条,趁周济朝不注意,团起来扔给启霁。
  启霁打开,上面写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越王呢?”
  他偷偷看了眼周济朝,快速写好扔回去。
  盛姿接住,正巧周济朝说“下课休息”,出去喝水了。
  她一边打开纸条,一边朝启霁走去,小声和他咬耳朵。
  “怎么回事,越王为什么被陛下找去了?”启斐若不是做了什么要紧的事,为什么和兴帝不等他放了学再找。
  可启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昨天常朝,只听说有人参了吴中丞,总不能是谁参也了他一本?
  “我也不太清楚,来的人是阿耶身边的孙公公,说阿耶问大哥前日去了哪里,大哥说他去了市里,然后孙公公又问大哥和谁去的,大哥说他自己去的,孙公公找人回禀,然后阿耶就让大哥去见他,我跟着到了宫里,没想到阿耶在孙贵妃宫里,阿耶没让我进去,派人把我送过来了,听说母后都去了,也不知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启霁一脸担心。
  盛姿听完大概懂了,怕是孙贵妃说了什么,让和兴帝起疑,找启斐去问话。
  她心思数转,想到那一笔开支,心里定下主意,作意外状道:“咦,他怎么说是自己去的,前天我和他一起来着呀!”
  “啊,是吗?……呀!那大哥怎么不说,真是急死个人了!盛五,要不你跟我去见阿耶,跟他说一下,大哥嘴笨,性子执拗,你去帮帮他好不好?”启霁顿了一下,紧接着拉住盛姿袖子,似乎对盛姿所说深信不疑。
  盛姿深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啊,若不是他顿住那一下,眼睛里划过意外,她还真差点看走眼了这位“天真无邪”的小殿下。
  好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个不愿深究只想了事的隐藏属性哥控!
  她磨牙,这要是现代,她非去某棠,狠狠给他俩写一篇!
  腹诽到底是腹诽,她仍是痛快回道:“好!咱们现在就去。”
  说完,两人跑出教室,一路往后宫跑去。
  幸而秘书省也在太极宫内,从虚化门绕过去倒也不算太远。
  启霁到底是个王爷,一路下来还算通畅,没人阻拦。
  等两人跑到昭庆殿,都累的气喘吁吁了,启霁强打精神,让人进去通传。
  二人在门外喘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回话,说陛下传盛姿进殿。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不让启霁进去?
  没时间想太多,盛姿率先对他点个头,迈步进殿。
  走进昭庆殿,她才算是明白,这位传闻中的贵妃娘娘,究竟有多受和兴帝宠爱。
  殿内罗幔重重,乍一看并无特别之处。
  可细看来,就会发现,挂的纱幔柔而不皱,隐约绣着几幅美女图和花鸟,俱是栩栩如生,竟是苏绣!
  清风徐来,绣面荡开,其中人物花鸟像是活起来一般动人。
  角落处摆放的,是极名贵的珊瑚,色如牛血且光滑优美都不必说,只是装珊瑚的花盆,居然都是整块极剔透的翠玉雕刻而成!
  花盆表面细细刻了游鱼水草,活灵活现,仿若水底。
  其他细微之处,还有许多别致的小物件,居然以螺钿装饰!
  整个屋子别致清约,不见一点金,典雅无匹,于微处显奢,清越无双,彰明性于外,却足可抵万金!
  想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恍若天宫。
  殿内,和兴帝一身常服,与一端庄的女子坐在上位,那女子年约四十,容长脸,斜簪凤钗,气质颇有些庄严。她的面庞有着时间流过的痕迹,但还能看出,年轻时亦是位端庄美人,应该正是启斐如今的养母——皇后殿下。
  另有一个打扮娇丽的女子坐在下位,纱影迭映间,隐约可以见得,是为极难得的美人,想来就是那位孙贵妃。
  启斐独自跪在殿下,宫人们都在角落垂手而立。
  她没再多看,规谨地交手行礼:“臣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见过越王殿下。”
  “平身,你说前日是你与越王同去的市里?”和兴帝直切主题。
  “是,我和越王殿下相约,一起去买樱桃毕罗。”盛姿眼光慢转,颇有犹豫地回道。
  “买毕罗?可是斐儿刚才说,自己去的是‘拢香阁’,盛大娘子,你莫不是记错了?”孙贵妃柔柔开口,声音如黄莺般悦耳。
  拢香阁,就是那酒肆边另一家青楼。
  “是这样的,越王殿下说他知道有一家樱桃毕罗做的很好的点心店,我们就去买,那店就在……拢香阁附近,我们买东西的时候,听人说拢香阁去了个新娘子,琵琶堪称一绝,却不知为何,没人敢去听,我……我好奇,就拉着殿下去了。”盛姿咬唇,半是羞半是羞愧。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年青男女出去玩也是常事,斐儿你这孩子,太过为别人着想。”皇后终于开口,她看向启斐,就算是垂头,亦是优雅动人。
  她的声音慈爱而宽容,但盛姿看过去,与那慈爱声音不相称的,是面上的不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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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朝,唐有大朝,每月的朔望两日,属于参观性。
  常朝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要上朝,也叫入阁,是真正办事的。前期每日上,后来房玄龄请三日一朝准了,后来又变成两日,唐高宗还有十日和五日。
  会朝是每年的元日就是正月初一和冬至,九品以上官员全参加,跟拜神似的~
  唐后期有追朝,发生意外时临时举办。
  还有备皇帝召问的叫待制。也有值班的叫寓直、值宿。
  悄咪咪说,唐后期因为大臣请假的太多了,连假期都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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