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罗开和韩警司面面相觑,听威伯的语气,分明是在和自己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辩论,好像是他不愿意追杀凶手,可如果这样的话,凶手还会再回来杀害袁玉芳,因此有些举棋不定。
  “那就……把这一切,都结束了吧。”威伯的脸上凝刻着无尽的痛楚。突然之间转身,他下令,“我要48个神枪手,每12人为一个小队,组成4个小队,立即与我包围警局停尸间。”
  包围停尸间?
  罗开和韩警司对视一眼:果然没错,凶手就是那个叫阚宏勋的流浪惯犯,他的尸身都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却仍然每天爬出来,到处杀人,这真是太不像话了。
  可这事也不对啊,就算是阚宏勋邪性太大,死后化为恶灵,那刚才乱枪之下,也会打他个不得超生。怎么会开了那么多枪,却硬是见不到一点具体的形影呢?
  真是伤脑筋,幸好有威伯在这里。
  簇拥着威伯上了警车,疾速地赶到警局停尸间,就见四周灯火全无,只有停尸间里亮着灯。4个神枪手小队已经集结待命,从四面围定了停尸间,单等威伯一声令下,就杀入停尸房,将邪灵阚宏勋的尸首先打零碎了再说。
  威伯下了车,却没有下令,而是吩咐道:“叫管理人员过来。”
  管理人员很快来了,喝得醉醺醺的,手里还捏着一个酒瓶子。威伯皱了皱眉,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几分钟。”管理人员口齿不清地说,“几分钟前停尸间里还静悄悄的,然后他就回来了,在里边走来走去,我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却看不到他的影子,就把灯全都打开了。威伯啊,你老人家快点让那家伙歇歇吧,当初警局雇我看死人的时候,可没说过死人还会到处乱跑的。你看看咱们警员的手册上,也没有写这条啊,所以威伯你老人家得替我说说情,我要求加薪……”
  “加薪这事甭找我,”威伯嘟囔道,“老头儿我只会给你添麻烦、添乱子。”然后威伯就站在那里,凝望着停尸间。从窗口望进去,停尸间不见人影,悄寂无声。可每个人都有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里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偶尔向这边投来狰狞的笑意。
  风起,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寂静中,威伯慢慢开口了:“谁去把流浪惯犯阚宏勋的遗物给我拿过来?”
  立即有几名警员疾奔而去,几分钟后,他们拿着东西回来了。威伯先接过来那根中空的竹管,摆弄了好一会儿,最后放下,拿起竹篓,叫停尸间的管理人员过来:“你,害怕不害怕?”
  管理人员抱怨道:“威伯,我夜夜听见死人在停尸间走来走去,怎么可能不害怕?都快要怕死了。”
  威伯问:“那你现在敢不敢进去呢?”
  管理人员道:“害怕归害怕,但进去我还是敢的。”
  威伯笑了,拍了拍管理人员的肩膀:“不错,你没有辱没警员的荣誉。那你现在进去,把这只竹篓放在存放阚宏勋尸身的冷柜旁。”
  管理人员应了一声,一手接过竹篓,一手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向停尸间走去。韩警司说了声:“我和他一块儿过去……”
  威伯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现在踏入停尸间,我们就会得到缢杀案的又一具尸体。”
  韩警司呆了一呆:“可是管理人员他……”
  威伯道:“你怎么可能和管理人相比?管理人每天照顾他、安慰他,同他讲话,对他唱歌。而你却追赶他,开枪射杀他,你是他的敌人,是务须除去的死敌。而管理人员是他的朋友,这点区别,你还弄不清楚吗?”
  “我追杀……”韩警司把枪拿到眼前,看了看又放下,叹息一声。
  众人鸦雀无声,远远地看着,就见管理人员东倒西歪,走进了停尸间。从动作上来看,管理人员很不情愿进去,有点想掉头逃回来的意思。可是他酒喝得太多,腿脚不灵活,在空荡荡的停尸间跌跌撞撞好一会儿,才把竹篓放下,又开门出来了。
  “你们注意看那只竹篓。”威伯低声道。
  大家凝神细看,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确定是不是一个具体的存在,飘忽进了竹篓之中。
  霎时间众人汗毛倒竖,心寒胆裂。
  难道那无形无迹、杀人于闹市的厉鬼,也能够显露出形影吗?
  【新娘杀人迷案】
  那一夜,威伯就伫立在距停尸间不远之处,任由寒风袭掠着他的白发,却纹丝不动。
  后来他说话了。
  他说:“50年前,我22岁,入警行2年,遇到了一桩极为诡奇的案子。”
  “有个乡下大财主的女儿,嫁给了城里开客栈的少东家。新婚大喜之日,财主家来了许多喜客,单是抬嫁妆的轿夫就有100多人。这100多喜客就在客栈里吃,在客栈里住,3天后,也就是新郎官与新娘子圆房3个晚上之后,满脸羞涩的新娘子重新坐进花轿,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100多人,抬着厚重的彩礼,小夫妻双双回娘家。”
  “娘家在乡下。乡下人比城里人更注重礼节,四乡五里的人全都赶来贺喜,财主一家喜气洋洋。单是酒席就摆了200多桌,而且是流水席,前面一批贺喜的人吃过了,后面的客人接着上桌吃。直闹到很晚很晚,酒席才撤净。年轻美貌的新娘子和丈夫早早就进了新房,而有些喝得烂醉的贺客,就被送入了厢房中安歇。这些贺客中,就有财主家的一个佃户,一个五大三粗、体壮如牛的汉子。他也是随迎亲的队伍进城抬喜妆的轿夫之一,因为抬着沉重的彩礼走了整整一日的山路,疲惫不堪,又喝得太多,就和衣卧睡于东家厢房的土炕上。”
  “但未到天亮,财主家的大院子里发出了惊恐的喧哗之声,那名喝醉的粗壮佃户,在睡梦中被杀了。一只粗短的竹竿,洞穿了他的咽喉,将他钉死在土炕上。”
  “是谁杀了这名贫寒的佃户?为什么要杀害一名佃户?”
  “我接手了这个案子,开始侦破。首先是勘察刑案现场,也就是粗壮佃户四仰八叉被击杀的厢房。奇怪的是,腊月天气寒冷,厢房的门紧关着,可是窗户却大开着。很可能是凶手就站在窗前,飞掷出竹竿击杀了佃户,而后从容离开。佃户被杀时,没人听到动静,或是发现异常。直到快天亮时,有客人去茅厕,经过厢房窗前,无意间一扭头,发现了凶案现场,这才惊叫起来。”
  “再来看凶器,却是极为古怪。刺入死者咽喉的竹竿,顶头处浑圆钝滑,并非是锐利之器。凶手用这种凶器刺死一个人并不难,但透喉而入,力气大到竹竿贯入了死者身下的土炕之中,接连贯穿几层土坯,这就是件不可解的怪事了。”
  “凶手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呢?还是凶手本身就是个大力士?我排查着当时居住在厢房中的所有人,最终将嫌疑犯的目标锁定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身上——新娘子!”
  “是的,没错,就是新娘子。她的身体最柔弱,娇滴滴的,弱不禁风。不要说用一根竹竿贯穿人体,哪怕是拿起一只沉重的铁锅,对她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凶案发生的夜里,她没有离开过新房,一直和自己的新婚丈夫沉溺于羞涩而又急切的激情之中。她们已经成婚3日了,刚刚体验到性爱的甜蜜,急切于在欢爱的快感之中探寻生命的乐趣。”
  “所以我才怀疑她。我怀疑新娘子的动因,也极为简单,因为那一夜,她在与丈夫交欢之前,房间里的灶下烧着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可临到早晨,筋疲力尽的新郎官想用温水清洗一下身体的时候,却发现锅灶中空空如也。整整一大锅开水,都在夜晚被新娘子倒掉了。”
  “而击杀佃户的方式,断非人力所为。人用力过大,竹竿透体而过是有可能的,但洞穿坚硬的火炕,这就绝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了。”
  “这根竹竿是事先被人弄弯,然后把两端放到冷水里,天气寒冷,竹竿很快就被冻住了。而在凶案发生的夜里,新娘子将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倒掉。开水顺着沟槽流到室外,然后继续往前流淌,一直会聚到竹竿冻结之处。这时候越来越多的开水流淌过来,虽然午夜寒冷,但新娘子倒掉的开水量多,很快将冻结在竹竿两端的寒冰融化。于是竹竿急速地弹飞起来,以凌厉的劲道透过打开的窗户径入房中,立时将睡在炕上的佃户击杀。”
  “这是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证据有三个:第一,佃户睡前开着窗户,这说明他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从窗户进来,但他等到的是一支透喉洞体的竹竿,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第二,竹竿的飞行轨迹是精心计算过的,位置稍有偏移,弹飞的竹竿就不会射入屋中。第三,新娘子那一夜倒了太多的开水,如果开水量不足,就不会融化冻结住竹竿的寒冰,谋杀就无法如愿进行。”
  讲述到这里,威伯停了下来。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财主家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理,为什么如此费心,要谋杀一名粗野的佃户?这在逻辑上说不通。如果她讨厌这个佃户,只要对父亲说一声,家人就会立即将佃户赶走,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但是事情偏偏就是发生了,现实的血案与理性的逻辑构成了两极的冲突。这种冲突就如同一支铁钳,夹磨着我的脑子,挑战着我的智力,让我无以释怀。”
  “一件事情,一旦在逻辑上说不通,那么,必然是缺少了一个有效前提。也就是说,之所以逻辑上讲不通,那是因为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这件事,并将其与后面的事情以因果关系配置起来,那么这个逻辑就立即变得完美了。”
  “于是我想,我必须去追问新娘子,问问她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杀死这个佃户。还有,我想知道,在她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佃户夜晚时为什么要开着窗?他在等谁?新娘子精设竹竿杀人迷局,她又如何知道佃户的窗户是打开的?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私密不成?”
  “当我向新娘子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那张因为婚事幸福而泛着红晕的俏脸立即变得惨白。于是,我知道我已经侦破了这起案子,并因此而狂喜不迭。”
  【弃权的神探】
  夜风起处,远方高楼的霓虹灯影闪烁不定。警车的鸣笛声不时响起,就在外围地带,大批的警力正在驱逐着亢奋的人群。
  而警局停尸间旁,韩警司和罗开,手指紧勾着手枪的扳机,两眼死盯着停尸房里那诡异的寂静。有什么东西在里边,就在里边,可是没人能看到它,只能感觉到那种冷血的森严与对他们这些追杀者的无言蔑视。
  他们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的恐惧,还有就是担心,担心这一次再像在袁玉芳家中一样,一击不中,让凶手从容逸走,那么,这场追踪就会越来越让人胆寒。
  他们急于捉住凶手,或是将其击毙。不管凶手是人还是鬼,有威伯在此,百无禁忌。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威伯突然讲起了故事,讲起了他昔年的旧案。
  虽然心里惶急,可是他们不敢稍有异议。因为他们知道,威伯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但是听了一会儿,他们就被威伯的奇异故事吸引住了。财主家的千金小姐,新婚之夜的激情、甜蜜与羞涩,还有就是谋杀佃户的精密布局,诸多要素构成了对他们的强烈吸引。罗开忍不住问道:“威伯,你是警探,怎么会对新房中的私事掌握得这么详细,连屋中烧了一大锅开水的细节都注意到了,有什么妙法可以发现这一点吗?”
  威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停尸房,继续说道:“刑侦案子,公众以为警员是靠了逻辑推理,只有警员才知道这个说法是何等的荒谬。而大多数警员以为,侦破案子靠的是常识,因为进入刑侦视野的,基本上都是违反常识的。但如果你对这个行业浸淫久了,就知道这个说法同样靠不住。
  “明明是靠不住的说法,何以会风行整个世界?”
  “这是因为人们的愚蠢。”
  “古人说,‘觉今是而昨非’。意思是,只有当你活到足够老,你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蠢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蠢。你明明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却偏偏以为自己知道,并将自己的愚蠢强加于这个世界,导致了人世间苦难不断、灾祸频仍。”
  于沉寂中,威伯继续说道:“当时的我,就是那样的愚蠢。没有想明白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一门心思只想破解悬疑大案,自以为获得了傲人的智力优势,就去诘问新娘子,质问她为何设局谋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佃户。
  “当新娘子听到我的质问,看到我拿出充足的证据时,她笑了,说:‘小威啊,你真了不起,你居然只凭了这些细微枝节,就知道是我杀了人,你一定在为自己感到骄傲。可是小威,也许你错了,做一名真正的警探,破解案子你不应该用这种方法,不应该用你的脑子。
  “‘你应该用心去破案。刑侦靠的是心,是对你心灵的探究和摸索。人世间需要你们警探的唯一缘由,就是需要一种强势的力量,以维系人世间的善,压制人性中的恶。可什么叫善?什么又叫恶?如果你不知道这些问题,又如何来维系社会的公正?更可怕的是,你明明不知道却以为自己知道,明明是在扶助邪恶,却以为自己善良纯真,这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事情。
  “‘人世间最最悲剧的,莫过于你还不具有分辨是非善恶的能力,却掌握了这种评判权力。而就在将你的愚行强加于这个世界之时,你为这个美丽的尘世带来了多少悲剧啊。’
  “说完这番话,新娘子仰面朝天倒下。此时我才知道,就在她对我说上述这番话的时候,顺手服下了毒药。”
  威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半晌,罗开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新娘子为什么要杀一个佃户?”
  “后来的事情,是我找到了佃户的同伴才得知的。”威伯叙述道,“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佃户,但心性邪恶歹毒。有一天,财主小姐从他居住的厢房经过的时候,被他从后面扑上来,堵住了嘴巴,拖入房间强暴了。事后小姐却不敢声张,生怕事情传扬出去,毁了自己的名声。可是这只能怂恿佃户的恶行,他又乘人不备,接连几次奸污了小姐,并强迫小姐在出嫁后,回娘家的时候去厢房与他欢好,否则的话,他就张扬开来,毁了小姐的一辈子。
  “到此,小姐只能杀了他,非杀不可。所以她不惜绞尽心智,布下死亡迷局,以冰冻竹竿完成了这桩精美的谋杀。”
  这个结果让罗开和韩警司始料未及,相对无言。
  指着前面的停尸房,威伯继续说道:“说起这个案子,是因为我用推理破获的,没有用到自己的心,没有明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在没有掌握这种评判能力之前,却愚蠢地进行评判,结果铸下大错。”
  “现在你们呢?”威伯突然转身,目视罗开和韩警司,“我问你们两个,你们知道是非善恶吗?你们拥有评判世间是非对错的能力吗?”
  “这个……呃……”罗开和韩警司不知如何回答,茫然失措。
  威伯转过身去,继续说道:“在这间停尸间前,我知道自己的智能不足以对此作出评判。我无法判明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我更无法理清哪方面是善,哪方面又是恶。既然我对此毫无把握,那么好,我弃权。”
  威伯转身走开,边走边说道:“我把决定权留给你们两个,由你们用心去评判,你们该杀了它吗?还是放过它,让它继续去追杀别人呢?你们必须对自己的评判负责,并希望你们不会因此而负疚于心。”
  威伯走了,罗开和韩警司面面相觑:“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面对的是缢杀了6条年轻生命的凶手,无论理由是什么,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开枪杀了它!”
  “所有小组注意,瞄准停尸间的竹篓,全力射击!”
  韩警司下达了命令。
  霎时间枪声大作,遮蔽了天地。
  【匪夷所思的凶手】
  威伯回到警局的休息间,无力地躺靠在沙发上,两行浊泪慢慢地流过脸颊。
  是什么事情让老人家如此伤心呢?
  莫非是他讲述的积年旧案,客栈少东家新婚妻子杀人事件?
  过了一会儿,停尸间方向的激烈枪声停止了。又过不久,就听一片脚步声,伴随着罗开和韩警司的惊叹呼叫:“我的天,老天爷,怎么会这样?真的想不到啊!幸亏是威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罗开和韩警司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中托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竹篓的碎藤片和一段段泛着乌色的肉段。
  看清楚他们手中的东西,威伯急揩了一下脸上的泪,说了句:“是蛇吧?我猜也是。”
  “对,就是这条蛇!”罗开激动地叫道,“威伯,你老人家果然是神眼如电啊,就是这条蛇,它盘在电影院的横梁上,垂下后突然缠在观众的脖子上,将观众勒死又提到高处。还是这条蛇,它躲在商务宾馆的客房里,把女客人勒死后吊了起来。而后又是它,在网吧里吊死了女玩家。它在公园里的树上、在火车站候车室的横梁上,接连缢杀多人,还缢死了女高管温妮。由于这东西爬得比较高,颜色又有很强的隐蔽性,你看它的颜色,是木板色的,跟变色龙一样不引人注意。所以虽然发生多起缢杀事件,却谁也没想到竟然是条蛇干的。”
  “没错!”韩警司也是亢奋得无以复加,“威伯,这东西就躲在袁玉芳的家中,应该是从排水管道里钻出来的,也可能是从抽水马桶里钻出来的,所以我们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可又怎么会想到是蛇?袁玉芳在洗手间的时候,这条蛇想蹿过来勒死她,被我们察觉,乱枪打得它蹿入排水管中,逃之夭夭。岂料它的老巢竟然在警局的停尸间中,难怪管理人员老是觉得里边有动静。”
  “是条无鳞蛇吧?”威伯补充道。
  “对对对,”韩警司一迭声地点头,“这条蛇全身都是肉,身上没有鳞片,如果有鳞片的话,勒死人时就会脱落,法医验尸的时候就会发现。可没想到是条无鳞蛇,这可就难死我们了。”
  “可是威伯,这条蛇,它怎么会懂得杀人呢?”罗开问道。
  “蛇啊,是一种通灵的动物,它们可是懂得记仇的。”威伯呷了口茶,慢慢回答道,“你可以去问动物学家,他们会告诉你许多蛇报仇的故事。当然,并不是每条蛇都具备这个能力,但动物世界中,这种情况在蛇中最为常见。”
  “难道这条蛇,跟它缢死的这些女人有什么私仇吗?”韩警司问。
  “当然有。”威伯道,“可不要忘了,它是流浪惯犯阚宏勋养的蛇啊。”
  “阚宏勋?那个因病猝死于街头的流浪惯犯?”罗可不解,“难道说阚宏勋不是自杀,是这些女人杀的吗?所以这条蛇要为阚宏勋报仇不成?”
  “你们两个啊,真的想要气死我啊?”威伯装出要哭的表情,说道,“刑侦工作最基本的常识是什么?是勘察现场啊。什么叫现场?现场就是流浪惯犯阚宏勋死亡的街头,在他尸身横卧的斜侧方向,有一家刚刚开张的发廊。发廊开张总是要优惠的,要打折的,于是就有许多女人跑来做头发。就在这时候,阚宏勋突然发病了,他在地面上不停地滚动,他也许还发出了呼救声,谁知道呢,总之,他希望有人救自己,可是没人注意到他,那些追逐时尚的女人,又怎么会注意到路边的一个流浪汉呢?
  “阚宏勋在挣扎的时候,打翻了放着这条蛇的竹篓,蛇爬了出来。这条蛇有灵性啊,它知道自己的主人需要别人的帮助。可是它只是一条蛇,不知道女人最害怕蛇,更不知道女人也同样害怕肮脏的流浪惯犯。蛇的脑子里没有这些,它只是看到有人从发廊里出来,就游蹿过去,意思是求助,结果却吓得出来的女人,一个个发出尖叫声逃掉了。
  “可怜的蛇啊,它不知道女人害怕它,仍然追随在女人身后,冲到了道路上,这时候温妮驾车而来,女人们冲着温妮尖叫,温妮眼尖,发现了路上有条蛇,就急打方向盘,绕过蛇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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