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终于进站了,顾金凤失魂落魄地被沈明江拖着下车,她想坐车回顾家村。但她今天必须回农场报道,否则工作都保不住。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惜惜是我们的女儿啊,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啊,沈明江你怎么狠得下心的?”
顾金凤像祥林嫂一样,一路埋怨丈夫。
顾糖糖听得直翻白眼,心里也没再有那种钝痛的感觉了,可能是这具身体想明白了吧。
陆长川迎了过来,接过了顾糖糖的一堆东西,他朝狼狈不堪的顾金凤瞅了眼,小声问:“她怎么了?”
“被她爹打了,上车的时候,顾惜惜又被顾金福兄弟抢走了,沈明江没去追,顾金凤心疼坏了。”
顾糖糖在他耳边兴致勃勃地说了早上的闹剧,边说边乐,顾惜惜那半条命落在顾金福兄弟手里,就算不卖给傻子,也要受些罪。
“活该,别管她!”
陆长川觉得顾金凤是真蠢,这种人居然还当老师,学校可真是瞎了眼。
“我妈炸的春卷,咸的。”
陆长川从包里拿出饭盒,让顾糖糖吃春卷,他则提了所有的东西,像找了一座山。
“那一篮子是给你家的。”
顾糖糖拿了根春卷吃,又酥又鲜,她未来婆婆的手艺真不错。
沈明江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见陆长川相貌堂堂,对顾糖糖嘘寒问暖的,心里欣慰了不少。
陆长川先送顾糖糖去回春堂,那篮菜带去单位放着,等下班了再拿回家。
沈明江他们坐公交车,也到了回春堂,只比顾糖糖快了几分钟。
“这瓶药内服,这个膏药外用。”
沈大伯拿了止痛活血散,还有一帖膏药。
“这药是新配的?以前没见过。”沈明江惊讶地问。
“糖丫头配的,效果比咱家的还好,用过的都反应很好。”沈大伯口气很骄傲,虽然遗憾儿媳妇泡汤了,但多了个冰雪聪明的侄女,他也一样高兴。
沈明江更惊讶了,失声问道:“糖糖医术这么好?”
他还以为只是在回春堂打杂呢。
“糖丫头是咱家天赋最好的,要不然你以为咱爸会收她当徒弟?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糖丫头的身世呢。”沈大伯没好气,朝蠢弟弟瞪了眼。
昨天他虽没去乡下,但爸妈和他说了,弟妹的表现真让人寒心。
“拿了药就走吧,我这忙的很。”
沈大伯冷了脸,不想搭理这两个蠢货。
顾金凤表情很难看,真想掉头走人,可她肚子疼的很,不用药吃不消,而且惜惜的药,她也想问问。
“大哥,惜惜吃的药没了,能不能?”顾金凤鼓起勇气问。
虽然沈老爷子拒绝了,可她知道沈大伯向来心软,时常给穷人免费赠药,惜惜叫了他十八年大伯,总归有情分在的,说不定会给药呢。
正好顾糖糖进来了,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
沈大伯这么淡然平和的性子,也被顾金凤气到了,冷笑质问:“弟妹难道不知道顾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因为许盼娣恶意调换了两个孩子,让咱们沈家的孩子在农村受了十八年的苦,还差点被许盼娣那毒妇卖给傻子,顾惜惜在咱们家却过着好日子,这十八年给她配的药,可都是珍稀药材,这笔帐没找许盼娣算,已经是咱沈家宽宏大度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让我给顾惜惜那冒牌货配药?你怎么问得出口?”
气死他了,怎么会有顾金凤这么糊涂透顶的人,还偏偏是他弟妹!
沈大伯狠狠地瞪了眼沈明江,都是这蠢货弄出来的,当初不让他娶,偏要娶,搞得家里不得安宁。
“大哥,惜惜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就算她是,那也是许盼娣的错,和她没关系,咱们沈家都不收外人的药钱,惜惜好歹也叫了你十八年大伯,你就忍心看着她受苦?”
顾金凤忍着火气,耐着性子想说服沈大伯。
顾糖糖听不下去了,还搞上道德绑架了,真不要脸!
“你以前口口声声拿许盼娣说我,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现在换了顾惜惜,你却说和她没关系。呵,合着我就是活该呗,活该十八年前被许盼娣换了。活该这十八年被许盼娣虐待,活该被许盼娣卖给傻子,活该让许盼娣找又丑又老的男人来羞辱我,是不是这样?”
顾糖糖越说越气,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真的替原身可怜。在傻子家水深火热受苦时,顾金凤却在百般疼爱着顾惜惜。
原身做错了什么?
“你自己没本事,连孩子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把一个荡妇的女儿当宝贝疼爱了十八年,现在身世明了,你还自欺欺人的护着这冒牌货,你以为我有多稀罕你们家?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认你们,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地过好了,我不稀罕,以后在路上见了也别叫我,我们不认识!”
顾糖糖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多了,用力擦了眼泪,跑回了后院,她再不会为了这一家子蠢货生气了。
大堂的动静,惊动了沈老爷子和蒋玉华,急急出来,在天井和顾糖糖撞上了。
“糖糖,谁欺负你了?”
蒋玉华心疼地搂过孙女,认识这丫头来,还是头一回见这孩子哭成这样呢。
“奶奶,我不要认顾金凤了,永远都不认,我就在这儿住,好不好?”顾糖糖哭着问。
“好,就在奶奶这儿住,咱不去他们家。”
蒋玉华心里有数了,肯定又是顾金凤这蠢货干的好事。
第106章 救傻哥哥,不让他当短命鬼
蒋玉华让韩素梅陪着顾糖糖,她和沈老爷子一块去了大堂,看到顾金凤和沈明江这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你们来干什么?昨天还没欺负够糖糖,今天找上门来欺负?哼,这个家还是我和你们爹作主,轮不到你们嚣张!”
“妈,金凤没说什么。”
沈明江忍不住替妻子辩解,他也很意外顾糖糖会这么生气,刚刚妻子也没说啥啊。
“你的意思是糖糖无理取闹了?老大,你来说!”蒋玉华点了沈大伯的名。
沈大伯便将顾金凤给顾惜惜求药的事说了,一点都没隐瞒,顾金凤说的话一字不改。
蒋玉华脸黑得像炭一样,难怪孙女会伤心成那样,该死的糊涂东西!
“明江,昨天我说的话你没听懂,今天我再说明白些,顾惜惜那个冒牌货只要在你们家一日,这个家你们就别回来了,糖糖是沈家孙女,她也不稀罕你们认,以后就各过各的,老大,刚刚的药多少药,一分都不能少,以后也是这样。”
蒋玉华狠狠地剜了眼小儿子,失望之极。
好在宵云和糖糖是好孩子,这个儿子只当白养了。
沈明江脸色灰白,如丧考妣,哀怜地看向父亲,希望沈老爷子能帮他说几句。
“付了钱就走,别杵在这儿挡路!”
沈老爷子口气冷漠,看都没看他们夫妇,朝后院走了,糖糖刚刚哭得那么伤心,他得去看看。
顾金凤羞得无地自容,心里却更加怨恨了。对于沈家来说,只是一点点药而已,却不肯拿出来,人人都夸公公是活菩萨,哼,沽名钓誉罢了。
沈明江付了钱,心里很不是滋味,岳父岳母要和他们断绝关系,父母也是这样,他们一家成孤家寡人了。
“走吧!”
沈明江扶着妻子,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回春堂,走出大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家,牌匾和大门都和小时候一样,可却又如此陌生。
“你爸妈可真狠心,他们白担了活菩萨的名声,道貌岸然,沽名钓誉!”
顾金凤忍不住埋怨,她还是担心顾惜惜的身体,十八年调养只是让惜惜身子骨稍好些,没了早夭的风险,但却不能生育。
她记得公公说过,需得用百年山参做主药,才能治好惜惜,和正常女孩一样结婚生子。
现在就差这一副药了,沈家明明有药,却见死不救。
沈明江沉了脸,冷声道:“既然你那么清高,那把这十八年的药钱算好,还给我爸妈!”
“给孙女配药还要算钱?你怎么说得出口?”顾金凤脱口而出,这是她这些年常说的,也是她心里想的。所以她才心安理得地接受沈家的药,一分钱都不肯出。
沈明江冷笑,嘲讽道:“顾惜惜是许盼娣的女儿,可不是沈家的孩子,我爸妈没问你要药钱,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完,他也不再管顾金凤,大步走了。
他也烦了,爱咋咋的吧,他不管了。
顾金凤六神无主地站着,耳边不时回荡着丈夫的话,脑子乱的很,可很快她就说服自己了,惜惜肯定不是许盼娣的女儿,她不会搞错的。
沈家不肯配药,她自己想办法,没了张屠夫,难道不吃猪肉了?
东城有的是神医,她找更厉害的,一定能治好惜惜的病。
顾金凤吃了药,又贴了膏药,肚子不疼了,想了想,她给农场打电话,想再请一天假,回顾家村接顾惜惜。
“再请一天?顾金凤你把农场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别在我这儿搞自由散漫主义,今天要是不来报道,我就给你们学校反应!”农场领导怒声痛斥。
要不是看在顾金凤是沈家儿媳妇的份上,他可没这么好说话,直接一个自由散漫的报告打上去,顾金凤的饭碗都别想保住。
顾金凤只得去农场报道,过几天再给领导送些礼,应该能请出假。
但愿惜惜在那家能平安,有顾老大看着,应该出不了事吧?
顾糖糖其实并不是特别伤心,之前在大堂一半是作戏,免得又有人劝她认顾金凤,她可不想认,早上闹了这么大一出戏,肯定不会有人劝她了。
白天她依然跟着沈大伯,忙了一天,积分又攒到1050了,而且她还卖给回春堂膏药和止血药,进帐四十几块,沈老爷子说,公是公,私是私,帐目得算清楚,所以还和以前一样收药。
“糖糖,歇会儿!”
蒋玉华捧着一碗绿豆汤过来了,这些天温度升高,她让阿姨煮了些绿豆汤,喝了清热解毒,还下火。
“瞧你这一身汗,力气活让你大哥和大伯干。”
蒋玉华怜爱地擦拭着顾糖糖额头上的汗,将绿豆汤递给她。
“我没干什么,都是大哥和大伯干的,这绿豆汤真好喝。”
怕蒋玉华再唠叨,顾糖糖一口气喝完了绿豆汤,又冰又沙,确实很好喝。
“再喝一碗,在井里镇了一下午呢。”
蒋玉华拖着她去厨房盛绿豆汤,还和她商量迁户口的事。
“我和你爷爷商量了,这个礼拜天办认亲宴,不过先要把户口迁回家,你就落在我们名下,你看行不行?”
“嗯。”
顾糖糖点了点头,只要不在顾金凤名下就行。
又喝完一碗绿豆汤,顾糖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再拍了拍肚子,真舒服。
“明天再煮,夏天来了,喝绿豆汤好。”
蒋玉华忍不住在孙女脑袋上揉了把,亲孙女就是好,怎么看都觉得好,不像冒牌货,怎么看都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