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的悔意

  港城市的代家
  外面阳光明媚、一片大好,屋内却一片死寂,阴沉的气氛让站在不远处的周荣都打了个寒颤。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孙氏的儿子马上就到了。”
  坐在沙发一侧的代岁安终于憋不住了,声音带着难掩的急躁,询问着坐在主坐的代家长子——代岁元。
  “你慌有什么用!让你派人暗中做掉他,哪次成功了!剩下一堆烂摊子不说,老爷子知道了,怎么解释。”
  “大哥,老爷子要是真对他上心,就不会默许他去国外了!他还能全身而退,也不知道......”
  “好了。”
  一旁的一位打扮得体的美妇人出声打断代岁安,她接过旁边佣人递过来的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接着用手中的帕子小心地擦了一下嘴边的水渍。
  “人都要到了,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迎接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说这话的人,是代家老爷子代鸿城取的第四个小老婆,林欣昙。也算是个有手段的,年纪轻轻就爬上了代家现任掌权人的床。
  “他既然冠了代家的姓,自然有办法拿捏他,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这点事都办不好。”
  代岁元、代岁安两兄弟固然很讨厌林欣昙的作风,但是人现在毕竟也算半个“小妈,”是长辈,惹了林欣昙相当于变相惹了代鸿城,代氏两兄弟再不愿意,也得忍。更何况,现在有了代明绪这么个分割财产的“外人,”叁人即使多有不和,目前也要站在同一阵营。
  正说着话,代府的大管家进来,恭敬的鞠了一躬,道:“叁少爷回来了。”
  沙发的叁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默默盯着门口看。
  代明绪阔步走来,身着黑色西服,挺鼻薄唇,头发有两绺挑染成了白色,身姿挺拔,傲然初出众,丝毫不输影视圈的当红小生。
  林欣昙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代明绪了,看着代明绪出众的容貌,不知比代家其他男人强了多少倍,再想到代鸿城那个老不死的,林欣昙心里不免动起了歪心思。
  主坐的代岁元即使心里有怨气,此刻也要忍下来,他脸上挂着精明的笑,说道:“叁弟回来了,在国外一切还好吧。”
  “托大哥二哥的福,一切都好。”
  代明绪清冷的声线不带一丝一毫的起伏,可有心之人就是能听出来代明绪话里有话。
  “叁弟既然回来了,想必在外头也增长了不少见识,也该学着帮家里分担些事务了。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代家在观塘有个厂子,工作也不是特别辛苦,你先去那里历练历练,可别辜负我和大哥对你的期望。”
  “大哥二哥安排就好。”
  说罢,代明绪没就径直上楼,虽说态度还算恭敬,但是也没给代家两兄弟好脸色看。
  “看他能威风多久。”
  代岁安点了根雪茄,不屑的说道。
  “那几个车厂你都安排好了吧。”
  代岁元问代岁安。
  “放心,那地方乱,出点事不会有人察觉的。”代岁安随意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有命争家产,也得看看是不是有命花。”
  A市的Bessie酒吧
  沉昭礼被好友颜希纯叫过来陪她喝酒。
  “昭礼,你真不打算再谈一个啊,这坐的那么多帅哥,没一个你看中的?”
  颜希纯挨着沉昭礼,略带不解的问。
  “这事儿看缘分吧,随便谈谈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觉得跟一个你看不上的人谈恋爱,很没意思吗。不仅暧昧不起来,而且看见对方就烦,万一到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以后还怎么见面。”
  “你就是顾虑太多!刘璐含甩了沉记臣多少次了,两个人见面跟没事人一样。诶,对了,咱们两个之前不是说他俩是床友关系嘛,你猜怎么着!”
  颜希纯说道激动处,鸡尾酒也不喝了,放下酒杯,绘声绘色的给沉昭礼讲起了八卦。
  “刘璐含上上个月结婚,沉记臣居然去抢婚了!”
  “什么?!”沉昭礼分外震惊,“可是,她怎么结婚了?他又为什么去抢婚?难道他们两个是真爱?不对呀......”
  “这你就不懂了,你听我跟你说......”
  房间里声浪略大,沉昭礼和颜希纯只有靠在一起才能听清对方说话。两个人凑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聊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房门被人推开,也没发觉房内的其他人都沉默下来。
  “......你是没看到,沉记臣他爸妈脸都绿了,最后还是硬被你老相好给拉走的。”
  “老相好?我哪来的老相好?”
  “沉卿酌啊,虽然那男的确实薄情寡义,但你们两个好歹......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吧。”
  “我呸!摊上他算我倒霉,还露水情缘,他只能算我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咳咳......咳咳!”
  颜希纯旁边的小沙发上坐着一个穿黑色开衫毛衣的男人,故意咳嗽了几声。
  颜希纯一抬头,面前赫然站着西装笔挺的沉卿酌。
  ......
  “不是,你老相好怎么来了。”
  颜希纯急忙把头藏到沉昭礼身后,小声问她。
  “我也不知道啊,他什么时候喜欢来这种地方了。”
  沉昭礼小声回应。
  “来了。”
  那个穿黑色开衫毛衣的男人招呼了沉卿酌一句,看起来跟沉卿酌很熟。
  “希纯,原来是你男朋友喊他过来的啊。”
  “周庭漾也真是的,怎么喊他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之前......算了,不理他俩,咱们玩咱们的。”
  颜希纯对沉卿酌视若无睹,拉着沉昭礼坐在了一个离周庭漾稍远的地方。
  周庭漾给沉卿酌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你不是说,你跟沉家那位关系破冰了,人还上赶着找你求和,怎么现在人家对你还爱答不理。”
  沉卿酌不语,缭绕的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慢慢升腾。随即,男人轻笑一声:“对我爱答不理的可不是她。”
  “开玩笑,等会儿我就把希纯带走,看你怎么收场。”周庭漾往酒杯里又添了几块冰,抿了一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之前对人小姑娘可够狠的,怎么现在回心转意了,你吃错药了?”
  如果换做是别人问起沉卿酌和沉昭礼之间的关系,沉卿酌的回答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可偏偏问的人是周庭漾,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关系有多好不言而喻,所以沉卿酌对周庭漾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信吗。”
  周庭漾不知可否的笑笑,伸出一条胳膊搭在沉卿酌的肩上。
  “多新鲜呐,你后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是很快,周庭漾敛了笑容,靠近沉卿酌,低声问他:“那你老婆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老沉啊......”周庭漾拍了拍沉卿酌的背,“人生有时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年你要是......”
  “我知道。”沉卿酌打断周庭漾。“当年我要是没那么执着、没那么死板的话,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太出格的事,只不过,我跟她之间,总要有个说法。”
  “不是,就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两个之间怎么可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关系,就算你和你老婆都同意,那江家呢,江绥宴可不是吃素的。”
  周庭漾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语速越来越快。
  “算了,反正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你们家和江家现在也没分出个高下,不过来日方长,谁以后管谁叫爷爷还不一定呢。”
  “来,喝酒!”
  周庭漾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给沉卿酌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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