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美人娇妩 第51节
收回手,容与揉压了下自己眉心,不知思吟什么,之后再垂目看去,却见阿妩不知何时已困倦地沉沉睡去,睡颜恬静,这副样子如何看都是美好脆弱的。
掀开衣裙一角,看她腿侧,果然大片红痕触目惊心。
他不由倍感懊悔,也提醒自己,绝不能再有下一次的半哄半迫。
自两人婚成,他不再克忍压抑,同时亦给了她适应接受的心理准备,他如实告知自己的瘾,也如实告知自己对她的想法从未清白,可即便如此,阿妩依旧身承艰难。
十几岁的初见,少年懵懂悸动,他一年年的思念,爱慕,贪心欲烈,直至积水成渊,汪洋腾涌,尤其关于男女之事,他的全部启蒙幻想来源,统统都是她。
但这次,他心疼了。
……
原本计划辰时出发,但周妩没能醒来,容与由她发了一通起床气,掖好被子,亲自哄着她再多睡会儿。
到巳时,周妩勉强睡饱,懵懵然睁开眼,一问时间,慌忙撑着身子着急下榻,却不料起得太急导致头晕,她身形一晃,实实栽进容与怀里,稍显窘迫。
容与接稳她,确认她额头没有碰痛,这才道:“没事,无需着急。”
“已经晚了一个时辰,你怎么不叫我,车夫现在是不是还眼巴巴的在客栈外面等着?”
不叫她?这有些冤枉人了。
容与没有解释,只回她的问题:“无需忧心。我之前出去和车夫重新确认时间时,已经多付了一锭银子,他接手后欢喜得紧,并未有丝毫抱怨。”
今日的车夫并不是他们来时雇佣的那位,先前那人来自襄城,将他们送到后便已返程,现在这位,是容与昨日差遣客栈小二,帮忙从随州城就近找来的。
闻言,周妩这才不再匆忙,但穿衣梳洗的速度依旧很快,容与适时帮忙,趁她对镜描妆时,主动过去帮她梳理过腰的青丝。
她只挽了个简单的髻式,簪钗也用得低调,容与看着她满心的小心思,不忍说出真相。
她这副模样,哪怕散乱头发,只披粗麻,也注定是人群焦点,平凡不了。
因为那双比琥珀宝石还更绚幻的美眸,只需相视一眼,便足已叫人自甘沉溺。
她纯善心肠,从不知怀璧其罪,更不知在陌生地界,会有多少人因不明她身份而敢蠢蠢欲动。
各方窥伺觊觎的目光无处不在,比如昨日进入客栈时,堂间屏气安静的半刻,多少人偷偷瞄觑,容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发作,再比如现在,两人同上马车,只这短暂的露面,便叫经过的行人无一不驻足停观,吸声叹息。
叹什么?
叹这片荒草地竟也生着凤凰花。
容与很不舒服,却不好外显,只怕阿妩会觉他小气。
……
到城郊,寻到云归书院,却不想行事并不顺利。
容与本是远闻程归师傅的手艺名声,知她下针手法精绝,会叫落印之人疼痛减半,痛苦倍消,故而他才特意带阿妩过来。
却不成想,他们入门才说明来意,就被一小书童遗憾告知,说程归师傅上月伤了手腕,目前还正在调养阶段,怕是不能给客人动针。
容与和周妩面面相觑,也无办法,只好作别。
得知他们是远道而来,程归师傅亲自出来送客,同时表达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实在坏的不是时候,叫你们白白大老远跑这一趟,舟车劳顿,还费人力物力的,不如贵客先到偏厅歇歇脚,喝口茶水再走吧。”
容与无意寒暄,更无意多留。
周妩则友善很多,见程师傅健谈,她便也随意搭着话,于是说着说着她无意问起:“不知程师傅受的什么伤,竟这样严重。”
程归回想起什么,低低叹了口气,“别提了,上月劳累过度引了旧疾,原本我腕上便积劳受损有旧伤,结果上月一不慎重,接下十多个单子,偏那客人还需得急,我被赶鸭子上架,硬生生受着腕痛给不下十人全部纹绣相同的案印,于是纹完手也废了,连针都拿稳,只得慢慢养,慢慢恢复。”
做什么需要十多个人都纹绣相同的印,莫不也是什么门派组织之类?
周妩虽奇怪,却也知礼,没有探问更多客人私隐,她只劝说:“师傅好好歇养一番,相信不日便能恢复好。”
程归点点头,谢她祝愿,“但愿如此。”
说完,她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笑得有些暧昧,“你们是新婚夫妻,寻来我这儿的姑娘,大多都是过来纹绣与夫君有关的,特殊意义的印记。”
周妩和容与对视一眼,稍显羞涩地回:“真是,其实我夫君也会纹印,但是心疼我受不住他的力道,便没敢自己动手,知纹师傅技艺擅通,才带我过来的。”
“真是个会疼人的。”程归口吻不掩艳羡,说完,犹豫着又开口,“若是如此,其实还真不必我亲自动手。”
周妩不解:“师父何意?”
程归便道:“我便也不瞒你们。我这针刺不痛的名声远传,除了独门手艺助力外,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点,那便是麻药,我研制的麻药秘方,是从我祖师父那辈传下来的,传到我这辈,愈发改良精湛,只要针刺半个时辰前,提前覆上层麻药,立竿见影可减一半的痛。”
这种隐秘,周妩自觉不是寻常客人能轻易听到的。
果然,程师父还有后话,“我就实话讲了,见二位贵客周身气场雍贵,明显不寻常人,想必定然不缺钱银,如今我与丈夫经营这家书院正遇拮据,若非如此,先前我也不会冒险接下那么大的单子,现在伤了手,无异于雪上加霜……现在正是我缺钱的时候,若是小娘子寻印急,又不想白来一趟,不如我用秘方把麻药调出,之后叫郎君落针,如此效果无异,小娘子也能得愿,印纹也更有意义。”
她一通言辞说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既明说自己所求钱银,却又叫人觉得她不失诚意,周妩暗叹,这位若去做生意绝对的一把好手。
周妩:“那程师傅具体所求多少?”
程归敛目认真,把五指举了出来:“五十两银子。”
这自然不是小钱,但周妩能轻松拿出。
只是这种时候,痛快答应似乎显得过于冤大头了些。
她觉得自己如何也该讲讲价,因没经验,她开口前刻意佯装犹豫模样,正想使用策略,结果不想真正的‘冤大头’这么快便冒出来。
容与做决:“可以。只是我们时间紧,还请师傅现在便抓紧功夫,准备研药。”
程归语气轻扬很多,明显如释重负,“这没问题,我这就去。”
两人对话结束,也将此事拍了板。
容与支付银两,程归叫书童安置客人,她则独身去后院密间,开始专心隔人研药。
这时候,容与看向周妩,在看清她眸中含着幽幽怨怪之意时,他困惑发问,“阿妩,怎么了?”
周妩短促气哼了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钱袋,严词道:“以后都由我来管钱。”
容与意外,自然是想不到她曾打算在砍价之事上崭露头角,而他还无意影响了人家水平发挥。
不过即便不明白,容与还是温和笑笑,何事都答应她,“好,交给你来管。”
周妩不理他的笑,惦手只觉钱袋轻轻,里面银两似乎已没多少了!
她继续瞪。
而容与却会错了意,察觉视线,他立刻补充一句,“还有我,也交给你来管。钱银终有一日会耗尽,而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
谁要听他忽的说这些。
周妩错过眼,耳尖隐隐红热。
第37章
程归在后院避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 再露面前厅时,手里端着一个釉白骨瓷碗,里面盛着乳白色膏状物, 还隐隐腾着热气。
她将容与和周妩请去后堂偏室,落了门闩,遮了窗帘, 又将一架山水屏风摆置软榻前,做完这些,她取来自家独门秘制的工具袋, 平摊列开, 里面精密排列着数十根金头长针。
净完手,程归取出其中一根中段长针,和度尺寸,而后点焰消杀,递给容与。
同时道:“公子,这有类人肤的软皮,你可先试着扎一扎以练手熟稔。”
容与点头, 净手接过。
听师傅示意,周妩坐到榻上,安静背过身开始脱褪上衣, 程归准备完毕, 凑近开始为她敷贴麻药, 刚一落目,也是不由暗叹, 她干这行这么多年, 遇过无数客人,自也见过不少貌美肤白的小娘子, 而像眼前这位,雪肤如羊脂玉般细滑柔腻,蝴蝶骨外展妖冶,浑体白净无暇,好似胜得过玉璧的仙子身,她当真是头一次遇见。
都不必提男子,连她见了都要垂涎,更别说艳羡。
甩掉杂念,程归专注落手,涂抹麻药的力道下意识放得轻,好似自己当真得幸,在轻抚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璧,故而全程不敢怠慢,更不敢重力。
先前见这姑娘衣着打扮尽是低调,眉眼却显不凡,她便猜测来人定是贵客,兴许能解书院之急,眼下再看这副身,更是进一步印证猜想,寻常州县老爷家可未必能娇养出这样万里挑一的女儿,其真正身份估计还要尊贵得多。
思及此,程归更觉自己当初眼毒,只凭一眼,便拂尘看到了宝。
上衣半褪下,周妩双臂挡前稍作挡护,也是掩羞,再怎么说程师傅也只是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人,如此坦诚相对,她难免有些赧意与不自在。
没过多久,沾敷药物的背脊及肩胛位置开始清晰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虽不是那种钻心的疼,但依旧叫人难以忽略。
程归见她攥拳紧张,轻声安抚着说:“小娘子安心,敷过麻药后会有一刻钟的浸透过程,之后肌肤起顿感,落针时你会觉轻松很多,能免不少的罪。”
周妩:“有劳程师傅费心了。”
容与在屏风外试针半响,自觉有了一定把握,原本他就会纹印巧技,只是先前试验的对象不过是些刚拜进宗门的弟子,他们皮糙肉厚又能吃痛,而阿妩惯来娇气,又一身雪肤吹弹可破金贵得紧,这才叫他不敢随意动针。
他凑近,目光凝着周妩外露的肤,敷着药,周围隐隐泛红,他询问程师傅,被告知是正常反应,这才安心。
见她眉头轻拧,知是紧张使然,于是把手掌递过去,叫她攥握以作缓解。
“别怕,待会儿我会轻些。”
周妩摇头,“我不怕的。”
青鸟印是青玄门的信仰图腾,容与哥哥左肩纹绣,鸟翼张展,栩栩如生,而她要纹在右肩,和他相成一对,纹印不易褪,这是要留迹一生的相守箴言,象征今后无论荣辱、顺逆,两人并肩而立,不离不弃。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青鸟印记终于在她身上纹印完毕,结束时,周妩额头上已然冒出一层细汗,疼痛可忍,但更多的是钻痒的灼热感。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麻药作缓,纹印的过程究竟会有多难熬,之前她还大言不惭地言说自己可以忍痛,可现在看来,那时想法真的太过天真。
容与给她递来一杯水水,再次确认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妩的确觉得渴极,方才出了好多汗,现在只觉口干舌也燥,她伸手接过,仰头喝得见底,容与再给她倒,她连喝三杯才止。
容与:“可好些?”
周妩舒服不少,这才回:“嗯,已经不难受了。”
程归师傅一边收着工具,一边在旁插口道,“小娘子放心就是,这疼痛是渐缓的,现在若不觉忍痛艰难,之后定也无碍。”
说完,她又叮嘱一番饮食忌口,强调三日之内纹印处不可沾水,注意休息,旁的行事都不影响,容与一一记下。
程归退离室外,将房内空间给这对新婚小夫妻单独留下,毕竟人姑娘家如何也算出了血,这若是个娇气的,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跟夫君撒娇诉苦,她自当要有这个眼力见主动撤远些。
只是周妩这回比所有人想的还要坚强得多,自此她身上有了他的痕迹,这是圆了她前世的心愿。
容与帮她将衣衫穿好,目光流露出的心疼意味难掩,她肩胛红肿,岂可被忽略,明明是个平日里有个小磕小碰都要哭鼻子的娇气包,这回不知在逞什么强。
“这回怎么不哭?”
“因为我更开心啊。就像当初你送我玉佩时说的,成对之物,你我一人一半,象征我们是一对不会分开的恋人,青鸟印也是一样,你的左肩我的右肩,印记能完全相贴契合,容与哥哥,这是我们第二份成对的纪念物,你可以当它是我的回赠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