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第72节
一个上不去,一个下不来。
两个都是嘴强王者。
维多利亚懒得管这个傻儿子,作为祖母鲸,它更关注过客鲸的动向,以便把一大家子全须全尾地带回东太平洋。
嘉玛、莉莲和坎蒂丝也没空管这事,三头雌虎鲸正忙着管教泡泡和闪电。
尤其是泡泡。
泡泡自从单方面宣布小白是它最好的朋友之后,每天都致力于和过客鲸打交道。
坎蒂丝是个溺爱的母亲,嘉玛和莉莲只是约束着孩子不乱跑,于是泡泡只能鸣叫。
小白只回应过一次。
那是一声很长很长的鸣音。
先上升,再下降,非常曲折。
从安澜自己“搞外交”的经验来看,那在过客鲸方言里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说不定比“乡巴佬”还要“乡巴佬”。
可惜这声长鸣纯属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众所周知,脏话只在对方听懂的状况下才有用。
哪怕有三百个人用三百种语言飙垃圾话,一个什么语言都听不懂的人仍然可以表现得云淡风轻。
听到“朋友”的鸣音,泡泡不仅没有失落,甚至因为被回应了而高兴不已,叫得更起劲了。
早上叽叽喳喳,中午叽叽喳喳,晚上也是叽叽喳喳。
维多利亚虎鲸群对这个吵闹度还可以接受,但过客鲸接受不良。
大群里最年长的老雌鲸一连发出了六个被安澜归类为“否定”的上扬鸣音,然后带着其他几头上年纪的虎鲸搬到了几公里外。
过客鲸妈妈起先还会警告一下,到后来彻底撒手不管了——它总不能直接冲进etp鲸群里来亲自捂住泡泡的嘴巴吧。
可是小白自己没有再回应。
泡泡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犹豫,慢慢变得沉闷,似乎是意识到它的交友计划失败了。
当它不再叫的时候,白虎鲸还特地在捉海豹时靠近来看了一眼,但还是憋紧嘴巴不说话。
安澜就有点不忍心了。
本来她觉得过客鲸和居留鲸不一样,这回认识了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且过客鲸不如居留鲸温和,攻击性也更强,放任幼鲸交往可能会闹出事来。
但泡泡是她看着长大的,因为身体残缺,全家人对它都是有求必应,恨不得到天上去摘星星。而且小白看着也不是完全不想交际的样子。
思来想去,安澜决定搭把手。
她可以拥有莫阿娜这样的好朋友,说不定泡泡也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好朋友。
只是要讲究点方式方法。
当小白第二次从鲸群附近游过时,安澜用“哔波”呼唤了泡泡,而后者下意识地吹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气泡,然后用气孔“噗”地回应。
两个虎鲸群总是保持500米以上的距离,有时候是数公里,所以叫声能被听到,吹出来的气泡却不可能被看到。
这一回,小白看到了。
安澜明显感觉到它在好奇。
泡泡本来有点低落,只是下意识地回应,但她不停歇地“哔波”着,让小雌鲸渐渐沉浸到游戏的氛围之中,心情好了,也就玩出了更多花样,吹气泡的难度也越来越高。
此后好几天,每当泡泡想鸣叫的时候,安澜总是会引导它去玩耍,而过来查看情况的白色虎鲸总是会“正好”看到玩耍的场景。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等它第七次“恰巧”经过维多利亚虎鲸群时,安澜拱了拱侄女,示意它朝后看。泡泡一回头,立刻兴奋地做了个横向表演。
气泡环晃晃悠悠,越过六七十米的距离,轻飘飘地撞到白虎鲸身上,散落成无数细小颗粒。
它像屁股着火一样飞快地游走了。
但这的确是一次接触。
安澜推动了这块停滞的圆形石头,有了第一个力,石头就会继续滚下去。
不消多时,两头幼鲸就有了新进展。
小白开始频频出现在鲸群附近,它学会了用“哔波”来呼唤泡泡,学会了吹气泡的小游戏,甚至还学会了几个方言词汇。
etp家长们时常会下场去和孩子们玩耍,过客鲸家长们却只是沉默地观望,表现出非常性格的样子,满脸不屑的样子。
安澜一度以为它们不稀罕玩这“小孩子的把戏”。
直到某天她去另一个狭湾观察人类。
三头过客鲸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才像罪犯接头一样彼此靠拢,窃窃私语,看起来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种景象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安澜仔细观察,想借此研究一番过客鲸的习俗,说不定将来对学习语言有帮助。
结果她等啊等啊,等了好几分钟,对方才有动作。
两头个子较小的成年虎鲸先是浮出水面吸气,然后到水下喷出了一长串气泡。如此来回三四次,才有一头成功地喷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气泡环。
最后一头个子特别大的虎鲸摆了摆胸鳍,跟着气泡环的活动慢慢抬起脑袋。在它边上,儿子和女儿也在做着一样的事。
三头虎鲸盯着一个气泡。
仿佛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等安澜从小分队边上游过去时,就看到虎鲸一家严肃地打量着北极鳕鱼,好像它们作为过客鲸真的会去吃鱼一样。
她差点就信了。
如果那头最大的虎鲸没有在几秒钟之前盯着气泡环浮出水面,并且用极其精准的踩点“噗”了一声的话。
第91章
气泡游戏就这么流行了起来。
在独角鲸产崽季节末期,连从北大西洋上来的虎鲸群都知道了这个游戏,并且会在闲来无事时喷气泡玩。原本方言不通的几个生态型也因此有了两个共通的游戏词汇。
不过每个家族玩游戏的规则都不太一样,过客鲸群里的游戏总是比较神秘,仿佛不是凑在一起玩耍,而是在搞什么地下恋情;大西洋的族群就比较豪迈,玩着玩着很快就会因为胜负欲而变成某种角力。
这可苦了过来跟踪调查的专家们。
无论是坐船出海观察,还是在冰缘地带步行观察,他们总能用水听器分辨出“哔波”声,也总能看到大虎鲸们围在一起,头顶冒出一串一串的气泡。
这种行为以前没有被观测到过。
就有专家指出:“会不会是某种信息交流呢?”
另一个专家表示了赞同:“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们跟踪了半个月,好几个家族都发出过类似的音节,可能在用这个音节来指代独角鲸。”
可吹气泡又是什么意思呢?
为了弄清楚虎鲸的动向,他们分析了8000张照片,有人想到前阵子bc省报上来的异动,惊讶地点了点其中几张:“这是维多利亚鲸群啊。”
之前在阿拉斯加跟丢了,没想到却出现在北极群岛。
“确实……这个鞍斑和背鳍……是弗兰西丝吧?”同行者认出了安澜的鞍斑形状,“我记得她之前还和莫阿娜玩在一起。”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专家们一下子都沉默了。
牵扯到维多利亚家族,一切都微妙地变得合理起来。
等安澜发现她在观察的人类反过来开始观察她的时候,是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从头到尾都是泡泡想交朋友,她不过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好吧,绝大部分的工作。
那也不至于走到哪跟到哪呀。
而且打追踪器的水平还这么差。
因为和莫阿娜关系好,这些年她都被打出经验了。有的研究人员技术高超,用的设备也很好,从安装到脱落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有的研究人员还是最好去看看眼科。
这一批就不太行。
他们用的装备是十字弩,好几支箭都是嗖嗖从安澜跟前飞过,她不得不浮在船只边上,让人类拿着根杆子把附着式信号器直接黏在了眼睛后部。
接下来的日子里,专家们频频出现。
安澜也因此听到了很多关于北极环境变化的对话。
在那上万张照片资料里,有拍到赤狐和北极狐抢夺食物的,有拍到北极鳕鱼和大西洋鳕鱼深海同游的,还有拍到北极熊像棕熊一样蹲在河边捕猎北极红点鲑鱼的。
一些在北极生活了很多年的物种正在逐渐被从南方北上的物种挤压生存空间,有的个体能够适应变化,有的个体则无所适从,只能慢慢被环境淘汰。
虎鲸是这场环境变化中的最大受益者。
这种在其他海洋中都位于统治地位的动物抓住机遇,攻占了最后一片遗落的海洋,空降在北冰洋食物链的最顶端。
对虎鲸来说,海冰融化是好事。
对其他动物来说,它们必须去找寻出路。
或许一百年后北极熊会朝更适合捕鱼的方向进化,弓头鲸和独角鲸会成为北冰洋深处的独有物种,因纽特人会再次迁徙……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安澜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只能用近百年的生命来见证历史。
不过此处此刻,有比见证历史更重要的事情:
钓鱼——啊不是,钓鸟。
成千上万的北极燕鸥从南极迁徙过来,在附近的几座岛屿上筑巢繁衍,每天都会掠过海面来觅食。这种鸟儿长得可爱,叫声却异常聒噪,还会边飞边空投“炸弹”,弄得大虎鲸们苦不堪言。
有几只燕鸥正好把巢筑在维多利亚家族暂栖地边的岩壁上,明明虎鲸不可能爬到山上去摧毁鸟巢,它们却还是如临大敌,每每趁虎鲸睡觉时下来发动攻击。
全家每个成员都被叨过十几次,闪电年纪还小,出水呼吸时需要把头抬得很高,动作就不够快,脑袋都被叨破了,留下好几个流血不止的洞。
安澜气得半死。
几周前她还笑舅舅跟北极熊杠上的事,没想到几周后就变成她自己和北极燕鸥杠上了。
得想个办法逮住这些讨厌的直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