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尽头

  “为人民服务。”
  露西艾把自己那柄巨大的法杖重新挂回身后，一脸严肃地对墨檀立了个正，竟然还真把这梗给接下去了。
  结果她这一句话说完，原本就莫名有些诡异的气氛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改善，甚至还变得更尴尬了。
  “你这不看气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米卡拽着露西艾的手把她扥到旁边，兴致勃勃地冲只解除了【汪之爪】却依然维持着狂暴的牙牙努了努嘴，又转头看了眼重新将护目镜推至额头处，垂手放下了那把重狙的季晓鸽，低声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咱马上就有修罗场可看啦！”
  说罢还隐蔽地打了个响指，松开了将墨檀紧紧束缚在木桩子上的藤蔓。
  “唔！”
  因为身体状态极差且尚未脱离【镇痛致幻】效果的原因，忽然获得了自由的墨檀在被‘松绑’的瞬间身形猛地一歪，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之所以说是险些，是因为他没真摔着，而是在马上就要拍地上的那一瞬被人搀住了。
  “好点了没有？”
  揽着墨檀肩膀的牙牙挑了挑眉，轻轻让前者坐到地上，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位脸上姑且算是多了点血色的半龙人。
  墨檀笑了笑，实话实说地点头道：“比刚才好多了，多亏你们让我捡回条命。”
  牙牙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傻敷敷地跟着墨檀一起笑，只是继续追问道：“如果换算成你们‘异界人’眼中的那个什么生命值，你现在有多少生命值？”
  墨檀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百分之四十九左右。”
  “四十九？”
  牙牙皱了皱眉，扑灵扑灵地眨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就是一半呗？”
  “不到一半，不过跟一般也没什么区别了。”
  墨檀微微颔首，好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牙牙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莫名温柔的语气低声问道：“达布斯和夜歌姐刚才说你有打算死在这里，是真的吗？”
  墨檀心下一凛，并在沉默了不到半秒钟后立刻打着哈哈笑道：“看你这话说的，谁会没事闲的想要去死呀。”
  结果牙牙完全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带偏话题，只是定定地看着墨檀，一字一顿地问道：“想让那个狗头人得救，所以就算死掉也没关系，只要能争取时间到大家进到这里就算是赢了，是这样吗？”
  “......”
  墨檀不说话了。
  “你就算死了也能复活对不对？”
  “嗯......对。”
  “夜歌姐、达布斯，还有卡塞娜她们都是，对不对？”
  “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们不怕死，因为就算死了也可以再来过。”
  “无法理解么？”
  “我能理解，只不过......”
  牙牙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泛红地看着墨檀：“如果是在你们‘异界人’原本的世界，你也好，夜歌姐也好，是不是死掉了就没办法再复活了？”
  墨檀挠了挠脸颊，想跟季晓鸽交换一个眼神，却发现后者并没有在看自己这边，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对。”
  “那么......假如说......”
  牙牙抖了抖头顶那对尖尖的兽耳，尾巴罕见地没有乱晃，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双眼，语气听起来却十分平静：“默你在你们的世界里认识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虽然有些特殊，但表面上却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会说很多你听不懂的话，甚至会告诉你他是不死之身，那么......如果你们成为了朋友，你会阻止他去送死吗？”
  “这个......”
  墨檀不出牙牙所料的语塞了。
  “不需要默你觉得正确的回答。”
  牙牙低垂着头，轻声道：“你只要告诉我你会怎么做就可以了，因为默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对的，但也有很多时候是错的。”
  自知逃不过去的墨檀挠了挠头，开始最后的挣扎：“一定要说？”
  “一定要认真回答。”
  牙牙用力点了点头。
  “好吧......”
  墨檀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如果你刚才说的事发生在了我身边，那么除非那位‘朋友’能够用充分地向我证明他的话没有错，否则就算他说再多遍自己可以复活重来，我大概都会阻止他吧。”
  牙牙垂下肩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用她那双并不只是因为狂化而变得通红的眸子与墨檀四目相对，随即展颜一笑：“果然默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那个，牙牙，我......”
  “但是默没有向牙牙充分证明过吧？”
  “呃......”
  “但就算没有，默还是自顾自地要去送死，完全不顾及牙牙和贾德卡的感受。”
  “我只是......”
  “你只是一个爱逞英雄的烂汪！”
  呯！！！
  伴随着少女那几乎轰出了音爆的一拳砸在墨檀脸上，后者的生命值瞬间从49%直接掉到了25%，并在喷出了一口老血的同时腾空而起，硬生生在半空中翻滚了三周半才重重地砸落回地面，不少已经愈合的伤口顿时再度迸裂开来，溅了位于墨檀落点附近的贾德卡一身血。
  “悠着点儿！”
  老法师立刻挡在陷入【眩晕】状态的墨檀面前，对双眼通红的牙牙正色道：“你也不想把默打死吧！”
  牙牙并没有继续扑上去对墨檀穷追猛打，只是抽了抽鼻子，然后一头扎进了......季晓鸽怀里，嚎啕大哭。
  原本拎着迦忒琳在旁边黯然神伤的有翼美少女当时就懵了，只是下意识地搂住在自己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牙牙，鼻子紧跟着也是一酸，眼睛当时就红了。
  “啥玩意儿啊？”
  卡塞娜当时就懵了，一脸摸不着头脑地愣道：“刚才小牙牙不是还因为那男的跟小漂亮翻脸了吗，这咋又一拳把矛盾根源给擂地上了？擂完之后为啥又跟小漂亮和好了？小漂亮咋也跟着哭了？这啥呀都是！？”
  米卡·尤克干笑了一声，说出了一句差点儿让达布斯直接喷出来的名言：“大哥你一点都不懂女孩子。”
  卡塞娜的脸当时就黑了，大怒道：“我怎么就不懂女孩子了！我不是女孩子吗？你们不是女孩子吗？！”
  “懒得跟大哥你解释。”
  米卡摇了摇头，然后撞了撞露西艾的肩膀，笑道：“小茜你怎么看？”
  “是青春。”
  露西艾看着嚎啕大哭的牙牙与抱着牙牙小声抽泣的季晓鸽，过了半晌后又补了一句：“大哥理解不了的那种青春。”
  卡塞娜撇了撇嘴：“敢情我趴着躺着撅着都得中枪呗？”
  米卡、露西艾以及话很少的克里斯蒂娜皆是笑而不语，而塔蒂安娜则是一脸懵懵地分析着之前那难以让她理解的一幕幕，试图找到一个正确的解释。
  至于汪汪小队这边......
  在贾德卡的搀扶下，墨檀吃力地直起身来，见牙牙和季晓鸽一起相拥而泣后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刚看到达布斯那串长消息后涌出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王霸胆则是懒洋洋地爬到墨檀旁边，发出了好像有刻意压低其实大家都能听到的促狭笑声，不但十分欠揍，还体现出了他比卡塞娜更懂女人心的一面，否则这王八就不会笑的那么贱了。
  而扶着墨檀的贾德卡屏息凝神，则趁墨檀松了口气的瞬间猛地轰出一掌，砸掉了后者5%生命值的同时总算把那几根错位的骨头给正过来了。
  “疼不？”
  老法师乐呵呵地锤了锤墨檀的肩膀。
  刚刚被正完骨的后者满脸虚汗地扯了扯嘴角，干声道：“我谢谢你。”
  “知道错了？”
  贾德卡挑了挑眉，让提不起力气的墨檀靠在王霸胆身上，有些不满地他一眼：“说实话，牙牙刚才给你那一下真是半点儿都不冤，要不是我......嗯，只是个不善动手的法师，我都想揍你一拳！”
  【我滴个乖乖，那我怕不是真就直接重建角色去了。】
  甚至老贾那身法袍下藏满了爆炸性肌肉的墨檀当时就见汗了，觉得比起老爷子那砂锅大的拳头，牙牙刚才那明显留有余地的小拳拳锤大嘴巴子已经非常温柔体贴了。
  这要换面前这位，就算不死，估计也得被打飞半嘴的牙。
  “臭小子，我没跟你逗乐。”
  贾德卡弹了墨檀一个脑瓜崩（当时就肿了），正色道：“你的想法我们几个差不多都已经猜到了，从一个骑士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你的行为很崇高、很伟大、很光荣、很值得骄傲，但从一个朋友的角度来看，我刚才那句话是真心的，牙牙给你那下一点儿都不冤。”
  墨檀无精打采、垂头丧气、面色复杂地垂下了头：“我只是......”
  “有些时候，如果方式不当的话，很多对的事也很容易变成错的。”
  贾德卡抬手打断了墨檀，笑道：“别跟我说，自己想去，你小子的悟性比谁都好，而且还不会钻牛角尖，这种事不需要跟别人讨论。”
  虽然一时间还是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知道自己肯定有地方错了的墨檀还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女生间的小美好~”
  达布斯远远地看着已经开始抱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牙牙和季晓鸽，摇着头低声感叹了一句，然后又转头看了眼一起靠着王霸胆望天的墨檀和贾德卡，翻了个白眼：“男人间的兄弟情。”
  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而我只有满腔教育工作者的热血，唉，这就是境界的不同吗？田老师啊田老师，你可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你刚刚捡了条小命？换句话说，阻止了夜歌给你做便当的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救命恩人啊......mmp哟......”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大家遗忘的霍格鼓起勇气去找牙牙搭话，战战兢兢地询问这个刚刚一拳打翻默大哥的小姐姐会不会弄死自己后，场面才重新恢复了控制。
  简而言之，就是这帮不务正业的终于想起来干正事儿了。
  当然，话虽这么说，刚才那番短暂地驻留主要还是为了让以墨檀为首的伤者进行恢复，要知道干掉那几尊骑士像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饶是露西艾、米卡、季晓鸽、贾德卡这四位远程攻击者都在过程中受了点轻伤，而卡塞娜、安东尼·达布斯、牙牙以及王霸胆更是没少挂彩，尽管不至于像墨檀那样直接被打残，但也不是那种随便蹲地上喘两口就能轮斧子再战的消耗水平。
  真正的无伤者只有被大家一直保护在后面的塔蒂安娜、霍格·黑皮以及......虽然奋战在第一线但实则只掉了总计17点生命值的克里斯蒂娜。
  原因大家都懂，墨檀虽然半懂不懂，但多少也能猜到点。
  “能动了不？”
  结束了与牙牙的私房话，面色微红的季晓鸽在简单安抚过霍格后便走到了墨檀面前，皱着鼻子瞪了他一眼：“能动了就出发，不能动的话就让达布斯给你放王霸胆背上，咱们不能再继续耽误时间了。”
  墨檀讪讪地笑了笑，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身来，原地蹦跶了两下后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没问题，咱走吧，我走前.......”
  “嗯？”
  季晓鸽用前所未有的凶恶目光瞪了过来。
  “我走前面肯定是不行了，毕竟咱是重伤员嘛，就有劳大家照顾咯。”
  墨檀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尽显大丈夫能屈本色。
  “娜......呃，科莉丝和我走前面，然后是小牙牙和安东尼·达布斯。”
  见大多数时候都很有想法的默小哥已经威严尽失，美少女佣兵团的负责人卡塞娜只得接过了指挥权，根据目前的团队配置分配起了任务：“后面按次序是米米和贾德卡、默、小霍格和小塔蒂安娜、夜歌和小茜殿后，没问题吧？”
  “没~问~题~”
  大家都答应的很痛快。
  于是乎，在与那几尊地宫保安的火拼中胜出后，稍事休息的队伍便再次出发，谨慎地沿着唯一的通路开始行进，很快......就走到头了。
  所谓的尽头，其实是一间跟众人最初被传送进来时面积相仿的石室，只不过中间多了个看起来颇为晶莹圆润的石台，上书三个大字——传送台。
  下面还有很多用古通用语写成的注释，比如：
  【第三食堂】、【六號盥洗室】、【娛樂小屋】、【清掃間】、【第二儲物間】、【資料館側廳】、【噗噗碰】等等......
  第八百七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