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弹幕后发现陛下是玩家 第30节
只是回宫途中经过相扑馆,他脚步蓦然顿住。说起来,纪禾清每次出宫都直奔相扑馆。究竟相扑有什么好看的?看一次两次还不够?
而且他上次的确是在相扑馆附近看到一个红名,只是追到中途看见个算命摊子,才放弃红名去打劫算命的。
这样想着,那个红名又一闪而过。
赵岚瑧眼睛微微一眯。
***
赵中翟坐进相扑馆包厢里,身边管家正对他回报,“这次从灾民里挑出来十几个资质好的,好好练练,想必能充作府兵。”
“这么少?”赵中翟皱眉。
管家低声道:“原本有近百人的,但朝廷忽然出了招人修河渠的告示,好多灾民都去了,所有就……”
赵中翟面色阴沉下来。
就在这时,包厢大门忽然被人破开。两人吓了一跳,赵中翟更是在看见那人时一下失了血色。
“皇……皇叔……”
咔擦一声,手里的扇子掉了地上,赵中翟哆哆嗦嗦站了起来,还没等他行礼,门口那人转瞬到了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一下将他掼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赵中翟只觉得脊背痛得像是要断了,他冷汗涔涔,满脸恐惧,难道……难道他背地里做的事被赵岚瑧知道了?
赵岚瑧俯身盯着他,面色冷漠。
赵中翟艰难道:“陛……恕罪……”
赵岚瑧冷冷道:“哼,就是你这狗东西,勾引我的人?”
赵中翟:……什么?
第36章 他没疯
赵中翟记忆里第一次见到赵岚瑧是在十七年前, 那时候他才七岁,当年还是小皇子的赵岚瑧冷冰冰生人勿近,哪怕对他这样一个孩子也不假辞色, 生生将他给吓哭了。第二次见到赵岚瑧时他八岁, 赵岚瑧越过其他年长的皇子登基为帝。
赵中翟发现赵岚瑧变了,变得随和亲切, 人人都夸他是个礼贤下士的英明君主。直到七年前,赵岚瑧又变了,变成了个疯子。
而现在,这个疯子掐着他扣在地上, 这种淡漠冰冷的神态, 叫赵中翟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年前, 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对大人的手段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像只弱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
这几年赵中翟一直千方百计避开赵岚瑧, 若非离不开这天下的权力中心, 他早就远离京城了,因此在看见赵岚瑧毫无预兆冲进来时,赵中翟吓得六神无主, 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命丧当场了,毕竟这疯子杀人何时找过理由?
然而赵岚瑧说什么, 他勾引人?谁?他?勾引谁?
赵中翟头脑空白, 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赵岚瑧盯着他头顶的红名看了看,没想起来这是谁, 拉开详情仔细一瞧, 心下立刻明悟。
【赵中翟,文亲王之子文郡王, 二十四岁,京城第一美男。】
——我看中的那人,并没有与我相差太多,他很年轻,瞧着也就二十出头吧!
“果然是你啊!”
赵岚瑧把赵中翟抓起来仔细看,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只能看出这是一张跟其他np差不多的建模脸,最多鼻子比其他npc更高一点点,可是怎么看,这张脸上的表情都很假。
“真不知道她看上你哪里了?”赵岚瑧非常疑惑,“算了,还是杀了一了百了,只要你不再出现就好。”
赵中翟此时终于缓过气来,一听这话吓得差点魂魄离体,惊惧之下他急中生智,“皇叔!你要是杀了我,她也不会独活的!”
赵岚瑧眼睛微微眯起,姿态像是一只打量猎物的豹子。
如果纪禾清此时正在这里,那她会非常惊讶地发现,赵岚瑧这副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者说,是从未显露在她面前的。
此时赵中翟面对赵岚瑧这副姿态就怕得肝胆俱颤,但为了求生,他还是立刻开始编排有利于自己的话。见赵岚瑧依旧面色不善,但掐着自己的手越来越松,赵中翟一边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飞快思考。
能让赵岚瑧说出这种话的,想来只有传闻中盛宠的纪贵人了,而赵岚瑧这几年虽然疯了,但他的本事可没疯,能让他亲自动手,必定是颇有把握。这么说,那个纪贵人当真对他有意。
赵中翟一边在心里大骂那女人给自己惹麻烦,一边却又忍不住洋洋自得,赵岚瑧再厉害又如何?他喜欢的女人还不是瞧不上他哈哈哈……也是,像赵岚瑧这样的疯子,有谁会真心喜欢他呢?
听说那位纪贵人还不到十七岁呢,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虽然没见过,但想必是早就听闻过他赵中翟的名声,或者是她偷偷见过他,从此芳心暗许。被赵岚瑧喜欢的女人爱慕,赵中翟竟有一种胜过了赵岚瑧的隐秘快感。
但面上,他却是一副祈求的姿态,“皇叔,皇叔,求您了,我和她只是见过几面,我对她绝没有半点逾越,但我没想到她情深至此,居然扬言若我死了她也要随我而去……”反正他这话一说,那女子是不认也得认,谁会去求证真假呢?毕竟名份上,那可是他的婶婶,这种皇室□□的丑事,还是婶婶追求侄子。
“我真的没办法啊皇叔……我……”
啪的一声,赵岚瑧甩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把赵中翟后面的表演给打断了,相比起别的,被打耳光的侮辱性极强,赵中翟当即被赵岚瑧打蒙了,他嘴巴半张着,说不出话来。
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任泼了滚烫的辣椒水,他下意识挣扎起来,然而赵岚瑧单手就把他整个人按住,意识到这巨大的力量差距,赵中翟心里的得意一下被浇灭,他脸上复又露出恐惧,想要再求饶。
赵岚瑧声音低沉,连吐息都仿佛掺着怒焰,“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中翟立刻道:“我真的没办法皇叔。”
啪的一声,他又被甩了一巴掌,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只看得见赵岚瑧的阴影落在他身上, “上一句。”
赵中翟呆呆道:“若我死了她也要随我而去……”
这回他鼻子挨了一拳头,痛得他眼泪直冒。
赵岚瑧:“你也配?”
说着,赵岚瑧单手将他拎起来,从包厢里直接拖了出来。
而包厢里的王府管家早就吓傻了,见状腿脚哆嗦着,完全不敢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郡王被陛下拖了出去。
此时正当晌午,也是相扑馆热闹起来的时候,大堂里看客不少,忽然见到个年轻男人把另一名男子从楼上拖下来,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谁啊,不知道这相扑馆是谁开着的?敢在这儿闹事?”
“相扑馆里的打手呢?怎么没人劝架啊?”
然而看客议论归议论,见赵岚瑧一副凶相,也没人敢上去劝阻,只好任由赵岚瑧将人从相扑馆拖到大街上。
眼见得文郡王被拖到了大街上,王府管家才终于回神,立刻去叫人。
***
携芳殿
纪禾清在宫里验看完那份名单,将其分为格外可疑、比较可疑、略有可疑三档,打算等赵岚瑧回来,借助他的技能锻炼自己的看人能力。然后她坐在书桌前,默默回忆了片刻,拿起笔慢慢描绘。
如果赵岚瑧在她身边,他就能看出来,纪禾清眼下画的,正是他两次分享给她看的地图。
一个时辰后,纪禾清停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的手指,又按摩了一会儿有些疲惫的眼睛,才又仔细审视这幅舆图。
看了半晌后她皱皱眉,用一根红笔圈出了五个地方。她毕竟是人不是神,也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五个地方就是她记忆模糊无法确定的部分,只能等下一次赵岚瑧主动展示地图时她再去默背。
【清清真的,好厉害,每当我以为她已经足够坚韧的时候,她总能又一次惊艳到我。】
【是的,这副地图她之前就在画了,但是只有一个大致轮廓还看不太出来,我当时还以为她只是随便画画,今天她忽然开始补细节,我才直到她竟然是在默写地图!】
【太好了,自己画一份地图,就能避免下一次赵岚瑧问起的时候露馅了!】
【不得不说,虽然在尺寸细节上有一些出入,但能只看两遍就绘制这么详细的地图,真的超级厉害!】
【清清加油,下一次我们帮你记!】
“那就多谢你们了。”纪禾清见墨迹干了,这才谨慎地将画卷收起藏好。刚刚做完,费司赞就着急地奔进来。
“贵人,不好了,外头出大事了!陛下在闹市拖行文郡王!”
“你说什么?”纪禾清以为自己听错了。赵岚瑧不是说他早就对捉弄npc没兴趣了吗?
费司赞急急道:“千真万确,眼下已经有一些大人赶去劝阻了,但没有用,高总管让我赶紧带您过去。”
纪禾清当即起身往外走,她如今的身子比以前强了不少,疾行时费司赞连跑起来都跟不上。
很快到了小宫门,高总管已经带着马车在那里候着了,见她来了,立刻扶着她上车,架上马车边往闹事赶边道:“纪贵人,您可赶紧过去劝劝陛下啊!”
他心里那个愁啊,这段时日有了纪贵人的陪伴,陛下的名声好不容易又好了些,如今却又出了这个事,怎么得了啊!
纪禾清面上倒是冷静,问道:“这位文郡王,可是哪里得罪过陛下?”
高总管:“哎哟那哪儿敢啊!要说过节,那也是陛下挑起的。七年前,陛下在紫宸殿一剑杀了文亲王,那是比陛下大十岁的兄长,之后陛下还搬空了文亲王的府邸。也就是那年起,文郡王开始深居简出,哪怕出来了,也是尽量避开陛下,前两年还去华清行宫陪伴太后了。也不知怎的今日忽然被陛下碰着了。”
七年前,世人认为赵岚瑧开始发疯的那一年。那么这一次赵岚瑧忽然对文郡王下手,会跟七年前有关吗?
纪禾清很快到了闹市。
往日里热闹繁华的街道现在已经被人清场了,官兵围在两边喝退围观的百姓。纪禾清到了地方时,远远看见肖统领正和几位朝臣站在一处,众人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凝重。
见纪贵人下了车,肖统领眼睛一亮,抢先一步上前行礼,其他几位大人远没有肖统领热络,但也是朝着纪贵人规规矩矩一礼。
看着他们那种担忧恐惧中夹着期盼的眼神,纪禾清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们眼里,赵岚瑧好像一头疯了的猛兽,而她是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驯兽师。
她匆匆点头致意,正要往前走,却被潘相拦住。
由于是听闻消息后急急从官署赶来的,潘相等人身上还着官服。此时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忽然伸手一拦,纪禾清只得停住,抬眼看他。
潘相看上去有些迟疑,道:“纪贵人,您最好,还是等等再进去。”
纪禾清:“为何?”
潘相:“您没见过陛下七年前的模样,若是今日陛下故态萌发,也许,连您也讨不到好。我急急请肖统领带兵将此地围住,就是为了避免再发生七年前那种事。”
“七年前哪种事?”纪禾清目光忽而锐利,“您指的是元和九年,陛下无故推平民落水,将朝臣宫人顶在头顶戏耍,还是拔剑杀人?你们觉得陛下七年前是疯了,而现今是又忽然发疯?”
潘相下颚微微一颤,没有开口,其他人则是震惊于纪贵人的大胆。是,人人都觉得天子疯了,但没人敢当面说出口。
片刻后,潘相才道:“纪贵人,还是等陛下出来罢,若是您现在进去……”
“你们让高总管把我请出来,不就是想让我安抚陛下,怎么如今反而迟疑了?”分外安静的街道里,纪禾清的声音十分明亮,“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任何事。因为陛下没有疯。”
推开潘相试图阻拦的手,纪禾清大步走进被官兵围住的地方。
渐渐的,那副景象清晰了。
她看见文郡王满身狼狈地趴在地上,双腿膝盖处淌出血污,正低声下气痛哭流泪地求饶,而赵岚瑧只立在一旁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得像一座石像。
“赵岚瑧!”
她用力喊了一声。
听见声音,赵岚瑧慢慢转过头来,看见她,眉眼一下舒展,刹那间如清光入寒潭,他诧异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