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 第55节
他在府衙里见过仵作验尸,能分辨出各种不同的伤口、疤痕。
即使光线昏暗,他也不会看错。
那道疤,绝不是被恶犬所咬,分明是被利器所伤。
第34章 34
◎他快要疯了◎
贺家后院里, 缠了绿藤的凉亭下,两人坐在桌边闲谈, 一团和气。
贺夫人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绸缎,发簪的簪子也换了打磨过的细竹段,看上去清雅厚重,身负诗书气自华。
她微笑着将一盘糕点推到柳云溪面前,“这红枣奶糕味道香甜,你一定喜欢,快尝尝。”
在年纪大的长辈面前,柳云溪格外守礼娴静,今日受邀到访, 只穿了身最素净的荷叶青,配的首饰也都是颜色淡雅的素玉, 成色一般, 胜在颜色和谐, 配一身淡色也不至于喧宾夺主。
她捏了一块糕点尝尝, 规矩答:“伯母府上的糕点不很甜腻,却有种回味悠长的香气,比我家里做的好上太多,”
“你喜欢就好。”贺夫人一脸笑容, 顿了一下,稍微收敛笑意, 才又说,“前日之事, 是我失礼了。”
闻言, 柳云溪也就知晓为何今日贺家会邀请自己上门。
宽慰道:“伯母说哪里话。”
书香门第最注重名声, 本以为贺家叫她过来也不过是道歉做做样子, 没想到贺夫人一脸认真,竟然真的解释起来。
“我只当你与延儿也算好友,多少亲近些,才自作主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作出那糊涂事来。”
她越说越内疚,脸上勉强挂着笑,尴尬道,“早日听延儿说了你已有心上人,这才知晓你与那位张公子关系并不一般,忙请你过来,要你别怪我才好。”
“伯母是长辈,我怎会怪您。”
听多了家里奶奶冠冕堂皇、阴阳怪气的话,如今再听贺夫人将前因后果和自己的心思都表露明白,才知跟人说话,是可以说的明白的。
知晓对方的诚意,柳云溪也以诚相待“我父亲不在家中,奶奶又不愿意花心思在我身上,亲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伯母不知我与张公子之事,不是您的过错,也是我有意隐瞒,为的是不想让奶奶插手。”
两相说清,便解了其中误会。
贺夫人请人来为的是道歉,不想因为一时的过错给两家的关系戳一个刺。
如今听了柳云溪说这许多,便知她这孩子不是个坏心眼,感叹道:“你呀,就是太懂事了。”
“多谢伯母夸奖。”得了长辈的夸,柳云溪低下头,礼貌应答。
贺夫人看着对面举止穿着都很得体的姑娘,满眼的欣赏。
“从前我还当你哥哥是个不务正业的,不守着扬州的家业,总爱往外跑,苦了你这个做妹妹的,一个女儿家独自撑起整个家来。”
说着,站起身往她身边坐近了些,亲近的握着她的手,又说,“如今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即便是你哥哥回来管家,他也不一定做的比你好。”
家中的事,柳云溪跟沈玉衡聊的最多。
平时累了、高兴了,和他说说、聊一聊就能解了心下的疲惫,心上的欢喜也多几分,似乎自己一身的疲倦和欢喜都有人分担了。
如今跟贺夫人一个外人说起来,又是不同的感触。
她心平气和,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志气,哥哥自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能守住家业,我很欢心。”
“好孩子,好孩子啊。”贺夫人满眼堆笑,连连夸赞,“贺延那孩子也是,怎么不早些把你介绍给我,若我们能早几个月如这般促膝长谈,我知道了你的脾气秉性,一定要你做我们家的媳妇。”
“伯母说笑了。”柳云溪礼貌的陪了个笑。
贺夫人赶忙说:“是说笑,我们家的孩子终究是要读书、考功名为先。”
柳云溪点头肯定,“科举自然是头等大事。”
彼此能有相同的见解,戳中了贺夫人的心事,她先是深有感触地眯了下眼睛,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忍不住感慨:“先前他和柳依依走的那么近,我就很不高兴,即使当着你这个堂姐的面,我也得说说那个姑娘,不识大体,不分轻重,实在不像话。”
这世间的男子女子到了适龄年纪,彼此相看、说说话,都不算什么。
贺夫人只记恨柳依依缠上他家儿子时,不顾大体,常常哄着贺延陪她出去逛逛玩玩,丝毫不惦记贺延是快要科考的人。
如此没有远见的姑娘,他们贺家可不敢要,所以才将提亲之事推了又推。
不曾想柳依依先将此事甩得一干二净,后头跟人当街抱在一起,名声尽毁了才又回过头来贪图他们贺家。
柳云溪了解贺家的想法,随口说些场面话,“依依是家中的独女,又有奶奶给她撑腰,想是给宠坏了。”
贺夫人摇头道:“家里宠爱不是坏事,可惜了家里大人也不明事理,再小的一个家也要好好经营才能越过越好,放任孩子学些狐媚样子,终归还是做长辈的无知无德。”
这是明摆着说柳依依的长辈了。
好在她并不把那些人当长辈,对他们的话,也向来是不听的。
柳云溪微笑着不应话。
贺夫人主动问:“我听说,昨日你奶奶从你家搬出去了?”
贺家的消息倒是灵通。
柳云溪微微抿唇,略带惋惜答:“叔父和奶奶执意如此,我实在劝阻不了,只能遂了他们的意。”
见她一幅好心肠,贺夫人又忍不住多说两句,“要我说,这样不成器的亲戚就该早些赶出去,两家划分界限,都已经分了家,就该分的彻底一些。”
听了对方的仗义执言,柳云溪竟然感觉心中宽慰许多。
从前看贺夫人,只当她是个固执强势的长辈,没想到看待起事来,还挺在理。
她垂了下眸,温声道:“若云溪家中有伯母一样得力的长辈,有许多麻烦也就不会沾惹了。”
贺夫人笑着摆了摆手,“按理说我是个外人,不该议论你们的家事,但你也帮了我和延儿,有些事,我也得告诉你一声。”
忽然这样说,勾起柳云溪的好奇心来。
“伯母请说就是。”
贺夫人看了看左右之人,凉亭里伺候的丫鬟看到主家的眼色后,自觉的往外退了,柳云溪也摆手,让采晴跟着去外头站。
四下宽敞了,贺夫人才用极小的声音说:“你那位张公子,看着不似普通的权贵子弟。”
没想到话题转到沈玉衡身上,柳云溪沉默了,也是在惊讶贺夫人的眼力。
大多数人都能瞧出沈玉衡的美貌和富贵出身,却鲜少有人看到更多。
贺夫人解释道:“延儿曾跟我说,他看见公子就觉得心里发虚,我想有这般震慑之力,大概张公子是世家贵族养出来的孩子。”
柳云溪依旧是沉默。
贺延见到沈玉衡会心虚?
细想也没记起,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什么,左不过是为了寿宴上喝她敬酒的事。
“你不反驳,我就当我是猜对了。”贺夫人稍微放大了声音,“既然出身高贵,这个年纪也该为自己的前途打算才是,不好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岁,年纪大了只能依靠着家族过活吧。”
听罢,柳云溪大概了解了贺夫人的话中之意。
喃喃道:“伯母的话有理,但我也有私心……原是想将他招入府中做赘婿的。”
“赘婿……”
贺夫人拧了下眉,细细思索,“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不好评判,可古语道潜龙卧虎,有能耐的人是藏不住的,硬要藏起来,你有那个把握为他的一辈子负责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既然要招他入赘,那自己就要为他的一生负责。
大概她是前世被那些明争暗斗给吓怕了,重活一世,身为民间百姓无论如何都是斗不过身为皇子的沈晏的。
所以她从来都是躲避着,甚至不屑于柳依依那般上赶着去京城找贵人。
前些日子,沈玉衡同她说了刺杀沈晏失败的事,那些打打杀杀、波诡云谲之事距离自己太遥远,竟然连居安思危都忘了。
重生回来有好几个月了,她不能光为自己打算以后,也得想想沈玉衡的未来。
如果注定要对上沈晏,他们两个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看她深入思考,贺夫人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欣慰道:“若是你母亲还在,我想她也会对你说这些话。”
“嗯,我懂的。”柳云溪看向她。
“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样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大都是在家中相夫教子,像你和宋妤那样分得家中产业经营的,终究还是少数。若说日后你可以供养你们两人的小家,但他能不能担得起一个赘婿的责任,管好家中的杂事,教好你们两人的孩子呢?”
一个家的成败,并不止仰仗一人。
她想的是生死,贺夫人与她讲的却是生活。
柳云溪惭愧低头,“我竟没有考虑过这些。”
贺夫人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年纪还小,当然不知道成家以后的琐碎麻烦,提前考虑,对你们两人都有好处。”
“多谢伯母提点,我会好好想一想。”
话说着,贺夫人看向凉亭外,问丫鬟,“少爷呢,这会儿不是上午休息的时候吗,也不过来见见他云溪妹妹。”
丫鬟回话说:“少爷听说柳小姐要来,特意取了家中珍藏的雨前龙井,此刻正在书房泡茶,要等一刻才到。”
“泡茶要等那么长时间吗?”柳云溪听了很是好奇。
贺夫人捏了帕子嫌弃一甩,“害,还不是前日去濮水求师,被人家李先生说是温懦有余,耐性不足,没有收他做学生,一回来就练自己的耐心。”
说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贺夫人是又气又爱,“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孩子还有很多要学的呢。”
柳云溪听了倒觉得有趣,反问:“濮水有名师?”
贺夫人凑近了些,小声答:“是上个月刚从京城退下来回乡养老的李鹤李老先生。”
李鹤。
她知道这个人,前世偶尔听沈晏说过几回,此人官至三公,门下学生众多,曾是太子党。后来或许是自己年纪大又或是觉得太子不堪重托,心灰意冷之下,告老还乡了。
没想到李鹤的老家竟然在濮水,那是个扬州与湖州交界处的小镇,比前去玉谷村的路程要远的多。
贺夫人看她出神,提议说:“你也别等他泡茶了,直接去见他吧。”
柳云溪回过神来,有些为难。
贺夫人忙解释,“叫我逼着做了那糊涂事,他心里也挺对不起你,多少叫他给你当面道个歉,别误了彼此的友情。”
话说的在理,柳云溪不去见一次也不是回事,起身道:“那我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