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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岁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是身边的人肉眼可见的不好,经纪人以为他是在沙漠里待太久吃得苦太多,现在的明星红了之后都会变得娇气,很正常,大方地给他放了几天假在家好好调整一段时间,秋末有个颁奖晚会需要他参加,到时走红毯的状态可不能这么差,周岁之前演的某个角色入围了,无论拿没拿奖都需要去遛一趟,为明年冲击影帝桂冠做个铺垫。
  周岁其实很讨厌一个人,在家休息的第二天就强烈要求返岗,没有阮今的家像个吃人的洞穴,午夜惊醒摸不到身边的人总会令周岁抑制不住地想哭,初秋的天气已经转凉了,他抱着阮今丢在这里的衣物坐在阳台上,满月的光辉照耀痛苦无处可藏,他应该打电话发消息给阮今,主动一点,但他憋着一口气,不愿意。
  网上说失恋可以疯狂地工作让自己忙到没脑子去想那些情绪,周岁听了进去,但做什么都像行尸走肉,令合作方不满意,结束拍摄后经纪人亲自来接他,车子在停车场启动了但没出发,两个人面对面聊了聊。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 por .co m
  经纪人上了年纪,周岁红起来之后靠他还清了房贷,因此对他很宽容,知道周岁合约到期不打算续约也没苛刻他,他看周岁更像看一个小辈:“你最近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如果自己决定不了可以跟我说说,我虽然不算智者,但好歹比你多吃几年饭。”
  周岁摇了摇头,他最近话也说的少了,刚刚唯一的开口是在不停的道歉,整个人像一朵飞快凋谢的花,碰一下花瓣就哗啦啦地往下掉。
  经纪人看他这个自怨自艾的样子有点着急,刚想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锯开这个闷嘴葫芦,车窗被人敲响,他按下窗户,以为是保安见车灯亮着但不开走来询问情况,敲窗的人蒙的严实,戴着兜帽和口罩,经纪人觉得不对,对方先开口了:“请问,是周岁先生吗?”
  经纪人警惕地看着他,以为他是私生,没承认:“你是谁?”
  对方的声音细弱,看身形也不是能打的壮汉,蒙的漆黑的脸露出一双眼睛幽幽地看了看周岁:“看来就是你了。”
  话音未落蒙面人骤然抬手泼了一瓶不明液体过来,他的身体大概不怎么健康,手没能完全抬起来,原本按照既定的轨迹这些不明液体会洒满周岁的脸,现在被车窗挡去了大半,周岁抬手挡的及时,只有手背零星溅上几滴。
  湿润的液体朴一粘上皮肤,周岁就感到一阵疼痛的灼烧感,经纪人看见他手背上的皮肤渐渐被烧烂,大脑嘭地炸了:“是硫酸!”
  “李师傅!拦住他!小飞报警!”
  一阵兵荒马乱,经纪人先用纸擦掉了硫酸,再用大量清水冲洗,等周岁好了一点,司机也把人抓了回来,对方的帽子和口罩都被揪掉了,唇色惨白,额头上布满汗珠,据司机说他都没追两步,这个人自己跑着跑着就倒下了。
  经纪人脸色不太好看,毕竟如果不是他开了车窗也不会给歹徒机会把硫酸泼进来,幸好没泼中,他怒视着他:“身体差成这样还敢做这种事,你家里人管不住你有的是人能管你,小飞在这看着他等警察来,我带周岁先去医院。”
  “电话联系。”
  周岁其实不怎么疼,肉体的疼痛远比不上心脏被插刀的感受,经纪人忙前忙后帮他挂号交钱,直到因为这一点伤办理住院他都一直走着神,他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左手手背被烧出了几个血洞,看样子会留疤。
  经纪人从病房外拿着手机进来,跟他说:“我刚刚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你不要慌,一切交给阮总,她一会就到,这件事如果被爆出去对你的前途肯定有影响。”
  经纪人的眼睛里有为难:“你的伤不重,鉴定是轻伤,告的话也判不重,所以我们可能不会上诉。”
  “如果对方是未成年,我们还得求着他认错,啧。”他狠狠唾了一口。
  周岁不在乎这些,他慢慢地转过头:“你说阮总一会过来?”
  经纪人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阮今了,不解地问:“怎么了?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阮总就算忙也肯定抽空过来啊。”
  周岁没听到似的,目光缓缓移到自己的左手上,医生还没包扎,说一会用硼酸冲过后再说。他要让医生帮他包的严实点,一看就知道伤得很重的样子。
  周岁预想了很多一会见到阮今的情形,他是演员,演戏是专业的,他可以红着眼睛委屈地看着她不说话,拖着包的像个粽子的手让她愧疚,也能舌灿莲花地向她倾诉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爱她,他需要这段关系持续下去,但那一点点自尊,又做不到忘记阮今的出轨再去讨好她。
  他决定一会还是冷漠点算了,不看阮今就不会心软,如果、如果她还有点良心,主动说清楚那天的事就好,断了外面的关系还能继续过。
  但真的看到阮今进门的时候周岁又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的久违的香气像一阵春风拂愈了他千疮百孔的心,阮今刚坐到床边他就抱过去,左手动不了就用右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发丝,泪水自顾自地往下掉,全抹在她的衣服上了。
  他连哽咽都是小声的,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我、想你……”
  “很想很想……没有你、难受…呜…”
  阮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的体型壮硕,比阮今大了一倍,却努力地把自己缩小想钻进阮今的怀里,没有安全感,也不敢跟她提那天看到的事情了,感觉自己这几天坚持的尊严和底线像笑话,只要还能抱着她亲吻她,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阮今哄了他很久,周岁哭着哭着就累了,情绪爆发出来后总是会困顿没有精神,抓着阮今的手在病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经纪人很有眼见地出去了,在门口和张开仔细地复述了整个过程,张开点点头,表示可以全部交给他们,一会阮今开门出来,跟经纪人说:“他睡着了,如果醒了问起我,就说我晚上再来陪他。”
  【你可真是个大善人,一卖可怜你就心软是吧】
  【我哭给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买新皮肤啊,没有新皮肤我老是被其他系统嘲笑】
  系统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
  阮今冷漠地看着它又抽的不知道哪门子风【别添乱】
  【这一点小事依着他没什么,总归要走了】
  张开跟着阮今赶到警局看到被关押的罪犯,心道果不其然,听周岁经纪人的叙述他就觉得是和阮今有过感情纠葛的人,他们张开都接触过,一开始怀疑谢槐,但坐在这里的是本该在国外的林琅。
  他比上一次张开送阮今去见他时还要消瘦,眼下一片青黑,低着头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光的,头发凌乱,五官还是很精致,听到被害人家属过来想见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神萃了毒般狠恶,看见是阮今后又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张开和警局的人谈了谈表示受害人也没受多大伤,嫌疑人是个有精神疾病的疯子,能私下解决还是想尽量私下和解,如果和解不了再起诉,于是签了责任书后林琅就被阮今带走了。
  他跟着阮今往轿车走,身上穿的衣服单薄,秋天的晚上风已经很凉了,被吹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吸吸鼻子偷偷瞥了眼阮今,发现她就像没听到一样,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上来,到了喉咙,又不得不咽下去。
  他放慢了步子,有点娇矜地落后了阮今一段距离,磨磨蹭蹭地希望阮今能回头看看他,哄哄他,哪怕问问他怎么会在这也好,但阮今都上了车也不曾停下来等他,只是把车门开着没有丢下他关上就走的意思。
  林琅噘着嘴,蹭到车门口就是不上去,等阮今开口,阮今知道林琅最会蹬鼻子上脸,也没那个心思去迁就他,冷冷地命令:“上来。”
  林琅哼了一声:“你要我上去的,可不是我上赶着的。”
  车后座宽阔,阮今坐在左边靠着窗,林琅坐在了中间,时不时瞥她一眼,发现她不看自己就偷偷往她身边挪一挪,离的很近就要挨上她的时候阮今突然睁开了眼睛:“怎么回来的?”
  林琅扭过头不看她,因为心虚声音也很低:“就、就坐飞机回来的呗。我还能是自己游泳游回来的吗?”
  阮今:“林疏知道吗?”
  林琅猛地转头瞪她:“你别跟我提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和他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好过?”
  “我在精神病院被电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过得很开心?送我去国外,甩掉了我这个会随时爆炸的拖油瓶松了一大口气吧?”
  “他明知道我一直爱你,我为你发疯自杀都是他送我去的医院,”林琅的表情渐渐狰狞:“他怎么敢的?他是不是想要我死?”
  阮今盯着他端详了一会,林琅其实很享受她这样专注的眼神,哪怕是为了审视他:“有人给你传了消息,还帮你偷偷回了国。”
  林琅的唇角弯起,但眉毛和眼睛很平静,诡异地发出两声哈哈的笑声:“阿今,你好聪明哦,要我告诉你是谁吗?”
  阮今摇摇头:“我已经知道了。”
  林琅贴过去,跪在地垫上,扒着她的腿,见她没抗拒,又把头放上去,抬头看阮今的眼里都是缠绵的情意:“你要找他的麻烦吗?不过还是先惩罚我吧?”他拉起阮今的手附在自己的脸上:“我此刻就在你面前,任你处置呢。”
  他的脸瘦的脱相,身上的骨头硌人,带着脆弱而危险的气质,阮今看着他:“来找周岁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林琅的手瞬间收紧,就算再虚弱也有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你怎么老提别人?”
  他尖叫:“为什么这么问我?你心疼那个贱人吗?”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他的眼睛曾经是那么好看,连哭泣都像在掉落珍珠,现在却被恶毒的表情毁得一塌糊涂:“贱人!都是贱人!趁我不在才敢勾引你,早知道我应该泼汽油一把火烧死他!”
  他又突然戚戚然地哭诉:“为什么不来找我?林疏答应我你会来陪我我才同意去国外的,那些医生好凶,我不吃药就打我,还绑着我不给我走,你看,”他捋起袖子:“我的胳膊上面都是伤,身上也有呢。”
  他说着手往上伸,摸到领口想解开扣子,被阮今按住,就顺势低头亲了亲她的手,他看起来快崩溃了,握住阮今的手往旁边压,从垫子上起来分开腿跪在阮今两边,坐在她腿上,上半身伏下去,要阮今看着他的眼睛。
  像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因为感受不到爱渐渐失去血肉。
  爪子已经被自己咬坏了,但还有牙齿,于是撞上去狠狠咬住阮今的嘴唇,这次没有留情,一会就出血了,尝到涩味分开后,惨白的脸上只有嘴唇因为借来了一抹鲜红才像活人。
  林琅发疯的时候就这样,会自残也会伤人,阮今知道他是发病了,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抱进怀里,他的身体轻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她像刚刚安慰周岁那样拍着他的后背,撸猫那样从脖颈慢慢摸到尾椎:“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不会丢下你。”
  “如果我走了,也会带着你。”
  “我是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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