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少将弯了[星际] 第185节

  他欣赏那个年轻人,也曾经想过只要王女能和这位年轻的将军结为伴侣,王室就能多一笔筹码。所以,在皇帝的暗示之下,他也一直尽心尽力地照护着这个年轻人。
  但是,他以前有多欣赏特洛尔,在那一次特洛尔掉头轰击帝星之后,他就有多痛恨特洛尔。
  所谓的为了从伽手中保护王室只是说给市民听的理由,身为皇家舰队最高的统帅,他非常清楚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样——因此,特洛尔在他眼中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反咬主人一口的毒蛇。所以,他闯进陛下的寝宫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谏,他也绝对不能让陛下被蒙蔽了双眼,将帝星以及自己的安危交到那个危险的上将手中。
  那个时候,他跪在陛下身前不肯起来,陛下看了他许久,久到他的膝盖都隐隐作痛的时候,他才听见陛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让四周的人都退下,只留下那位老侍从。
  他听见陛下说了一句话。
  就是那一句话,瞬间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他的记忆像是在那一句话之后断了片,之后陛下再说了什么,老侍从又是怎样将他送出了大门,他几乎都不记得了。
  他当时像是失了魂一般回了元帅府邸,数晚没能睡着。
  ………………
  半个月后,他再一次出现在王宫里。他来到的是紧靠着王宫的侧面的一座高塔,顺着旋转的阶梯走上高塔的顶端,头发花白的老侍从将他迎进了陛下的房间。
  他走进大门,现在是白日,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着,深色的窗帘被系起来,阳光撒了房间一室的明亮,他的陛下就站在落地窗前。塔顶是这座王宫亦是这座王都之中最高之处,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站在宽敞而巨大的落地窗,映着明亮的阳光,俯视着脚下那一望无际的大地。
  巨大而繁华的都城,连绵起伏的房屋,还有远方高高飘扬着的象征着帝国的黑色旗帜,它在风中飞扬着,不管是数千年还是上万年都不曾从空中落下。
  它是帝国的信念,是王室的荣耀。
  他不知道陛下看着的,是那一望无际的大地,还是高空中漆黑的旗帜,还是他看不到的那些东西。可是这一刻,他看到他的陛下的身影站得许久未曾有过的笔直,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还是王太子的陛下站在船舰的指挥台之上那般挺拔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一侧,注视着他所效忠的君主那挺拔的背影。
  时光易逝,许多年之后,他仍旧是和多年前一样,站在这里,注视着他的君主的身影。
  有些东西,无论经历了多悠久的时光也不会改变。
  眺望着大地的皇帝没有动,仍旧背对着他,但是他听见他的陛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尤嘉吗……许久未见了。”
  那是略带沙哑的,虽然很轻但是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的声音。他俯身,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放在胸口。
  他跪在地上,向着他的陛下深深地低下头。
  那句‘许久未见’,竟是让他这个在无数次腥风血雨的战争里活下来的老人喉咙哽咽了一瞬,他知道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有多么的沉重。
  太久了,太久了。
  落地窗前的皇帝转过身来,阳光落在这位皇帝的身上,让那皮肤越发显出病态的苍白。可是,就算皮肤没多少血色,皇帝的面容却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平静。
  他淡然的目光落在了跪在自己身前的老人的肩上,黑红色的绒锦被细密地缝在那漆黑的军装肩上,纯金色的徽章是这位老人地位和功勋的象征,黑色和深红色交织的流苏从金色徽章下垂落在漆黑军装的胸口。
  “六十二年了。”皇帝伸出手,他手指的皮肤也很白,很瘦,像是皮包裹着指骨,但是依稀能看得出这双手的手型曾经是很好看的。
  他指着尤嘉元帅肩上那独一无二的象征着元帅尊荣的纯金色徽章说,“你担任帝国元帅一职已经六十二年又三十二天了。”
  “是。”
  老元帅回答,仍旧单膝跪地,他觉得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一点点渗透进去。
  他曾怒其不争,他曾因他的君王的颓废和自我放逐而为之痛苦,可是他的君主其实一直在看着他。那个坚韧而强大的王太子一直都在,从不曾离去。
  “六十二年,不短了。”
  皇帝侧身,目光再一次向落地窗外看去。
  他说,“尤嘉,把位置让出来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轻易地剥夺了这位为他在战争中出生入死了许多年的老元帅的荣耀。
  老元帅抬头,他看着他的君王的侧脸,他顺着他的君王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远方那高高的旗帜。
  明亮的阳光下,漆黑的旗帜沐浴在光辉中,它翻飞不休,像是一簇在阳光下燃烧的漆黑色火焰,燃烧出最后的壮丽。
  “是的,陛下。”
  看着那在风中飞扬的黑色旗帜,老元帅回答,他的声音比什么都还要平静。
  他知道,在他之后接任元帅之位的是谁。
  总有一天,那个有着王室血脉的年轻人将加冕为帝。
  而那一天,就是飞扬了数万年的帝国黑色旗帜永远消失的时刻。
  …………
  ……………………
  方形光幕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发着光,那蓝光照亮了特洛尔上将俊美的脸。
  细碎的发梢散落在雪白的额头上,上将的眸映着光幕的微光,注视着光幕中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初代皇帝……”
  特洛尔上将重复着从暗探下属口中得知的情报,他的眉微蹙起来,像是在沉思。
  “怎么说呢,你身上的基因的来历可真够大的。”戴着面具的男人如此说着,“至于皇帝,他的基因里的繁殖能力似乎遭到了病毒破坏,这种病毒很难发觉,是代代积累下来的……到了他这一代爆发了,这皇帝也挺倒霉的。”
  没有理会自言自语的下属,特洛尔开口说话。
  “将帝国初代皇帝的信息传过来。”
  男人摇头。
  “没有。”
  “…………”
  “奇怪就在这里,明明是王室的先祖,是最负盛名的初代帝王,但是不管从任何渠道都查不到这个初代帝王的信息,除了知道有这个一个人当初带领着人类开创了大宇宙时代建立了宇宙帝国之外,这个人是什么相貌、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家族、还有其他的信息之类的等等,完全查不到。”
  “信息被王室封锁了?”
  “不,据我判断,初代帝王的所有信息似乎都被人为销毁了。”
  “…………”
  “所以我才说,这事相当奇怪啊。说真的,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还故意销毁掉,那个初代皇帝真的存在吗?”
  “……你继续查。”
  “知道了。”
  光幕晃动了一下,化为一道流光关闭了,上将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那椅子并没有腿,是悬空的,旁边银白色的扶手同样也是悬空的,不时有流光从扶手向下绕着流过。
  漆黑的发丝散落下来,上将坐在悬浮椅上,慢慢地闭上眼。
  他双腿交叉,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房间里非常的安静,只能听见上将轻轻浅浅的呼吸,他就这么闭着眼在寂静的房间里沉默着,神色淡漠,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帝国初代皇帝的基因。】
  【一位在传说中存在着的,却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的皇帝。】
  …………
  ……………………
  自从获取到这么多年来那些教授们研究出来的关于地球的信息之后,缪特返回了依修塔尔上闭门不出,天天泡在虚拟放映室内研究那些讯息,想要从无数条讯息中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就这样熬了几天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洛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强行将他从大型虚拟放映室里面拖了出来,把他丢回依修塔尔顶层的房间里去休息。
  缪特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有些由火入魔了,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慢慢来比较好,于是乖乖地洗了澡爬上了床呼呼大睡了起来。
  ……
  【来。】
  明亮的客厅里,有着淡淡的水仙花的清香,有着透过透明的玻璃天窗照进来的阳光。
  雪白的钢琴摆放在小小的花园中,花园的角落里,潺潺溪水从台下流淌而过,雪白的水仙花开满了其中。
  【缪特,过来。】
  有人坐在钢琴前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走到钢琴身边。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还只是个小孩子,他坐在特意为他订做的高高的凳子上,仰着头看着身侧那温柔的笑脸。
  白皙纤长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手指像是跳舞般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他听到了美妙的音乐在耳边环绕……
  ……
  沉睡的少年听到了钢琴那熟悉的音符在安静的房间里跳动的声音,就像是他还很小的时候听到的声音。
  他睁开眼,走出门去。
  客厅里是明亮的,柔和的光线从四面八方的天花板以及墙壁里落下来,让这个房间里充斥着光明。
  他一手扶在门边,怔怔地看着前方。
  客厅的一角,那个摆放着钢琴的地方,有人坐在那里,身姿笔挺,一身漆黑,和雪白的钢琴形成异常鲜明的对比,偏生不知为何这种极端的对比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上将坐在白色的圆凳上,漆黑长裤包裹着的腿伸出去,越发显得修长。笔挺的军装上衣收入腰带中,勒出细腰。他的背挺得很直,漆黑的竖领扣着他有着漂亮弧线的颈,细碎的黑发散落在后颈上,几缕渗入竖领之中,给人一种禁欲的诱惑感。
  白皙的手指按在黑白的琴键上,那双手是极为好看的,骨节分明,手指细长,手的肌肤在柔光下泛着白瓷般的光泽,像是白玉雕琢而成的一般。
  那个男人坐在那里,不需要任何装饰,就将那个地方变成了画一般精致的美景。
  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后颈的漆黑发梢一点掠过的弧度,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缪特看着那美得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的一幕,听着那熟悉的音乐,唇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走过去,走到还在弹奏着钢琴的上将身边,安静地倾听着从上将的指尖流泻而出的音乐。那是非常熟悉的音乐,是他曾经教给莎乐美的钢琴曲,是他最喜欢的曲子。
  一曲终结,那双好看的手停止了跳跃。
  缪特俯身,歪着头看着坐在钢琴前的上将。
  他说:“真难听。”
  特洛尔上将没吭声。
  他和莎乐美做了交易,答应了莎乐美一个条件,换来了莎乐美当初录制下来的缪特教她弹奏那一曲的影像。他并不懂钢琴的弹奏方式,只是以强大的记忆力硬生生的记下了缪特所有的动作,然后将其的动作重复下来。
  他当初说了莎乐美弹出的曲子难听,现在便被缪特说他弹得难听。
  “钢琴可不是这么弹的,少将。”
  说他弹得难听的少年轻声笑着,站到他的身后,俯身,一头侧着贴着他的颊,两只手越过他的肩膀向前伸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向前伸去。
  “我教你。”
  缪特说,他似乎是想要将手搭在上将的手背上。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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