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讲理 第118节
“你发什么呆?”陆卓衍把盘子里的胡萝卜挑出来,全部丢进棠月的碗里。
碗里冒了个小小的塔尖。
棠月眨了眨眼睛,回到和陆卓衍相处的轻松状态里,“不是只要了土豆,哪儿来的胡萝卜?”
陆卓衍放下筷子,盛了碗汤,假眉三道地说,“胡萝卜自己跳进去的呗。”
“哦。”棠月抬眸看他一眼,笑了一声,“叶迪说杜子巍约她去看电影了,看完电影回家。”
话音刚落,陆卓衍眸光一亮,浮皮潦草睨她一眼,“哦,土豆有胡萝卜味,不好吃了。”
嘴角忍不住悄悄牵起一点弧度。
电灯泡叶迪可算是回家了。
棠月:“你吃别的吧。”
小腿被碰了一下,她愣了一瞬。
很快,又被碰了第二下,棠月抬起头,望着他,“你勾我腿做什么?”
陆卓衍给自己夹了块土豆,直白又混蛋,“勾引你。”
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云淡风轻,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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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棠月想起家里日用品快用完了,准备去超市买点存货,让陆卓衍把车拐到超市附近那条巷子,先放她下车,他停好车再过来。
月牙糖小区的停车位过于紧张,自从住过来,陆卓衍的车只能停在桐城理工。
而超市就在月牙糖小区附近,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
陆卓衍拐了拐方向盘,把车开到超市附近,“我一会儿找你。”
“好。”棠月下了车,挥挥手。
九点半,超市临近下班,棠月准备速战速决,等一会儿陆卓衍过来,他们直接就能拎着购物袋回家。
由于目的性特别强,棠月推着小推车,直奔日用品区,比对完折扣价格,把卷纸和湿纸巾丢进购物车,拐到卫生巾区域,选了平时常用的品牌,丢进去,最后买了牛奶,在糖果区没找到陆卓衍往她包里塞的糖果,有些失望。
时间晚,收银台无人排队,棠月把商品递给收银员,结完账装进购物袋,从超市出来才九点四十,陆卓衍还没过来。
她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想告诉他不用特意绕一圈过来,直接在小区门口等她,几分钟就到了。
路灯昏沉的小巷,冬夜的冷风缓缓吹拂,棠月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手拎着购物袋,另只手把手机摁在耳边,等待电话接通。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沉闷的男人声音,喊她,“棠小姐。”
冷风卷起地上的一片落叶。
棠月自然是听见了那鬼魅一般的喊声,身体短暂地僵硬一瞬,迅速冷静下来,神色冷凝,警惕地环视四周,空荡荡的小巷,只有那一条出口。
顾不得地上那两道男人的影子,她提起一口气,握紧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购物袋朝着身后的男人扔去。
大约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变故,男人们来不及躲,迎面被购物袋里的卷纸和其他物品砸中。
而棠月借机拔腿奔跑起来,电话一经接通,“陆卓衍,如果我受伤,麻烦你……”
“这么快就等不及了,我马上……”陆卓衍嘴唇张合,咽下了后面的话。
呼啸的风声,剧烈的喘气声,交混在一起,变成巨烈的恐慌。
陆卓衍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棠月……”
话还没说完,“梆”地一声巨响,重物倒地的声音。
电话瞬间挂断——
第68章 不讲理
桐城理工的巷子, 路面狭窄,只容得下三人并排通过。
深冬街头,风声变成了猛兽, 呼啸而过,闷燥的呼吸,一声接着一声, 声声可闻。
棠月刚刚被踢中膝盖,麻得有些站不稳,单手扶着墙, 指甲抠紧了墙体,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吐出的话音冷得掉冰渣。
“我报警了。”
听见报警, 捂着裤/裆打滚的男人胡言乱语,“臭女表子,我们这里头有个精神病, 谁给精神病判刑!”
另一男子吼道, “闭嘴!”
精神病?
棠月脑子里闪过一瞬清明,好似抓住了什么, 最近接触到的精神病, 是望兴园小区投毒事件?
站着的瘦男人目光贪婪地打量着棠月,露出猥琐又不怀好意的笑, 抬起腿想效仿刚刚那一踢, 将她彻底打服。
让她为攻击他兄弟命/根/子的事情付出代价, 再拖到巷子里,直接轮了。
他就不信这女人受了侮辱敢报警, 报警也不怕,毁了她的名节便是。
女人嘛, 名节最重要,失了名节的女人,网友也是骂女人不该深夜出门,穿衣不成体统。
谁会骂男人管不住下/面的二两贱/肉。
棠月把钥匙尖锐那头握在手里,片刻不敢分心。
只要那个男人敢过来,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把钥匙尖捅进他的眼球里。
虞文升曾经这么威胁过她无数次,她早已学会,人的身体上到底什么地方最为脆弱,最能给对方造成强烈的心理压力,何况她无惧生死。
男人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看准她的腿,踢来。
砰!
两相撞击,棠月竭力躲避,却还是被踢弯了腿,男女体力悬殊,男人极快来抓她手腕,趁着她承受身体之痛时,控制她。
金属钥匙紧贴着男人的眼角划过,棠月带着血性的狠戾,不受半分威胁。
男人下意识捂着眼睛,大声骂人。
手里的钥匙被打掉,在地上砸出一声响,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捂着下半身,站起来想协助同伴,棠月忍耐着腿上的巨痛,以指为武器,攻击对方的眼睛。
赶来协助的男□□头劈来,棠月身体一震,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本能地抬手护住脑袋。
呼啦!
劲风袭来,拳头并未落到身上,只听男人哀嚎一声,横飞出去,后背摔出墙壁,砸出一声闷响。
冷冽的风犹在吹,陆卓衍没有丝毫停顿,反手扣住与棠月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像是地狱来的活阎王,拎着对方的领口,冷漠一扯,几十公斤的成年男人,轰然倒地。
仰躺在地上,尖声哭嚎,“啊啊——”
陆卓衍脚踩着他的胸口,寸寸碾压,满脸戾气地照着他的脸,重重锤下。
嗜血的野兽,满目通红,拳头带风,呼呼作响。
在空气沉闷的巷子里,回声震荡。
理智上棠月应该喊他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事。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想戳瞎对方眼睛的冲动,捡起地上的钥匙,紧握在手里,目光恨恨地盯着地上的男人,不知透过男人面目可憎的脸,看见了谁的模样。
“他打你哪儿了?”陆卓衍一字一句地问,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风声掠过,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棠月握着钥匙的手颤抖却坚毅,震颤在灵魂深处的暴戾因子被唤回。
放下钥匙,她冷着一张脸,平淡地陈述,“膝盖。”
“小腿。”
“左脸……”
她每说一个,陆卓衍的拳头就笔直狠戾落在对方身上那一处,拳拳到骨,沉闷的拳响裹挟着风声。
让人不寒而栗。
棠月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看见血迹从男人的脸上流下,不停哭嚎着求饶。
身边的同伴见状,想跑,陆卓衍干脆利落地站起身,缓缓朝着同伴走去。
昏暗的小巷里,橙黄路灯下偶有几只飞虫,扑棱着翅膀。
梧桐树的影子投射在路边,影影绰绰。
像是黑夜的恶鬼。
陆卓衍森森地瞥同伴一眼。
夜行猛兽以闪电般迅猛的速度,抬腿一踢。
男人颤抖着双膝节节后退,双手作揖,颤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啪地一声,被踢中腹部的男人应声倒地,仰面躺在地上,双手痉挛。
呜哩呜哩的警报声响彻天际,结束了巷子里陆卓衍碾压式的残虐输出。
那两人逃无可逃,陆卓衍走到棠月身边,棠月想说没事,却被他不由分说的横抱起身。
突然腾空,棠月微微一愣。
“抱着我。”陆卓衍柔声道。
全然不像是刚刚那个出手狠辣的男人。
“嗯。”棠月难得听话,乖乖伸手攀上他的脖颈,想告诉他不太疼,出口的话却是,“脚很疼。”
“嗯。”陆卓衍轻声应。
“手很疼。”
“嗯。”
“脸很疼。”
“全身都很疼。”
“嗯。”陆卓衍耐心且温柔,“棠月,不怕了。”
在棠月短暂的一生里,只有两个人对她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