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9节
新娘子安安静静坐在床沿边上,身后宽敞的大床上是火红色牡丹国色被套,红蜡照在新娘子精致血红嫁衣上的金丝,金丝闪烁,流光溢彩。
门外是众宾客的嬉笑,推盏杯酒,屋内是静静坐在床沿边上的新娘子,余清韵把铜镜抱紧,藏在宽大红袖之中的手握着黑色的匕首。
门外根本不是什么众宾客被宴请的热闹。
雕花镂空纸糊的门框之外有着烛光,烛光映照着外面的情景,那是一个个鬼影攀附在门窗纸糊之上,扭曲的身形,不正常大小的肢体,时不时传出嬉笑。
看来会是一场混战,余清韵心下沉重。
莫立鹤究竟在干什么?
攀附在门窗之上的鬼影缭绕,余清韵已经不把圆盘拿到的希望放在莫立鹤身上了,她现在思考着待会该怎么出招,思索着之前一路从厅堂开始走进房屋的路线,打算自己杀出去抢夺圆盘。
只要能撑住一段时间,这里动静那么大,余清韵相信晴空几人不会不过来汇合掩护的。
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啊。余清韵感慨。
外面的说话声开始慢慢变小,由喧闹嘈杂的主饮沦为背景音,若有若无。
“咿呀呀”
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但还是被余清韵给捕捉到了。
来人的脚步轻盈,慢慢靠近余清韵,在余清韵面前站定。
面前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虽然是站在余清韵的面前,却跟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余清韵无法透过血红头帕的底部看到那人的鞋子,也无法判断这个人的身份。
是莫立鹤吗?
余清韵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坐在床沿边没有动。
然后她就听到面前人的一声轻笑。
这道声音极为熟悉,磁性声线,却不低沉,反而很清透,光凭着这一点声音就能想象到声音主人是何等的风姿。
但余清韵却在听到这道声音的下一秒开始紧绷起来,控制不住的杀心伴随着忧虑。
是风霁月。
第104章 清醒
周颐莲还记得她第二次见到季家少爷还是在及笄之后。
家里宴请宾客,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当地富贾之女的及笄之宴。
这个宴会说是简单的及笄之宴,其实就是周家在为他们的小姐选夫婿。周家作为山城里闻名的富贾,许多人家却不想与之联姻,说到底,还是因为名声二字。
周颐莲曾在小时候和家里新来的小表妹一起去外面的酒楼里吃过饭。
小表妹长得可真漂亮啊,一双眼睛水盈盈的,那巴掌大的小脸,孩童该有的柔嫩洁白的肌肤,见到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她是小美人坯子。
周颐莲真的很自卑,她常在院子里迎着大太阳玩耍,皮肤并没有寻常闺中女子的白嫩,她喜欢大红色大紫色等各种鲜艳热烈的颜色,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直到她看见了小表妹,她才发现自己毫不在意的肤色根本比不上小表妹洁白如玉的肌肤那般耀眼,她喜爱的鲜艳颜色也比不上小表妹总是一身淡色清新的衣裙。她站在小表妹的身边就像一个丑陋的小胖鸭子,连只小天鹅都算不上。
小天鹅小时候是丑陋的,但终究是一只天鹅,而不是一只鸭子。周颐莲在小表妹来到自己家以后,总会照着自己手上的铜镜,看着橙黄色镜面映出的那一个胖乎乎圆滚滚小脸的孩童叹气。
周颐莲看不出自己能够长得好看的痕迹。
她的娘亲曾是这里最美的美人,乌黑柔亮的长发,嫩白如玉的肌肤,一双眼睛总是笑意盈盈。她和自己的娘亲跟本就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酒楼那次吃宴原是小表妹来到自己家里后的第一次过生辰,因为娘亲的提议,父亲当天包了一整栋酒楼,周颐莲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是羡慕极了。
她的生辰从来没有像小表妹这么盛大过。这整座酒楼的花灯琳琅,杯酒满盏,所有的礼物,吃食全是为了小表妹一人布置的。
周颐莲看着这么大的排场羡慕不已,拉着娘亲的袖子也想要自己的生日办的这么好。
娘亲轻轻一摆袖子,袖子从周颐莲手中扯出,她懵懂地抬头看着娘亲,看着那双沾着脂色的红唇一张一合:“乖,别胡闹。”
周颐莲不明白,周颐莲不敢再多问,小小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从此以后,周府再也没有这个小小姐平日里开怀大笑的声音了。
在酒楼那晚,周颐莲帮着一个季家不受宠的长子捡东西,不知道被谁推下了水,随后被家丁救了上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小女孩,他们纷纷议论,捂着嘴巴,看着她,窃窃私语,欲盖弥彰。
小表妹就站在为她量身定做的专属高座之上,低头俯视着周颐莲,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很多周颐莲看不懂的东西。
她湿漉漉地裹着家丁给的长布巾,在所有人的嘲弄声中退下了场。
那一晚,安慰她的只有季长阳的那一朵小花,小小年纪的周颐莲坐在小包间里看着这个偷偷钻进来给她摘花安慰她的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鼻涕和泪水全都落下来,狼狈的要命。
季长阳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衣服给周颐莲蹭上,抱着周颐莲,说着最为稚嫩的话,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周颐莲,自己一定会娶她的。
周颐莲哭得自己脑子都懵了,这个人型靠枕说的话全被周颐莲自动过滤根本没进脑子。
即使听进去了周颐莲也不会在意,因为季长阳在家中并不受宠,他和她此刻的境遇似乎是一样的,对她发誓的季长阳何尝不是在对另一个自己的保护?
小山城其实很大,大到周颐莲似乎从来没有完全逛过,小山城其实又很小,小到一点花边八卦都能满城皆知。
宴会上周颐莲的行为被人们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家有两个小姐,一个貌美如花,一个粗鄙胖乎乎。
这次生辰过后,季老爷把季家适龄的男童全部送去外地的书院,周颐莲和季长阳无法见面,再也没了这个男童的消息。
不受宠的周颐莲全身心的思虑着自己的处境,那个会抱着她,安慰她的小男孩似乎是被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又似乎是被深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虽然看上去一切的发展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走去,但是天无绝人之处,季长阳考上了状元,成了状元郎。
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众星捧月般的回了小山城,应了自己当年的话,求娶周颐莲。
那么周颐莲呢?
女娃已经变成了少女,名声不好,深居简出。全城的人都在议论着这名周家小姐的最后的归宿,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看笑话的意思。
及笄宴会的那天,季长阳骑着那头据说是皇上赏赐的名贵白色马匹,带着一群负责护送状元郎回乡探望的侍卫,还有几乎一占满一整条长街的木箱子拜访周府,求娶周颐莲。
全城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会凑到一起。
所有人知道状元郎求娶了周家小姐,而且周家也应允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周颐莲不知道。
她在自己及笄那日被娘亲与父亲关在后院里不得出来,几次想要偷偷溜出也会被守卫的家丁给找到。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及笄之后会被一直软禁起来,直到有一天,院子外时常有家丁经过,而且手捧着好多的东西。
首饰,漂亮衣裳,胭脂水粉等等。
每个家丁脸上都带了笑容,周颐莲问起什么事,那些家丁也说没有什么事。
周颐莲就看着后院越来越热闹,和被软禁的清冷庭院完全不一样的气氛,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看着已经有两个大红宫灯被挂在了自己庭院的门上,周颐莲最后从自己弄了好些日子的一个墙角小洞口钻了出去。
她总感觉外面放的事情和被软禁的自己有关。
她一路东躲西藏,避开了许多家丁,路过了许多大红灯笼和“喜”字字贴,来到了议事会客的厅堂,听到了自己名义上的父母亲在和季家商量周家小姐的婚期。
话题中心的男女就是她和那位高中状元的季长阳,季长阳居然求娶了自己。
周颐莲本应该高兴的,但是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一路上那些不断送着结婚筹备物品的家丁们都在前往她那位小表妹的庭院,备婚的是小表妹,而不是周颐莲。
周颐莲从那间小小的隔间房中出来,大声质问着周父和周母。
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勇敢的一次,而这一次的勇敢也让新娘子终于变成了她。
面色铁青的周父和周母先行离开,季家的老爷和后来上位的夫人早已经压不住季长阳,也找了借口离开。整个会客厅堂里只剩下季长阳和周颐莲。
周颐莲问过季长阳,他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回来突然娶自己?他本来应该会与京城里的某位贵女喜结连理的,而且和她成婚的话,季长阳也会在仕途官场上失去一个助力。
周颐莲是怎么也想不通季长阳会回来求娶自己。
然而季长阳和她说,他还记得自己年少时的那个承诺,而且外出求学以后也经常会给周颐莲寄信,但是怎么也得不到回信。
季长阳就是这么回答周颐莲的话。
说实话,周颐莲自己内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大约是每一位少女的心里总会有一些风花雪月,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能与自己两情相悦,长厢厮守。
季长阳看上去对她是没有那份情的,有的只是当初在小房间里那点承诺。
周颐莲笑着招呼季长阳,然后迎着路上一位位家丁的目光,送季长阳出了府。
除了当地人,全国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了状元郎求娶故乡一位商贾之女作妻,据说还是一位胖女子,全部人都在看着状元郎的笑话。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周颐莲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位胖乎乎的小妞了,她出落得亭亭玉立。
不同于平常闺中女子白皙的肌肤,周颐莲是一身小麦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像是为了跟小表妹作对,又像是在坚持着什么,她仍然总穿着鲜艳颜色的衣裳,鲜艳热烈的衣服衬得少女明媚如阳。
她给人带来的感觉和其他所有的女子都不同。季长阳发现他念了十几年的女孩子从来没有变过。
她还是那个会在宴会上,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从不怯懦,会帮助他的人。
季长阳的生母是季家老爷的原配,只是生下他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季家老爷续弦,娶了后母,又生了男娃,他这个嫡长子的地位就开始变得异常尴尬。
季长阳在家里受尽了白眼,只有宴会上的周颐莲曾对他表露过帮助的意思。
他在来之前听说过这位周家的小姐,受尽宠爱,原以为会是一个蛮不讲理的蛮横千金,没想到周颐莲不但帮了他,还被父母漠不关心地送到后间,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颇受宠爱,反倒是寄住在她家的那位小表妹受到的疼爱才更像是亲女儿。
娶周颐莲是因为季长阳自己的性格已经再难以信任他人,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愈发想起周颐莲。
于是周颐莲和季长阳定了亲,今晚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周颐莲看着面前这个男子,面容俊朗,眉目流转之间映照着旁边烛光的亮。某种情韵在其中萦绕。
红木床沿边上的新娘两腮韵红,眼含春水。
她想,她其实是乐意与他成亲的。
【她乐意】
这个年头刚一冒出来。新娘子就感觉到正在缓慢向她靠近的新郎浑身冷嗖嗖的。
“砰”
面前越凑越近的新郎被一个白色的东西直接撞开,新娘子一个激灵,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
余清韵看向不远处被撞飞在地上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