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本色 第77节

  最近不知道赵忠诚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开始加班了,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得,很有干劲,而且还网购了几本关于合同法的书研习。
  孙正义每每看到赵忠诚往疲劳的双眼里滴眼药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摇头,之前赵律师可没这么努力过,也只有没日没夜的追剧时,赵律师才会用上眼药水,反常,太反常了!
  褚怀端着茶杯一天跑二十多趟饮水机,就为了路过赵忠诚身旁时,偷看一眼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拼,然并卵。
  他也曾问过赵忠诚为什么加班,赵忠诚的答复是:保密。
  褚怀只能靠在椅子上边喝茶水边撇嘴:这家伙倒地是怎么的了,吃错药了?为啥这么拼命的加班。律所里有一个整天往外跑,还时不时以律所为家的方律师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个拼命加班的赵律师,这是想干啥,内卷啊!
  他心里不断的问候着赵忠诚的祖宗八代:再这么下去,整个律所就我一个工薪律师整天准点上下班了。这让孙主任怎么看我,你们这是想给我穿小鞋啊!太不地道了!你们会加班,难道老子就不会,从明天开始老子也加班。
  赵忠诚没想到他的偶然性的,一时冲动的加班,居然改变了所里的生态环境,他以一己之力,调动了整个律所的积极性,虽然整个律所也只有他和褚怀不积极。
  赵律师这么“积极主动”的工作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在网上接到了一个大案子,一个标的有五千多万的合同纠纷案件,为了拿下这个案子,他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和财力(网购买书)。
  每当快坚持不下去时,赵忠诚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标的额五千多万标的案件的律师费,然后他瞬间又充满了动力,继续努力。
  他相信人这一辈子运气不会总那么差,总有那么一两回中大奖的时候,他坚信这个五千万标的的案子就是他的大奖,他要咸鱼翻身了。
  这段时间下班回家的路上,他都会习惯性的哼唱“翻身农奴把歌唱”,借以表达心中的兴奋与喜悦。
  周五的时候方轶正在看欧阳杰的案件材料,起草辩护词,一抬眼正看了警官李斌和曹晓雪向所里办公区张望。
  方轶起身,走了过去:“李警官,曹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有个案子想找你们所的律师配合下。”李斌微微一笑,然后道。
  曹晓雪仍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冷冷的站在一旁,典型的冷美人。
  第175章 赵忠诚的五彩梦破了!
  “好,配合,我们全力配合。先到我们主任办公室坐坐吧。”方轶道。
  就在方轶与两位警官说话之际,前台已经悄无声息的将警察上门的事通过微信告知了孙主任。
  孙主任看到微信后吓了一跳,警察怎么来了?
  就在此时,方轶陪着两位警察走进了主任办公室,进屋后方轶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主任,这两位警官需要咱们配合工作。”一进门,方轶介绍道。
  “孙主任,我们想找你们律所的赵忠诚律师谈谈。”李斌微笑道。
  “赵忠诚?!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孙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孙主任心中暗道:我说赵忠诚一个劲的加班呢,原来是在搞最后的疯狂啊。……不对呀,如果警察上门抓人不应该这么客气啊。
  “没有,我们最近侦破了一件案子,正好牵连到他,我们只是询问下情况。”李斌道。
  “哦!我以为他犯事了呢。您两位请坐。方律师,你去把赵忠诚律师叫进来。”得到对方的确认,孙主任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方轶本就不想留在办公室内,正好借机出了办公室,去叫赵忠诚。
  一个多小时后,孙主任出门送走了李警官二人,未见赵忠诚出来。随后又过了一会儿,赵忠诚才失魂落魄的走出办公室。
  褚怀见赵律师情绪极其失落,心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弱弱的问了一句:“咋啦?是不是被主任批了?”
  赵忠诚仿佛丢了魂一般,嘴中不断的叨咕着“骗子”,根本就没听到褚怀的话,步法缓慢的走到工位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身体瘫软的如脱骨扒鸡一般靠在椅背上。
  他靠着发财梦吹起来的五彩斑斓的气球,爆了!爆的那么突然,那么的让他不可接受。
  褚怀一脸疑惑的看着赵忠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急匆匆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不等下班,孙主任就先让赵忠诚回家休息去了,这段时间赵忠诚有多鸡血,现在他就有多颓废。
  快下班时,孙主任将全员叫进了办公室,通报了一件事,赵忠诚在网上接了一个五千万标的的案件,当事人取得他的信任后,先后以委托案件、家里遗产纠纷等为借口,从他手里骗走了二万多元。
  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落网,据李警官说,受骗的律师不止赵律师一个,而且他被骗的金额也不是最多的,有位市里的律师居然被骗了五十多万。孙主任提醒大家注意,防止被骗。
  “我说呢,赵律师没日没夜的加班,原来是背着我们接了个大案子,只可惜是水中月镜中花,空欢喜一场。
  这次老赵可惨了,二万多块啊,他媳妇的鸡毛掸子又要满天飞了。”褚怀的语气中充满了怜悯和同情,他的心里却塞满了幸灾乐祸。
  孙主任瞥了他一眼:“哎!年年打雁,今年却被雁啄了眼,希望他能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网上骗子多,以后要是有当事人委托案子,除非是熟人,否则尽量都约到所里来,网上的东西太不靠谱。”
  “嗯,主任说的是。赵律师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个事。”方轶同情道。
  小周同仇敌忾道:“这年头真是没天理了,连律师的钱都敢骗。谁骗律师的钱,就让谁一辈子不得安宁,告死他。”
  “估计用不了多久,律协就该发通知了,大家以后小心点。散会。”孙主任说完起身离座。众人散去。
  晚上下班后,所里再也见不到赵忠诚加班的身影,孙正义突然感觉有点不适应。正义律师事务所的群体性内卷(加班)随着赵忠诚那五彩斑斓的发财梦一起消失了。
  次日,赵忠诚没有来所里上班,他媳妇谈桂花给孙主任打电话为赵律师请了三天病假。褚怀预料的事终究没有发生,赵家的家法——鸡毛掸子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谈桂花心软了?是,也不是。听说一下被骗了二万多,她恨的牙根直痒痒,手不自觉的伸向了鸡毛掸子,但是当看到赵忠诚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她又心软了,只得将这笔账先记下,等他恢复过来后再狠狠的教训他。
  他们两口子的感情虽然做不到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但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
  当天晚上赵忠诚没有吃晚饭,半夜时他突然发起了高烧,一个劲儿的说胡话,谈桂花又是送水又是灌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早上时,赵忠诚不再烧了,但是浑身没劲,只能躺在床上。谈桂花破天荒的请了一天假在家照顾他。
  虽然谈桂花没动鸡毛掸子,但是那张嘴却一直没闲着,一个劲的训斥赵忠诚。后者的脑袋里嗡嗡的,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飞来飞去,他想出门躲躲但是两条腿软的走不动路,身子轻飘飘的,头还一个劲的犯晕,没办法只好眼一闭,耳朵一堵,装听不见。
  此时的赵忠诚真希望教育局的领导给他媳妇打电话把她叫走,不过单位里谈桂花的同事们的想法却与他正相反。
  赵忠诚不在的这几天,褚怀突然感觉很空虚,一种高手无敌的感觉涌上心头。
  很快欧阳杰的案子开庭了。
  开庭当日,欧阳杰被法警推进法庭(欧阳杰坐着轮椅),欧阳杰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显得很焦虑,可能他已经意识到这次父母帮不了他了,监狱的大门在向他敞开。
  因为案件是公开审理,欧阳总坐在下面旁听,他爱人估计是不忍看儿子被判刑,没有来。
  区检察院的两名女检察官坐在方轶的对面,脸上挂着霜,一言不发的等待着法官开始庭审。
  开庭之前,方轶曾去检察院与负责此案的高检察员(坐在首位的女检察员)交换了意见,高检察员虽然收下了方轶的意见,并表示回去考虑下,但是从对方的态度上方轶能感觉出来,这是一位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女检察官,说的文一点就是比较“轴”,她是不会轻易听从别人的意见的。
  第176章 大罗神仙来了也没辙
  坐在上面的男法官身材很胖,不知道是不是加班吃外卖太多,被科技和狠活儿搞的得了肥胖症,方轶推测这老兄得有二百五六十斤。欧阳杰的案子是独任审理,所以只有一个法官。
  刑事案子前面的程序都是固定的,庭审从胖法官敲响法槌那一刻开始了。
  ……
  胖法官瞪着一对包子眼看向众人:“现在进行法庭调查,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高检察员拿起起诉书:“被告人欧阳杰,男,居民身份证号码……
  本案由区公安局侦查终结,以被告人欧阳杰涉嫌交通肇事罪,于二零一三年六月十八日向本院移送审查起诉。本院受理后,于次日告知被告人有权委托辩护人和认罪认罚可能导致的法律后果,依法讯问了被告人,审查了全部案件材料。
  经依法审查查明:
  二零一三年六月九日晚十时许,欧阳杰饮酒后驾驶一辆哈雷牌摩托车,载着朱琳在市区内超速行使。当行至火车站前十字路口时,欧阳杰操作不当,致使哈雷摩托车撞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上,被告人欧阳杰和朱琳均受伤,哈雷摩托车受损严重。后被告人欧阳杰和朱琳被赶来的妖二零送往人民医院救治。
  事发当日,公安人员在医院对被告人欧阳杰提取血液样本。经鉴定,欧阳杰的损伤程度为重伤,朱琳的损伤程度为轻微伤,欧阳杰血液酒精含量为104.5毫克/100毫升。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如下:
  一、哈雷牌摩托车一辆;
  二、被告人的供述;
  三、鉴定报告;
  四、人民医院诊断证明。
  上述证据收集程序合法,内容客观真实。被告人对指控的犯罪事实和证据没有异议,并自愿认罪认罚。
  本院认为,被告人欧阳杰的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的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交通肇事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鉴于被告人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认罪态度较好,建议对被告人欧阳杰从轻处罚,判处刑期二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千元。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六条的规定,提起公诉,请依法判处。完毕。”
  “被告人,刚才公诉人宣读的起诉书,你听清楚了吗?你对起诉书指控你的犯罪事实及罪名有无异议?”胖法官看向欧阳杰。
  “听清楚了,我有异议,我不是交通肇事罪。”欧阳杰的声音在颤抖。
  之前在医院时,欧阳杰与方轶讨论过案情,方轶认为他根本不构成交通肇事罪。对于欧阳杰来说,如果不构成交通肇事罪,他就不用吃牢饭,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所以他选择了相信方轶。
  “公诉人是否需要就起诉书所指控的犯罪事实讯问被告人。”胖法官问道。
  “需要询问。”高检察员道:“被告人欧阳杰,你在事发时是否取得了摩托车驾驶证?”
  “没有,没有取得。”欧阳杰道。
  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他不承认检察院也能调查出来,而且他相信检察院已经调过自己的相关信息了。他没必要撒谎。
  “询问完毕。”高检察员道。
  “被告人的辩护人是否需要向被告人发问?”胖法官看向方轶道。
  “需要。”方轶看向孙连鹏:“被告人欧阳杰,从你的身份信息来看,事发时你刚满十八周岁,对不对?”
  “对,我在事发前几日过的生日。”欧阳杰道。
  “你在驾驶摩托车前,喝了多少酒,是什么酒?”方轶问道。
  “喝的啤酒,不到一瓶,具体记不清了。”欧阳杰道。
  “事发时,除了你受重伤外,和你在一起的朱琳是否受伤?”方轶继续问道。
  “她也受伤了,我听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擦伤,不严重,当天处理完伤口就回家了。
  对于她的受伤我非常难过。我现在非常后悔,我不该酒后驾驶摩托车。”欧阳杰说完,抬起右手擦了擦泪水。
  方轶不知道他是在为朱琳伤心落泪,还是在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刑罚而担心流泪。之前方轶去见欧阳杰时,他对朱琳可没这么关心过,他的心中只有他自己。
  “我问完了。”方轶道。
  “下面请公诉人出示证据。”法官道。
  “第一份证据,哈雷牌摩托车的照片和事故现场照片,该车目前存放在公安机关,证明被告人就是骑着这辆摩托车发生的交通事故;
  第二份证据,被告人的供述,证明被告人在酒后驾驶摩托车,出的事故;
  第三份证据,鉴定报告,证明被告人当时属于醉酒状态。”高检察员一份一份的宣读着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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