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第254节
她的保护者,母亲,在氏族中……地位较低,既没有强大的血脉纽带关系,也没有压倒性的的实力,即使再想从同类手中保护幼崽,很多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澜必须自救,而且还得把握好一个度。
如果她不反抗,说不定会直接打出重伤或者死亡的结局;如果她反抗得太激烈,其他幼崽就会呼叫家长,也有概率打出重伤或者死亡的结局。
此时此刻同胞姐妹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先前已经说过,血缘关系是政治结盟最重要的依据。
把斑鬣狗世界当做集卡游戏的话,同胞姐妹就是安澜抽到的新手卡。出生那会儿通过连续作战已经确定下了谁处于主导地位,作为雌性,姐姐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留在氏族当中,这张新手卡用好了还会是张绑定终生的新手卡。
打着灯笼也找不出更牢靠的选择。
意识到这一点,安澜就开始有意识地和姐妹拉近距离,没事的时候舔舔毛,天气好的时候玩玩游戏,遇到危险的时候看情况施以援手,再大呼小叫地碎碎念一顿“谁对你好”。
姐姐——姑且称它为圆耳朵,因为正常幼崽耳朵顶端都是尖的,但它的却一团浑圆——是只智商正常的斑鬣狗幼崽,既懂得结盟的重要性、又还没成熟到不会被“糟糕的大人”套路住的地步,
于是姐妹俩之间的关系开始迅速升温。
迅速到了什么地步呢?
到了连看着她们长大的母亲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地步。
不过母亲困惑归困惑,心里还是高兴的。孩子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和途径是好事,这样一来它也能腾出手去做更重要的事,不必整天到晚待在巢穴当中。
更重要的事——指的是觅食。
这段时间斑鬣狗氏族都是集体出动寻找猎物,既然是集体狩猎,当然也是集体吃饭,地位高的雌性率先享用,地位低的雌性随后跟上,最后轮到雄性吃点残羹冷炙。
分到母亲这里的食物也不是不足,但它明白食物和幼崽获得的营养有直接关联,只有吃下更多食物才能培养出更有竞争力的下一代,从而改变幼崽的命运,也改变它自己的命运。
女王的孩子总是最强的。
它不求养出一个女王,但求个地位上升总不过分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母亲开始拼命觅食,有时还会在同桌吃饭时和其他地位者进行直接对抗,虽然几顿多得到的食物加起来还比不过高位者一顿多吃的食物,但改变总是在一点一滴中发生的,它的幼崽的确比隔壁幼崽长得壮实些。
安澜在意识到食物分配差异后也难免有点感慨,但她穿越过许多需要分配事物的世界,非常清楚高位者在获得更大利益的同时也需要承担更多风险这个道理,因此只是在有条件的时候铆足劲喝奶,并不觉得愤愤不平。
半个月后发生的一次战斗也证明了她的观点。
斑鬣狗氏族之所以成群聚集在公用巢穴附近,一是因为同时期有好几头雌性在养育幼崽,这些雌性的盟友理所当然地主动回撤,近距离保护政治联盟中的下一代;二则是因为外部有其他氏族屡屡进犯,一旦领地战争爆发,聚集起来的成员能够以更快速度奔赴战场、驱逐敌人。
安澜起先不知道第二个因素,直到某天早上她自睡梦中被斑鬣狗大群的嚎叫声惊醒,旋即又听到了女王标志性的召集全氏族成员的高呼声。
等她迈着小短腿从巢穴中跑出来,母亲早就站在了空地上,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氏族成员也已经超过了四十名,正在女王的带领下准备朝西方行进,留下两三个战斗成员在公共巢穴附近集中看护幼崽。
斑鬣狗大群一走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匆匆赶回。回来时明显少了好几个成员,还活着的成员许多也带着伤。
安澜和圆耳朵冒险地站到小土包上远眺,找了好几圈才在队伍最后找到她们的母亲。
母亲步履蹒跚,随大流地垂着脑袋,表现出一副沮丧而且受了重伤的样子,但等它走到巢穴边上,安澜一看,顿时傻眼了:这身上……好像没有增加一条以前没有的伤痕啊?
是因为战力不济所以全程在外围游荡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其他雌性斑鬣狗。
没想到大家都是老演员了,和母亲一样身上一点刮擦都没有但表现得命不久矣的还有好几个,而且都是那些吃饭要臣服、走路要臣服、乘个凉都要臣服的存在。
雄性斑鬣狗是新伤不增的主力军,它们身上带着的大多是以前被雌性打出来的旧伤。不过在一堆雄性当中安澜也找到了几头身上带伤的,奇怪的是,这些战斗过的成员似乎都是在雌性择偶时并不怎么受欢迎的成员。
真正损失惨重的还要数靠近岩石的那个小群。
女王脸上开了一道非常长的口子,臀部有半块皮肉翻在外面,血沿着后腿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但它走路走得很平稳,坐下来时也没龇牙,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几个盟臣身上或多或少也带了伤。
同样血肉横飞的还有一些强大政治联盟的成员。
从安澜跟前走过去的壮年雌性甚至断了一条后腿,断腿颤颤巍巍地挂着,让它找不到平衡,只能用三条腿往前跳,一边跳一边咆哮,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懊恼。
这个结果……只能说也不是那么意外吧。
氏族中地位越高的成员普遍战斗力越高,女王是整个氏族当中最强大的个体,一些知名氏族甚至有女王在位时几乎从未品尝过失败的滋味,那可不是什么十战不败,五十战不败,而是切切实实被人类观察到的两百、三百战不败。
斑鬣狗女王在没有战事时是氏族奉养的对象、臣服的对象,一旦战事燃起,它也必然成为氏族中最锋利的矛,不想上也得上的盾。
这是一个沉重的责任。
但很显然——多得是成员愿意扛起这个责任,区别只在于有没有扛起这个责任的条件和实力。
比如说此刻正在观察女王的一个政治联盟。
如同盟臣拱卫着女王一般,这个政治联盟里的六名成员也拱卫着一名处于主导地位的成员。那是一头壮年雌性,体格庞大,毛色发黑,就连后颈的鬃毛都是深棕色的,在暗处无限接近黑色,不似其他鬣狗的姜黄、金棕和浅金。
黑鬃斑鬣狗趴着时还看不出来,一旦它完全站直,沐浴着阳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就跟挂满墙的勋章一样显眼,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从战斗中杀出来的狠角色。
它不仅狠,还很能忍。
晚些时候,舔干净伤口的女王从岩石上走下来,穿行在氏族成员当中,无论是那些平时它看好的高位成员,还是那些都没什么接触的低位成员,今天都得到了女王表达宽慰的鸣叫声和表达亲近的社交动作。
黑鬃斑鬣狗是第一个站起来抬高后腿表达臣服的。当某个氏族成员没有及时向女王表达臣服时,它也是第一个跳出来龇牙表示不满的。即使女王接近幼崽它都能面不改色,只在“仪仗队”离开后轻快地晃了晃尾巴、舔了舔嘴角。
说它不恭敬吗?
在场找不出几个比它更恭敬的。
可要说它真的恭敬吗?
安澜分明看到了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野望。
第317章
耐心是猎手的美德。
黑鬃斑鬣狗对宝冠虎视眈眈,但它清楚这个王朝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女王和四盟臣具有压倒性的实力,氏族成员大都心悦诚服。和这种固若金汤的统治去硬碰硬绝对不是聪明的做法。
要篡夺权力,必须要等待时机。
于是安澜就看到对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睡觉,一天一次向女王臣服比人类上班打卡还要准时,要不是对视力无比自信,她说不定都会以为先前看到的野心只是光影带来的错觉。
幼崽都能看到的东西,高位者自然看得更明白。
黑鬃斑鬣狗对权力的觊觎之心让女王十分不满,因此在接受臣服时态度都显得格外强硬。
盟臣可以用“咯咯”声和嗅闻来表示顺服,轮到黑鬃斑鬣狗就必须走低下头颅、背起耳朵、夹好尾巴、袒露肚腹、舔舐外生殖器的全套流程。
每当这时,女王的眼神总是死死黏在对方身上,一边接受朝拜,一边密切观察,从远处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善,安澜看着它,总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只正在等待猎物犯错的老鹰。
问题在于——黑鬃斑鬣狗会犯错吗?
当然不会。
作为一根老油条,黑鬃斑鬣狗深谙社交活动的规矩,在这场权力的游戏当中表现得稳如老狗,承受的压力越大,它的姿态就越谦卑。
两位首领没有机会发生正面冲突,“战场”只能开辟在它们各自统帅的氏族成员身上。女王的盟臣们从多个方面对“政敌”进行强势打压,后者不甘示弱,也常常借故起头挑衅。
安澜从母亲那里听了很多八卦。
据说双方曾经因为食物分配大打出手过。
当时氏族刚刚追死一头斑马,女王不知为何提前离席,留下一群高位者为了谁能吃到最好的肉而争吵不休。按照规矩应该让王室成员先吃,然而黑鬃联盟却把两只亚成年牢牢地隔在了外面。
看到这种景象,盟臣们当然不能束手旁观。
它们联合其他高位者把“政敌”一路打出核心圈,随后在猎物边上来回巡逻,到处找麻烦,硬是没让对手好好吃完一顿饭。
黑鬃联盟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拿人多势众的女王拥趸没有办法,只能像保镖一样坐在边上,看着两个亚成年——其中一个还是雄性——把猎物身上最美味的地方掏空。
还有一次是为了配偶。
那会儿正好有一只雄性斑鬣狗从其他领地跑过来加入氏族,因为它年轻漂亮,性格温顺,态度还特别被动,完美符合雌性斑鬣狗的大众癖好,甫一出现就引起了高位者的注意。
盟臣中的一员率先出击。
它先是在目标边上来回走了几圈,一边走一边发出有点狰狞的笑声,尾巴翘得很高。在它身后跟着另一名盟臣,这只雌性同样做出了“环绕-嗅闻-尖笑“的举动,也就是被观察学者归类为“招惹(baiting)”的典型“骚扰”行为。
然而还没等它们俩骚扰出什么正面或者负面的结果来,黑鬃联盟就加入了这场两性游戏,而且还是集体出动,一时间竟然形成了“我看着你,你看着他,他看着我”的神奇局面。
可怜的雄性斑鬣狗被无数雌性团团围住,耳朵都快背得看不见了,半个身体坐在地面上,仅靠前肢支撑着左转右转,一副很不想把后背暴露出来的样子,从头到脚抖得像筛糠。
讲到这里时母亲差点笑得打跌。
感谢斑鬣狗比一般走兽更丰富多样的语言,以及比全世界大多数动物都要话痨的属性,它讲起八卦来总是生动具体,难掩一股底层成员对高层成员“鬣狗咬鬣狗”幸灾乐祸的情绪。
但是安澜知道这个故事的后续——第二天早上,黑鬃联盟失去了一只四个月大的幼崽。
幼兽在群体当中的无力可见一斑。
黑鬃斑鬣狗在蛰伏,安澜自己也必须耐心蛰伏。
现在的她还只是一个坐在游戏场外的观众,连上去打擂台的资格都没有,随随便便飞下来一块石头就能砸得她头破血流。
因此安澜不仅没有什么想看高位者打起来的混邪乐子人心情,甚至还想一天五次替“女王陛下”祈祷,再高歌一首《天佑女王》。
在她成长起来之前,氏族当然是越强大越好、越稳定越好,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外部威胁端掉,也不至于被内部冲突的台风尾卷到。
好消息是斑鬣狗幼崽长得很快。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澜出生时黑不溜秋的毛色渐渐褪成了柔软的棕色,斑点也随之浮现出来,睡不着觉时再也不用去数洞穴入口处的草杆了。
和她一起长大的是越发亲厚的圆耳朵。
每只处于力量探索期的幼崽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之王,它们好像忘记了小时候被成年个体、亚成年乃至其他幼崽殴打时的惨状,一心想着要去探索大人们的世界、看看更遥远的地方。
圆耳朵一天到晚在空地上溜达,作为忠实可靠的盟友,安澜当然也要陪着在外面闲逛,省得一个没注意新手卡就被别人暴力撕毁。
还别说——这一闲逛收获挺大。
斑鬣狗真是天生的政治动物。
以前在公共巢穴附近时因为气味庞杂很难分辨出血缘关系的对象,一旦到空地上和少量群聚或者独行的氏族成员接近,血亲就比滴到白纸上的墨渍还要容易辨认,并且自然而然就知道究竟有多亲。
安澜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好几个姨妈和表姨,甚至还在稍稍远离公共巢穴的地方嗅到了一个疑似外婆的存在留下的气味标记。她能认出对方,对方也能认出她,一部分亲戚选择了无视,另一部分亲戚则用社交信号表达了最低程度的友善。
只有一个表姨除外。
这个表姨大概是母亲在氏族里的“好朋友”。
因为幼崽们每天都在外面跑,母亲也不必从早到晚守着巢穴了,安澜常常看到它蹲在风口处和表姨贴贴,排排坐着舔毛,或者单纯地乘凉。
两位女士都是大战划水选手、鬣狗界演技大师、被高位者压迫的对象,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就会像复制粘贴一样站起来对路过的重要成员表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