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难道是太久没吃过好的,舌头出问题了?
  姚阿翠又吃了一口米饭,细细地嚼,确实很香,不由疑惑地自言自语:“这米怎么变味了?”
  顾糖糖有点心虚,这米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系统说空间有灵气,东西放久了会有神秘效果。难道让大米变得好吃就是神秘效果?
  “米饭就是这个味嘛,奶奶,哥,你们是太久没吃干饭了,才会觉得香,赶紧趁热吃!”
  姚阿翠点了点头,赞同道:“糖糖说的对,咱们是太久没吃好的了,今天饭菜都吃光。”
  “哎!”
  贺长柱最高兴,他饭量大,以前都只能混个水饱,半夜总是饿醒,今天总算能吃饱了,半夜也不会饿得肚子疼了。
  一大锅饭,还有两大盆菜,被他们祖孙仨全吃光了,连锅巴都被贺长柱泡鸡汤吃了。
  “嗝……”
  贺长柱满足地打着饱嗝,吃饱了好舒服啊。要是以后能天天吃饱饭,不行,他不能太贪心,一个月能吃一顿饱饭,他就知足了。
  夜深了,顾家村黑漆漆的,顾糖糖和姚阿翠都睡熟了,贺长柱也是。
  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绵长的呼吸,他们的皮肤细孔,渗出了极细微的污垢,只是一点点,肉眼看不到。
  天亮了,姚阿翠最早醒来,只觉得身上粘糊糊的,哪哪都不舒服,爱干净的姚阿翠立刻烧水,准备洗澡。
  “咦,腰怎么不酸了?”
  姚阿翠惊讶地发现,折磨她多年的老腰,今天竟出乎意料的轻盈,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以前早上起床,身体觉得沉甸甸的,腿脚也很沉,今天却身轻如燕,感觉特别舒服。
  活动了几下胳膊,姚阿翠更觉得心旷神怡,烧热水去洗了澡,更觉得神清气爽。
  以往顾糖糖都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今天被姚阿翠早早叫起来了,“快点,今天要进城。”
  “哦!”
  顾糖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身上像沾了什么东西,难受的很,她在脸上摸了下,粘乎乎的,还有股不好闻的味儿。
  “我身上好脏,奶奶,我要洗澡。”
  顾糖糖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埋汰了,身上必须清清爽爽的。
  姚阿翠表情疑惑,觉得哪里不对,她和孙女都极爱干净,怎么会突然变脏?
  难道家里进虫子了?
  姚阿翠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去烧了一大锅水,顾糖糖洗了澡后,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还扎了两根麻花辫。
  “糖糖,你脖子上的伤好了?”
  姚阿翠惊喜发现孙女脖子上,那道吓人的勒痕消失了,而且皮肤好像更白嫩了,比刚剥出来的鸡蛋还嫩。
  顾糖糖在脖上摸了下,不疼了,又去照镜子,果然消失了,而且她感觉自己更漂亮了。
  怎么回事?
  很快她就想通了,肯定是空间大米的神秘效果。因为蕴含灵气,所以能够排出身体的毒素,类似洗髓伐筋那样。
  “奶奶,你身体没哪不舒服吧?”顾糖糖关心地问。
  姚阿翠兴奋地甩了几下胳膊,开心道:“今天特别舒服,劈柴都没问题!”
  顾糖糖大致确定了,肯定是空间大米的功效,以后她再多买些大米存在空间里,奶奶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强健的。
  “奶奶您积德行善,菩萨肯定会保佑你活到一百五十岁!”
  顾糖糖嘴比蜜还甜,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下,嗔道:“我活那么长干什么,只要你和长柱都成家立业,过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和哥肯定都好好的,给你生好多重孙玄孙,好不好?”
  “好,我等着!”
  姚阿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幻想着一大串小萝卜头跟在她身后,叫她曾奶奶曾曾奶奶,啊哟,可真美啊!
  贺长柱过来吃早饭,一进门就被姚阿翠嫌弃地推去洗澡了,“昨天肯定没洗澡,一身味儿,洗干净了再吃!”
  “洗了啊!”
  莫名其妙的贺长柱,只得去洗澡,明明他昨晚睡觉前洗过澡的,怎么又有味了?
  顾糖糖还注意到,贺长柱胳膊上那道伤,已经结痂了,显然也是空间大米的功效。
  她心里很得意,她这才叫深藏功与名啊!
  吃过早饭后,姚阿翠和顾糖糖去坐车进城,带上了礼物,一只去了毛的肥母鸡,还有一些笋干和土豆干,以及梅干菜,再带上一篮子鸡蛋。
  对于城里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份大礼了。
  城里的陆家也在吃早饭,气氛很紧张,陆母沉着脸,冷声道:“这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是敢娶那农村丫头,我死给你看!”
  儿子昨晚回家,冷不丁说要娶个农村丫头,气得她一晚上没睡好觉,本以为这傻儿子想通了,可早上又提起这事,还让她托人去乡下提亲。
  陆母气得喘不上气,心口也疼,狠狠瞪着没心没肺吃饭的逆子,这逆子一点反应都没,气得她咬牙道:“你要是敢娶,我……我就去上吊!”
  “消消火,心平气和地说!”
  陆父不满地看了眼妻子,再生气也不能把死挂嘴上,多不吉利。
  陆长川的相貌像极了父亲,不过他更高大魁梧些,陆父两年前因为工伤,导致下肢瘫痪,提前退休了,当时在部队的陆长川得知后,便打了转业报告,回家照顾父亲。
  “我怎么心平气和?看看你儿子做的混帐事,我给他介绍那么多城里姑娘,相貌好工作好,他一个都相不中,非要娶个农村丫头,他这是成心和我作对啊!”
  陆母既生气又伤心,娶农村姑娘就意味着,孙子孙女也没城市户口,吃不上商品粮,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傻儿子根本不考虑现实问题,肯定是被那农村的狐狸精迷了心智!
  第14章 我就要娶农村姑娘
  陆母越想越伤心,家里这两年太不顺了,先是丈夫出事。幸好人没事,可下身却瘫痪了,原本丈夫还有十来年退休的,拿的是六级电工工资,八九十块呢,多少人羡慕她啊。
  现在只能提前退休,工资也减了三分之一,这倒也罢了,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儿子。
  儿子在部队前途无量,都要提干了,突然出了这事。尽管她千瞒万瞒,还是没能瞒过去,这兔崽子二话不说就打了转业报告,大好前程没了。
  陆母抽出手帕擦眼泪,边哭边骂:“你这人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两年前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转业回家了,厂里当电工哪有在部队当干部好,你领导都说可惜了,这也罢了,现在你又要娶个农村姑娘,你……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陆长川剥了个鸡蛋,一口吞了,又喝了一大口粥,这才放下筷子,平静说道:“妈,转业是我自愿的,爸爸身边得有人照顾,我是儿子,当仁不让,你总不能拦着我尽孝吧?”
  “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了,你爸我照顾得好好的!”陆母赌气道。
  “你那老腰吃得消?我不回来的后果,就是你和我爸一块倒下了,前程再重要能有你和我爸重要?”陆长川诚恳道。
  他一点都不后悔转业,虽然留在部队确实会有好前程,但父母在家里却吃苦受累,他就算当上将军又怎样?
  在他心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陆母心顿时软了,十分欣慰,兔崽子虽然混了些,可孝顺没得说,街坊邻居都夸她福气好,生了个孝顺懂事的好儿子呢。
  可想到这好儿子要娶个村姑进门,陆母的欣慰立刻烟消云散,沉下了脸,厉声道:“转业的事不说了,反正我不会同意你娶那农村丫头的,你死了这条心!”
  陆长川又剥了个鸡蛋吃了,再喝了口粥,这才慢悠悠地说:“爸,妈,事情我都说清楚了,昨天我着急救人,抱了人家姑娘,好多人看到了,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我得负责!”
  “那你是为了救人,那姑娘但凡明理,就不能拿这事逼婚,长川,是不是这农村丫头威胁你了?”陆母心里对顾糖糖的印象一落千丈。
  肯定不是个安分人,都敢跑去大队长家上吊了,能是老实姑娘?
  她儿子救了这野丫头,反而挟恩报复,这心也太恶毒了,还没一点自知之明,农村姑娘哪配得上她儿子?
  陆父也问道:“真是那姑娘逼你的?”
  “没有的事,你们想哪去了,人家姑娘挺知礼的,还说要来感谢我,压根没提结婚这事,是我自己想负责!”陆长川神情无奈。
  陆父笑了,对陆母说道:“姑娘品性还不错,知恩图报。”
  “你懂个屁,她这是欲擒故纵,心思深着呢,长川相貌好,还有铁饭碗,那野丫头肯定心里憋着坏水,想赖上长川,哼,你们爷俩一个比一个瞎!”
  陆母狠狠瞪了眼,冲丈夫撒了一通火,儿子没遗传到她的一点精明,全像了这蠢爹,去乡下打个猎都能让人赖上。
  陆父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了,但他觉得,儿子相中的姑娘,应该不会太差。
  毕竟儿子肖爹嘛,眼光在那摆着呢。
  “反正我要娶人家,你不去帮我提亲,我自己去提!”陆长川放下狠话,他不喜欢母亲用那种口气说顾糖糖,也不理解母亲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从何而来的。
  不就是吃商品粮嘛,外公外婆以前不也是乡下种田的?
  凭啥瞧不上他媳妇儿?
  “你敢!”
  陆母用力拍在桌上,碗盘都震了起来,她顾不上火辣辣的手掌,咬牙切齿地瞪着儿子,威胁道:“你要是敢去提亲,我就上吊给你看!”
  “好好说话,上什么吊?这种话别说了!”陆父沉了脸。
  他冲儿子使了个眼色,陆长川心领神会,三口两口吃完了碗里的粥,再抓了个鸡蛋,去上班了。
  反正这个婚他结定了,他妈也就是嘴上骂得凶,过几天就消火了,陆长川压根没放在心上,有他爹灭火呢。
  别看他妈跟母老虎一样,其实最听他爹的话,家里大事他爹做主,小事他妈管。
  屋子里陆父温言细语地劝说,陆母抽噎着哭泣。
  陆长川在天井里剥好鸡蛋吃了,再去自己房间里喝了杯茶,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二楼窗户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关心地问:“长川,你家怎么了?噼里啪啦的。”
  “没事,不小心摔了个碗。”
  陆长川笑嘻嘻地回了句,中年妇人哦了声,没再问了,将一根竹竿捅了出来,一头抵在窗上,一头向上翘着,紧接着中年妇人又拿出几件衣服晾晒。
  中年妇人姓徐,是个寡妇,住在二楼,和三个孩子住两间房。
  陆家住的是东城很常见的石库门房子,三层楼,有前后天井,原本整幢房子都是陆长川家的,后来变成了经租房。
  一楼还是陆长川家住,东西厢房两间,他爸妈住东厢房,他住西厢房,客堂间隔成了三间房,也是陆家的,两个姐姐出嫁后,出租了两间给楼上的住户,剩下一间当储藏室。
  二楼三楼有五家住户,住一起十来年了。虽然有些矛盾,但表面上关系还不错,就是这大杂院生活没有秘密,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引起邻居关注。
  就好像今天这样,徐寡妇问完后,其他几扇窗户也关上了,都是想看热闹的。
  陆长川慢慢骑着车,路过公共厕所时,停下冲一个清瘦老太太喊道:“段阿嬷,今天我家可能有客人来,一个老太太和漂亮姑娘,你看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啊!”
  “晓得了!”
  段阿嬷慢条斯理地打扫厕所,仿佛在做十分神圣的事,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她住在二楼拐角的亭子间,是个孤寡老太太,负责打扫长乐坊的公共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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