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若秋打开了病房的门。
  巡逻的保安不在这个楼层,护士好像去查房巡逻了,他摇晃着走在了走廊上,凭借着身体记忆,朝着叶琼棠的办公室走去。
  于鹰的手机会在那里吗?
  他傻愣愣地边走边想。
  重症病房区和连廊之间的屏蔽门好像坏了,两扇门洞开着,并没有任何阻挡。
  若秋来来回回走了两趟,并没有触发报警,他心安理得地径直走向了叶琼棠办公室。
  徐榛始终在后面跟着,像是纠缠上自己的幽灵。
  若秋到了叶琼棠办公室,又是一阵翻箱倒柜,除了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其他抽屉里并没有手机。
  难道是在这个上了锁的抽屉里。
  若秋觉着有些丧气。
  月光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明天直接问叶姐要吧……他自己安慰自己,恍惚间,他一眼瞥到了窗外的景致。
  从叶琼棠办公室的窗口角度,比在病房间能看到的院子更为舒适。
  几颗栾树越过墙头,在月光底下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他看到有人正站在树下。
  【原来你喜欢这一挂的。】徐榛就站在了他的边上。
  若秋没有再理他,他的眼里只有院子里的那个人。
  “于鹰?”
  他站上了窗台,企图将那人看得更仔细。
  那会是于鹰吗?
  潜意识告诉了他真相。
  血液就像瞬间被煮沸,冲向了四肢。
  若秋按了按发疼的心口,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认识那个人的。
  如果能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是不是徐榛就会消失。
  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他往前迈出了一步……
  第八十章 皑皑
  自由落体,着地。
  尖锐的疼痛在四肢散开,仿佛每个关节被拆分,折断。
  意识被冲散,像一颗破碎的鸡蛋摔到了碗中。
  模糊中,他依稀听到了一些声音。
  “于鹰,于鹰你放手!要进手术室了!”
  有人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
  好困,好痛,睁不开眼。
  是于鹰吗,他终于到了于鹰的身边吗?
  胶片电影一格一格地在眼前播放。
  漫长的手术。
  钻心的疼。
  歇斯底里地吼叫。
  终于,一切就要被重启了。
  阳光充盈了视线,男人站在窗台前回头。
  亚麻金棕的发色,摒弃了一身黑的穿着。
  那个男人好像压抑了很久,才把许多情愫都隐藏在了冷漠的面具之后,他说他叫于鹰,他说要跟自己结婚。
  他把月中15号这个日子加进了协议。
  他在婚礼的时候拿出了贴合自己尺寸的戒指。
  他吻了浑身戒备的自己。
  他拉着自己的手去看雪,默默地听了自己带刺的怀疑。
  在新西兰白茫茫的特卡波湖边,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呢?
  其实很想说。
  我虽然忘了你,但我很想再重新认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关机,格式化,重启。
  还是熟悉的天花板。
  若秋睁开了眼。
  他知道这个病房,就好像一切是最开始的那样。
  若秋平静地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向一边。
  于鹰正躺在他边上的病床上,没有脱衣服,只是枕着手臂侧着身睡,睡得很潦草。
  他是……黑色的头发……
  若秋眨了眨眼,默默地看了好久,然后,他把脸埋到被子里,泪水无声地流淌着。
  他哭得声嘶力竭,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不是记忆里的片段,是在他们分别三年后。
  是此时,是现在,他终于在醒来的时候记住了于鹰。
  日历哗啦啦翻牌,记忆回溯充盈了大脑,甚至冲击得脑壳发疼。
  病房门被打开,叶琼棠走了进来,看到若秋醒着,她愣了愣。
  若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两天两夜没合眼,现在刚睡着。”叶琼棠压低了声音,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于鹰。
  “叶姐……”若秋轻轻喊了一声。
  “你……”叶琼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望向若秋的眼睛,恍然大悟。
  “你都想起来了?”
  若秋点了点头。
  叶琼棠的嘴唇颤抖着,若秋从床边跳下,指了指门外。
  来到走廊后,叶琼棠才完全将自己的讶异表露。
  “这真的是奇迹,我跟你的主治医生讨论过,我们一致认定你不可能再恢复记忆了。”
  “在三年前我跳楼之后吗?”若秋坐到走廊的椅子上,一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他觉得有点可笑,他居然曾经还怀疑自己是被于鹰丢下去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还是在mect的治疗之后。”叶琼棠回忆起当年,脸色依旧惨白,“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案例,一个刚接受完治疗的病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对不起……”若秋勉强笑了笑,心里一阵紧缩。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斟酌了下,还是问出了口,“我记得于鹰去了英国读艺术管理,为什么后来去美国读了商科?”
  叶琼棠一下愣住。
  “在我昏迷的近两个月,还发生了什么?”若秋镇定地望着她,“于鹰跟于江沅做了什么约定,叶姐你又为什么从这家医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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