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读书郎 第480节
其实温润是特意离开一会儿,给他们个偷学的机会。
好不容易引了火,烧了炭出来,都先给自己烤了一个馒头片儿,刷了油盐,烤热了就吃,有几个着急的还烫了嘴巴。
温润也不管,他自己先拿了好几串蘑菇,放在火炉边煨着去水分,又拿了几串干豆腐菜卷,放在那里烤了起来。
更有一个烤全羊,就在旁边的炉子里烤着呢,大厨忙活的满头是汗,干看着小主子们引火烧柴,不得其法,偏偏自己还不敢去帮忙。
好不容易帮了个忙吧?还得偷偷摸摸的,温雅士没等回来他就先跑这边烤羊来了。
那边引火烤了点东西填肚子,不那么饿了之后,才观察温润怎么烤,他们照葫芦画瓢,倒是也似模似样了起来。
最后,温润还是招呼他们:“过来吃个烤全羊,一人只有一点啊,吃没了就不添补了,大晚上的少吃点这肉类,不容易消化。”
“好,好!”吃了一晚上自己烤的东西,这帮小少年们终于体会到了吃饭的不容易。
烤全羊肯定好吃啊!
温润还叫他们喝酸梅汤解腻:“夏日炎炎,你们只管吃东西,殊不知,厨房的人最辛苦,不仅外面气温高,屋内的气温更高,他们汗流浃背只为了给你们弄点吃的,所以以后吃东西,尽量不要浪费。”
光盘行动什么的,可以教导一下。
“先生,我们吃东西,吃不了可以赏下去,下头的人很喜欢吃赏菜的,不会浪费。”太子殿下天真的告诉温润:“依照惯例,就算是我们之中,家里最节俭的,每顿饭也得七个碟子八个碗,十几个菜,一道菜吃三口是宫里的规矩,但是大户人家一般都是这样,可能他们吃的次数多一些,五六次吧?这道菜就得撤下去,不让人摸到喜好,是高门大户的规矩。”
温润噎了一下:“不是啊,我家吃饭都一样啊!”
比如来的头一天早上,他吃的是过水饭,凉哇哇的可好吃了,他一口气吃了一大碗,一点没剩下,搭配的爆炒小河虾,也光盘了。
王珺每顿早饭都会吃一个咸鸭蛋,有的时候会吃两个呢。
也没剩下啊?就剩下鸭蛋壳儿了。
岂不是很早就被摸到了爱好和规律?
“不一样的,先生,大将军府是真的节俭,且跟旁的高门大户不一样,那是将门!”太子殿下老气横秋的道:“我父皇就笑着调侃过,说大将军府光明正大,没人敢跟他们玩手段,人家一力降十慧!”
温润嘀嘀咕咕:“说得好像我们大将军府都是莽夫似的。”
不过细细品味,这皇上的评价,还挺中肯。
他们在这里游山玩水吃烧烤,陈旭一大早起来,就全幅倚仗,以新任滇南王的姿态,去了宗人府,看望前一任滇南王。
第457章 一气前任滇南王
滇南王乃是异姓王爵,仪仗是郡王级别,如果入土为安了,就该升为亲王爵待遇,反正人死了,怎么荣誉都不为过。
活着的就不行了,不管立功多大,哪怕给赏赐,给金银财帛,也不给升半个阶位。
不过陈旭是新任滇南王,一应仪仗,王袍等等,全都是新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新的王印,跟旧的不同。
旧的王印用的乃是汉隶书写。
新的王印用的却是飘逸潇洒的唐朝飞白体!
旧的王印上是一条半扬起身体,做张牙舞爪、怒吼咆哮形状的四爪龙。
新的王印上,却是一条盘起来,懒洋洋的,笑眯眯的一条四爪盘金龙。
旧的王袍,是金黄色的,以显示威仪什么的,因为明黄是皇帝的颜色,而杏黄色是太子的颜色。
虽然颜色都差不多,但是金黄色是最接近明黄的黄色。
可新的王袍,陈旭选择了跟郡王一样的颜色,正红色。
郡王仪仗一致摆开,好么,好大的威风!
令旗二,清道旗二,幰弩一,刀盾十六,弓箭十八副,绛引、传教、告止、信幡各二,吾杖、仪刀、立瓜、卧瓜、骨朵、斧各二,戟十六,槊十六,麾一,幢一,节一,响节六,红销金圆伞一,红圆伞一,红曲柄伞二,红方伞二,青圆扇四,红圆扇四,诞马四,鞍笼一,马杌一,拂子二,交椅一,脚踏一,水盆一,水罐一,香炉一,红纱灯笼二,敔灯二,帐房一座。
大概是因为陈旭太老实了,皇帝又给他将“水盆”、“水罐”和“香炉”改成了“二”,这样成双成对的看着还不错。
郡王仪仗有交椅、马杌,皆木质银裹;水盆、水罐及香炉、香合,皆银质抹金。
宣宣赫赫,威威风风的到了宗人府,这次仪仗没有在外,而是进了宗人府,直奔后头的院落。
这仪仗一进来,就把前院摆满了。
且这仪仗,没人比前任滇南王更熟悉了:“这是来接孤王出去的吗?”
“你想的美!”陈旭从车架里出来,神气活现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对着他老子:“我已经得了朝廷的册封,继承了滇南王之位,过来让你看看,怎么样?没你老子一样当滇南王。”
“你跟谁老子呢?”前任滇南王一口气差点没上不来,憋晕过去。
“好吧,你看我,我现在是滇南王了。”陈旭换了个说法:“让你看看我,然后就死心塌地的在这里养老吧。吃喝不愁,还不用干活,你还想怎么样?那么多女人陪着你呢。”
陈旭可是看出来了,他这亲生父亲,日子过的其实并不滋润。
自由惯了的雄鹰,一旦家养起来,可能会很快死掉,或者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里。
可惜,这里无法离开。
前任滇南王沉着脸,看着陈旭:“你这些,跟我的不一样。”
“多了点儿东西是吧?皇上赏赐的;这身衣服,我自己选的颜色。”陈旭美美的转了个圈儿:“我来是想跟你说,我把滇南王府卖了,将其他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拉回京城来,以后我就在京城住着了,等几年之后,事态平息了,我选择回江南老家,在永宁县盖了一座滇南王府,在那里安度余生,已经跟皇上说好了。”
上次来,他只是提了一嘴,这次是来通知他,已经定下此事了。
“什么?”前任滇南王大惊失色:“你把滇南王府给……给搬来了京城?”
“是啊,已经快到了,那么多的东西,我都说不要了,到了京城,有钱就能买到,还有那些奴仆全部发卖出去,不管是伺候了几辈子人的老脸儿,我也顾不得了,反正我在王府的时候,他们也没顾得上我。”陈旭笑的可开心了,他就爱看这家伙急赤白脸骗骗拿他没辙的样子:“王府,土地,房屋,铺子等等,我都要的飞钱入京,我只管拿钱,旁的不要,不过我母亲的嫁妆我带回来了,送回镇北侯府,给我的两个表妹做添妆。”
“滇南王府历代主母的嫁妆……。”那可是好大一笔!
“全都卖了,换钱给我就行。”陈旭故意的道:“反正我日后过日子总不能少了钱不是?我又是王爵之位,谁敢欺负我?皇上会给我做主。”
“你让你那舅父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地实权异姓王不当,给人当个傀儡王爷,有意思吗?”前任滇南王气的已经脸色发青了:“姓陈的不是挺厉害的吗?他怎么不帮你说话?只要他开口,皇上不会轻易入驻滇南……那是我们楚家几代人的心血。”
“那是耗空了我母亲年轻的性命之地,那是我几次频死之地,我再也不要回去!”陈旭的声音比他的更大:“哪怕只有一次,我也不要回去。”
“那是滇南楚家的基业!”
“你珍贵的我弃如敝履!”
“我后悔当初为什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孽畜!”
“不生我你就断子绝孙了你,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生身之父?”
父子俩当着这么多仪仗之人的面,开始了大吵大闹,顺便对骂了起来。
你来我往那叫一个热闹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了,引来了后院的女子们,这帮女人现在还想出去,一看仪仗,还以为滇南王复位了呢,吓死了!
她们刚跟滇南王打了一架,滇南王虽然用马鞭子抽她们,可她们也用尖利的手指甲,挠了滇南王。
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但是看到父子俩对骂之后,就放心了,因为她们认出来,陈旭身上穿的才是滇南王的王服,前任滇南王,穿着的还是便服。
再一听,哦,世子即位,成了新任滇南王。
“王爷,带我们走吧!”
“王爷,求您了!”
一群女人围上来,站在地上跟儿子对骂的前任滇南王,直接被这些女人们淹没了。
陈旭一愣神,那边陈义已经招呼护卫们,手中刀剑出鞘,对着围过来的女人们就挥舞了好几下!
“后退,后退!”
滇南王好歹是王爵,怎么能让一群女人围着?
“王爷!王爷!”
一群女人不甘心等死,可陈旭也不会带她们出去:“你们都回去吧,我不会带你们出去,我那父亲也不会同意。”
这都是他的女人,带出去,还能回来吗?
而且带出去,人家就远走高飞,回娘家的回娘家;回老家的回老家。
肯定不会有一个人给他守着空闺就是了。
且西南民风彪悍,又是多种民族聚集地,对汉家人的贞操意识,很薄弱。
回头想嫁人了,人家肯定要嫁人的,不会守着个破身份一辈子。
“我们要出去!”一群女人喊着就要往前冲,偏偏刀剑无眼,有个不服气的往前顶着刀剑……结果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剑尖儿往上一挑,直接给脸划破了!
“啊!”
见了血,一声尖叫,这帮女人不敢往前冲了。
“再敢不听劝阻,一概划花了脸!”陈义冷冰冰的看着她们一群娇滴滴的女人们:“反正都不用出去见客,划花了脸也没什么。”
一下子说的一群女人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往前凑了,全都往后退呢。
“活该!”前任滇南王被踩踏了一身的脚印子,不知道从哪儿爬了起来,拎着马鞭子,对着这群女人又是一顿狠抽:“都给老子滚回后院去!”
一顿闹腾啊,陈旭站在王驾之上看的清清楚楚,还跟陈义咬耳朵:“以前他可宝贝这些女人了,动一下都不行,你应该记得吧?那个什么燕侧妃,什么玩意儿啊?一个寨子里不知道哪个女人生的,又是哪个人养的,就因为她是那个寨子头人的女儿,就送来做了侧妃,什么礼义廉耻都不懂,大晚上的还光着身子,在府里头走来走去,把我母妃差点气昏过去,他倒是不介意,啧啧啧!”
“怎么不记得?后来那个燕侧妃,不是着凉生病死了吗?我娘当时就猜测,应该是王爷出手了,这样的侧妃,他大可以换一个,反正那个寨子后来不是被他剿灭了么?还上报朝廷说是叛逆。”陈义还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毕竟比陈旭大一些,很多时候,一些事情陈旭未必记得,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我记得有个叫青烟的庶妃,那叫一个好看啊,不过后来生病死了。”
“她不病不行,我听我娘说,那是个扬州瘦马,自小吃不饱饭,你记得她的长相吧?好看是好看,就是弱不经风的样子,吃饭少,喝水少,感觉像是养了一只小猫小狗似的,她还会吟诗作对,其实也就会点皮毛,弹琴挺好听,还会吹箫呢!”
“啥都好,就是身体不好,王爷那个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怜香惜玉之辈,也没心情陪着她悲春伤秋,所以她没人关心,后来就生病死掉了。”
“哎呀,我还记得一个,那个什么佘美人,记得她身子骨儿特别柔软,能把屁股顶在脑袋上!”陈旭又想起一个女人。
“那个也没活多久,是跟蝎美人同归于尽的,她们俩的寨子是世仇,见面就得打架的那种,平时都是分开很远居住,可是总得给王妃请安不是?于是遇到了,打了起来,最后同归于尽了,也是那个时候,王爷嫌弃王妃太重规矩,让人给她请安,好多女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平时不见面,就当是各过各的,可是见了面,就是不死不休,她们死了也要王爷给个说法,寨子里送来的大活人,几天就没了,说不过去。”
“非得用这种手段?我记得他兵强马壮,怎么不能武力震慑呢?”陈旭看着那些女人闹腾,看他的老父亲虎虎生威的挥舞马鞭子:“这样住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还会抽人呢。以前在滇南王府的时候,他抽的都是谁?要不是我母妃身手了得,且是他的正妃,他不敢下手,其他的时候,我母妃带去的陪嫁没少遭罪,后来我母妃干脆将陪嫁都遣散,身边都是滇南那里挑上来的壮实仆妇,打了也白打!”
“这么多年了,他脾气没变,还是动不动就抽人鞭子。”陈旭道:“以往可是在屋里头打,这会儿在庭院里就动起了手啦!”
“还不是被你,还有这些女人们气的?”陈义可是知道,陈旭平时不这么招摇的,自打陈旭成了滇南王,他就放飞自我了。
这几日习惯穿着七分袖九分裤,随便扎一条腰带,就趿拉着草拖鞋,挂着个钱袋子,出门去吃早点。
王府里的东西他不吃,非得去跟人挤在早点摊子前,吃人家新出锅的油炸糕,也不嫌烫嘴,油条配豆浆算什么?他都跟人喝豆汁儿啦。
也不讲究什么礼仪了,反正遇到了,绝对认不出来这是新晋滇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