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客人尴尬道:“对不住。”
丘平想,这人也客气得过了份。“饭菜不合您口味吗?您每回都吃得很少?”
“不是,我……胃口小,吃不吃都没关系。”
这人既不帅,没有胸腹肌,说话也无趣,丘平不再关注他,眼睛时时盯着这些学生。他们饭吃得多,酒下得快,闹哄哄的两箱啤酒便喝空了。喝多了人更没正形,有人开始一首首地唱李荣浩的歌,有人拼命抽烟,对康康的态度更放肆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定要加她的微信。
丘平从身后抢走了他的手机,笑道:“康康没有微信,要不您加我的?”男生怒目瞪着他:“手机还我!”丘平把手机扔回给他,康康已经找了个理由离开。
晚上他们坚持要在礼拜堂睡觉,劝阻也没用。虽然没有神职人员驻守,但丘平他们向来把礼拜堂当宗教场所,参观拍照可以,可不许游客在这里胡闹。丘平想,雷子不在,小武偷懒回村里了,这里只有他一男人,还是别起冲突为好。他数了数人头,少了一人。
问声音最大的高个子:“你们有位同学不在饭厅?”
高个子浑不在意道:“他在房里拉屎吧,或者去河边抓田鼠去了,这么大一人不会走丢。”
丘平很不放心,跟聋婆和康康上上下下找了个遍。房门没人应答,河边也无人影。学生们这才紧张起来,打电话没人接听,微信也没人回应。其中一人说:“豆豆一直说要游湖,山那边不是有只废弃的船吗,他会不会去那儿划船了?”
丘平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妈月黑风高,他乘船去阴曹地府吗?”
“你说话咋那么难听?诅咒人呢嘛。”
丘平不跟他们争吵,赶紧打电话给雷狗和小武。两人都没接电话,他只好跟两个学生拿着手电筒,穿进黑暗的密林里。丘平心急如焚,万一这“豆豆”真淹死湖里,他就是罪魁祸首了——编个什么故事不好,非要提到那艘船?
随行的两学生问:“虎神是真的吗?”
丘平见两人一点都不着急,性子实在凉薄,便阴测测道:“当然是真的,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戴着口罩帽子吗?”
两人都噤声了,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丘平知道恐怖故事越是没头没尾,越是吓人,便没说下去。那两人跟他保持距离,手电的光恐慌地乱晃,丘平在黑暗中露出坏笑:老虎当然是真的,你们这帮人就是,咋咋呼呼的纸老虎,等老子有闲心,编几个故事吓死你们。
正当此时,丘平听到了“喵”的一声。“大福?”他脱口喊了出来。又听到“喵”的一声,这一声中间有个变调,正是大福听到丘平呼唤时的独特叫声。丘平奔向声音,两大学生更慌了:“啥事啊?”
丘平隐约见到树林里有灯光。这片树林他是第二次进来,上回跟雷狗走的不是相同的路。这里竟有人家?也不出奇,环着大湖至少有三四十个村子,人口上万,村民在林里垦殖或伐木,建个棚屋很常见。
他想去找大福,但回心一想,人命关天,去找那个失踪的学生要紧。他万般不舍地转向湖岸,边走边急道:“你们再给那同学打电话,说不准他就接了。”
“蒋仔没带手机,留房间里了。”
丘平停下脚步:“失踪那个不是叫豆豆吗?”
那人喷着酒气说:“哦……对,豆豆就是蒋仔。”
丘平愤怒道:“所以他大名豆瓣酱是吧?”
两人不说话。丘平双手挠头,这回大事不妙了!这些人居心可恶,故意把他引开。他啐了一口,骂道:“败类!”转身以最快速度跑向圣母院。在七八度的寒冷天气里,他跑得浑身是汗,等圣母院终于进入视野,他看了看表:离开圣母院差不多有40分钟。
礼拜堂里亮着大灯,零食酒瓶随便扔在地上,那些大学生一个不见。丘平喊道:“康康!康康!”
圣母像后,伸出一只雪白光滑的手臂,像海豚的鱼鳍一样招了招手。康康露出脑袋,喜道:“你回来啦,呼,我快被吓死了!”
丘平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心脏都憋疼了,“你没事!太好了,那些畜生呢?”
康康怒道:“你一走他们就到处找我,还好聋婆婆机灵,打手势告诉他们我在温泉。他们一窝蜂下去了,聋婆婆守着楼梯,不让他们上来呢。”
丘平跟康康一起走向温泉,只见暗淡光线中,聋婆拿着个电动锯子站在狭隘的楼梯上。丘平数了数人头,加上外面那两蠢蛋,一共九头,一个都没丢。他们在底下破口大骂,只是楼梯又窄又暗,聋婆拿着锯子的模样又实在可怖,竟然没人敢带头上来。
丘平一看就明白,这些人都是怂蛋,估计引开他只是为了方便跟康康搭话,或许只为了捉弄他一下,并不会动真格。但这也够可恶的!丘平给聋婆打了手势,称赞她有勇有谋,反应迅速。聋婆腼腆地低头一笑,她想说她一寡妇独居山洼,应付这些臭狗屎简直家常便饭,这些崽子连她一根指头都摸不着。只是这些话太长,手势打不出来。
丘平拿着电锯,一步步走下楼梯。学生们惊得连连后退。丘平问:“豆豆是谁?蒋仔又是谁?”两个男生推推搡搡地走上前。高个儿问:“你想干嘛?这是家黑店,我们马上报警!”
丘平笑道:“别急。豆豆和蒋仔,你们俩谁喜欢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