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床榻边的绣凳上坐着端庄华丽的凤歌,她此刻螓首低垂,纤手绞着绫帕轻掩着脸庞,正暗自低泣。闻得异响抬起头来,却看到萧冠泓和慕容喾一前一后相断进屋。她急忙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红着眼儿起身,迎着两人满是关切的目光,先对着慕容喾福了一福道:“太子殿下拔冗莅临,妾身不胜感激。”
  转头又对萧冠泓行礼道:“因小女叨扰到萧王爷,小妇人真真过意不去,还请王爷多加担待。”
  慕容喾进屋后担忧的目光就一直投向绣床的方向,因有萧冠泓在一旁,不好表现的太过情急,再则这里虽只是萧冠泓为若樱临时在客房布置的一间客房,可无论无何还是女儿家的闺房,如若平日他断不会如此失礼闯了进来,但此时凤歌的消息让他一时顾不了许多了。
  眼角余光扫到床榻似乎有人卧于其中,见他们进来却一动未动,心下想着定是若樱,看这样子似乎真的不大好了,慕容喾心下焦虑不已,遂对着萧冠泓和凤歌道:“本太子忧心凤王病情,事急多权,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两位见谅,当务之急还是先见见凤王,其他容后再论。”
  言罢,他的深遂的目光不去看身为母亲的凤歌,却兀自盯着萧冠泓。
  萧冠泓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仅是淡淡的瞥了四卫一眼。四卫被他刀子一样的目光划过,心神齐齐一震。风卫和雨卫缓缓上前一步,撩开浅粉色的床幔分向两边,挂到银色的帐钩上,将卧于锦缎绣被中的若樱露出在众人的视线中。
  若樱紧阖着眼睛,软弱无力的仰躺在绣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黛眉颦起,雪白的眉心有着掩饰不住的忧郁,仿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令她心生烦忧,美的令人窒息的五官也隐含痛苦和痛心,如云的青丝被一方缎带系着,散在玉枕上,犹如泼墨一般。
  看到虚弱至此的若樱,慕容喾眸色一黯,心,像是瞬间被什么扯紧,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样的若樱是他所不熟悉的,纵然若樱平日对他并不多加理会,甚至是避而远之,但据他私下观察,若樱是那种外表如弱柳,内心却宛始韧性十足的雪山之花,越是冰霜雪雨加身,越是顽强不屈的女子。
  虽说若樱每每会在不经意在透出点点轻愁,甚至在落月山为萧冠泓痛哭失声,可无论慕容喾见过她多少面,都没有见过她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
  慕容喾很想走上前用手抚抚若樱的脸,可屋中众目睽睽,萧冠泓更是如狼似虎的环伺在一侧,他收敛自己激荡的心神,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故作平静的问凤歌道:“凤王脸色似不大好,究竟如何了?”
  与此同时,萧冠泓轻轻扬了一下手指,四卫赶紧放下床幔,将若樱半遮半掩在其中。
  凤歌走回床榻,打量了几眼昏昏沉沉的若樱,这才回过头来对慕容喾,掩面伤心地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儿昨晚上身上就不大好,一直昏昏沉沉,您方才也看到了,她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与常日里生龙活虎的模样大相庭径,只怕真如妾身所揣测的那样,实非吉……”
  说到这里凤歌停顿了一下,望着慕容喾沉下的脸色,意有所指地道:“殿下,非是妾身危言耸听,可事实就是如此!萧王爷手下的柳大夫乃杏林圣手,对我儿倾力诊治,延医问药,便是萧王爷对我儿也是照顾的无一不周到,可一晚上过去了,她依旧浑浑噩噩的昏迷不醒,情况堪忧啊……”
  凤歌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拿起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
  慕容喾眸子半眯,一脸将信将疑注视着凤歌:“这么说,她吃过柳生的药了还是如此?先前有何异样没有?真的是昨日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萧冠泓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着扶手,漆黑的眸子锐利如箭,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凤歌和慕容喾。他觉得这二人话中有话,似乎在打着什么机锋,言辞间大有深意。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或是发生了什么他不了解的事?
  凤歌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认命般的无可奈何:“殿下若是不信妾身,萧王爷和四卫的为人殿下该是相信的吧?大可以和他们对质一番,以证实妾身所言非虚,这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妾身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只是这件事同样是关系着两族兴旺的大事,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妾身岂敢随意妄言?”凤歌的言外之意慕容喾岂非不懂,只是他也不是那般轻言放弃和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他面色沉凝的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片刻,突然转头望着萧冠泓,深遂双眸中含着几分决然之色:“萧王爷,本太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成全!”
  萧冠泓面无表情的回望了他半晌儿,淡淡地道:“喾太子请说,若是能成全的本王自当成全,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奉劝殿下还是不要奢望的好。”
  他的弦外之意无非是想警告慕容喾不要在觊觎若樱,可慕容喾却比他有个先天有利的条件,那便是自幼与若樱定有婚约,这是个优势,至少在慕容喾眼中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弃。
  “王爷,这些都是后话,日后自见分晓,现在本太子只想凤王的身体能尽快恢复过来,相信萧王爷也不忍见凤王爱病痛折磨,陈医官曾经救治过凤王,与她颇为熟识,不若让他来瞧瞧凤王。”
  说罢他怕潇冠泓多心,解释道:“萧王爷休要多心,柳生的医术,便是连陈医官都交口称赞和深感佩服,并不是起什么较量和轻视之心,只是想同治凤王,若是王爷同意,便可让柳生和陈医官一同商讨个方子,总好过让她这样干熬着,苦了她也苦了旁人……”
  “去唤柳生来。”只要是对于若樱有益的事,萧冠泓一向是不会拒绝的,何况若樱这次了真的吓坏他了,哪还有什么心情拈酸吃醋。
  柳生对此倒没有任何异议,坦然的与陈医官对若樱的病情进行会诊。
  他上次治萧冠泓的伤腿便和陈医官通力合作过,两位都是医术高超之人,且陈医官对毒颇有研究,正好柳生比较薄弱的一面便是治毒,倒因医术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再加上他也奇怪若樱这次突如其来的病,怎的如此来势汹汹?
  凤歌支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柳生和陈医官的交谈,虽两位大夫用了好些专业名词,但凤歌却绝非寻常女人可比拟的女子,许多东西她都能融会贯通,听到他们说若樱的病情极为不好时她也很紧张,但听到某某药材可治时,她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些不甘心和泄气……
  总之凤歌的心情极为复杂,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疼若樱受苦,自是希望若樱少受点折磨快点好,可一想到小女儿凄苦的现状,又寻摸着若樱的病能不能在拖上一拖?
  最好拖到众人都知晓——按北玄自古以来的风俗,若樱和慕容喾将议婚事便缠绵病榻,实非良缘良配,这婚事便也顺理成章的就作罢了。到时就可以趁机提出让若鸾代姐姐履行婚约,这样若鸾嫁给太子水到渠成,名正言顺,不用费尽心机的求若樱退让,更不用再做太子的思想工作。当然,她绝对不想若樱因病而危在旦夕,只希望是些微不足道,根本不足以危害到若樱身体健康的小病就行。若是事情能按着自己所想的套路走,凤歌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老天。
  凤歌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对,依她来想,她只不是看大女儿不费吹灰之力便什么都拥有了,而从没有吃过任何苦的小女儿却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尘埃——失去了一切,心里就希望把两个女儿之间均上一均,变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陈医官是北玄土生土长,自是知道若樱生病这件事至关重大,不敢有丝毫马虎松懈。
  萧冠泓和柳生却不知北玄还有这种风俗,只想一心救治若樱。再说他就是知道了也只会还是一心想救若樱,他最见不得若樱受苦,婚约之事他根本不看在眼里,横竖他和若樱早是真正的夫妻,自有人会帮他弹压慕容喾。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尽管有柳生和陈医官的鼎力合作,若樱的病情终于不在恶化,人也渐渐清醒过来,可精神依旧不济,病歪歪,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萧冠泓总算放下了一颗紧绷的心,只要若樱不再继续高热和昏迷下去,他会有办法让她恢复如初的。
  这样的结果,令慕容喾松口气的同时却并不满意,为何?他心里巴不得若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立刻神采奕奕,活踹乱跳,这样凤歌那番话留给他心里的阴影才会荡然无存,他们的婚约也就没有了给人说嘴的地方。
  他对本国这种风俗是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但却不希望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和若樱的婚约有何不妥,对于想反对的人,他真是兴起一股想灭对方九族的心思。至于若樱目前的状况,他会耐心的等待若樱又笑靥如花的出现在自己和众人面前,令凤歌所说的实非吉兆不攻自破。
  而对于萧冠泓和若樱之间的亲密,他看在眼中心在滴血,却依旧面不改色,对那种刺眼的画面视若无睹。他恨自己比萧冠泓迟了一步碰到若樱,按理应悬崖勒马早点放手,这样对双方都好。可他已是泥足深陷,爱的无法自拔,满脑子都是若樱的影子,但凡有一丝希望得到这个人,他都不想轻易放弃,只想放手一博!
  若樱是他的未婚妻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心心念念就是与若樱长相厮守,既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放弃?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人?
  如果经过自己全心全力的努力,到最后依旧得不到若樱,那他也不后悔,到少当初他尽会力争取过,没有退缩没有后退,正大光明坦坦荡荡,挟着无与伦比的热情和决心为自己的幸福披上过战甲。
  ……
  凤歌在一群仆妇和丫鬟的簇拥下回了府,她的心情简直复杂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本以为今日会让若樱和太子见面,然后事情就会向着自己想像的方向发展。不料若樱却生病了,这是她始料未及,幸面她想到旧俗,约了太子前来,其实是想让太子看清事实,他和若樱是多么的不适合啊!会对两族人不利的,并会适当的点醒太子,只有若鸾和他才是天生一对,都是凤姓女,若鸾和他的情份是青梅竹马,若樱和他才认识几月啊,怎么比得了十几年的情份?
  谁知太子却是个认死理的,只字未提和若樱解除婚约之事,反而命陈医官大力救治,一副非若樱不可的模样。凤歌本想还将一些利害关系剖析给太子听,企图打消太子的执拗,偏那个俊美无俦的他国王爷却在一步不离,弄得她也张不开嘴,再加上都在忧心若樱的病情,也实在不适合说那些晦气话。
  对于若樱病是好了可人却未好的结果,凤歌的心情也是矛盾的无以复加,一边庆幸女儿终于好了,一边又暗暗失望丢了个大好机会,但同时她也并未有完全死心,因为若樱并没完会治愈,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反覆!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凤歌只要一想到回府后见到小女儿,面对若鸾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她就顿觉头大如斗,这要叫她怎么说?昨日还轻飘飘的对若鸾许诺太子定会娶她的,今日却出尔反尔的说太子依旧喜欢她姐姐!
  若鸾听到后会如何?说不得又会不想活了,万念成空之下马上就撞墙跳河,以死来寻求解脱!她是多不容易才把若鸾拉扯大,想当初大女儿丢了以后,若不是这个小女儿支撑着她,她哪里还活得下去?
  思及若鸾失望痛哭的面孔,凤歌简直六神无主了,女儿的哭声不帝于拿刀子割她身上的肉啊!
  于是,她命府中仆妇先不要声张,免得若鸾知道后满怀希望的来找娘,她却不知该如何向若鸾解释。想着悄没声息的先回房,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一套说辞,等会才能安抚好若鸾的情绪。
  凤歌心烦意乱的挥退一群丫鬟仆妇,仅带了贴身的几个丫鬟和仆妇向主院走去。因没人来报夫人回了府,所以她们这一行人几乎是没声没息的行到了主院门口。
  “咦!院子里的人都上哪去了?”突然,张嬷嬷颇为惊奇的道。她是凤歌身边的贴心人,五十岁不到的年纪,平日里深得凤歌的信任,管理内院的一众杂事得心应手。
  继张嬷嬷之后一个丫鬟发问:“怪了,桃姨娘的丫鬟这会子怎么在夫人的院子里?”
  张嬷嬷和丫头的话拉回了凤歌的神智,她方才正思索着怎么才能处理好大女儿和小女儿的事,压根没注意周围的事。此时定睛一看,果然是桃姨娘的贴身丫鬟揽菊在院子里。
  “难不成是桃姨娘过来侍候夫人?所以揽菊跟着来了,可这院子里的下人怎么都檀自离去了?”另一个丫鬟也狐疑的发问。
  凤歌当下柳眉一立,眼神刹时变得锐利起来。
  外在寒冷异常,可揽菊却没去屋中躲避寒风,她戴着风帽,正瑟瑟发抖的低着头,百无聊奈的在树下跺着快冻僵的脚。突然一双手闪电般的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惊叫声尽数堵进腹中。
  揽菊惊恐地抬起头,却看到夫人正带着张嬷嬷一行人在院子门口静静立着,眼神冷冷的看着她。揽菊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可身后人却用腿抵着,根本不容许她倒下去。
  凤歌命张嬷嬷等守在门口,看也不看吓得泪流满面的揽菊一眼,自己一个人径直向内室行去,她将脚步放得轻轻的,并留心着内室的动静。
  “啊!嗯……候爷用力!”蓦地,一道腻声娇气的女声带着些颤音从内室传了出来:“候爷,你弄的桃儿好舒服啊……嗯……候爷,你用力些……”
  紧接着,一道气息急促的男声随之传出:“腚扭快点,看爷入死你个浪不死的贱货!”
  “候爷你真厉害!……嗯,捣弄得桃儿好舒服!……啊……”
  凤歌一听,肺都要气炸了,赤焰居然带着桃儿在她的房间里颠鸾倒凤?是可忍,孰不可忍!顿时,她白皙的脸上蕴满怒气,几步到了内室门口,金莲一提就要踹开紧闭的房门,冷不防却听到桃儿娇声嗲气的道:“候爷,人家好还是夫人好?”
  凤歌的脚堪堪伸在半空中,她略一思索,便将脚放下来,脸色气得铁青但却安静地站着,只是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折断在肉里而不自知。
  赤焰一边狠命的耸动着,一边气喘嘘嘘的回答:“没事跟她比做甚?呼……你是她的贴身丫鬟,难道还不知她的为人,最是爱拿乔。”
  “不嘛!桃儿不是问这个,是问……啊……”桃儿很快就问不出声了,在赤焰大力的动作下,只顾没口子候爷,爷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叫起来。
  凤歌听内室里如犹如猪吃漕水般乱响的声音,知道这两人正干到了紧要处,立刻银牙一咬,美眸一瞪,提起脚,“啪”的一声将房门踹了开了。
  “啊!”
  “谁?”屋中男女正干到美处,冷不防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都停止了动作,循声望向门口。
  衣饰华丽,端庄高贵的凤歌缓缓走了进来,她脸上怒意从生,愤怒地看着床上那对光溜溜地男女,扬声喝道:“桃儿你这个贱人!赤焰你个王八蛋,一对狗男女,不知羞耻的东西,发春了发浪了,有自己的院子不去,竟敢在本夫人房间里白日宣淫!”
  “夫人!”桃姨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房门口的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凤歌!”赤焰也不意凤歌此时闯了进来,更不知道她是何时回府的?为什么没有人来回禀自己?他和桃儿的身体先前还紧紧连在一起,此时被凤歌进来一吓,早软了回去。但他反应极为迅速,立刻推开桃儿,抄起锦被盖住两人不着寸缕的身子。
  “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凤歌死死的瞪着在自己的目光之下越发惊恐的桃姨娘,眼内晃过一丝阴寒,厉声骂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身边养了一条比狗都还不如的东西,亏我还一直视你为心腹之人,不但扶你做了姨娘,还让你自己抚养孩子,哪晓得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着我当面一套,背着一套,不但勾着爷们青天白日做下这等事,且还是在主母屋中,如些看来是留你不得!”
  “不要,夫人,婢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桃姨娘自小服侍凤歌,岂会不知她脾气,忙吓得跪在床主就要磕头,却发觉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在床上寻找先前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想到身边的赤焰,急急慌慌地哭叫道:“候爷,救救婢妾!”
  赤焰知道此时多说无用,正手脚麻俐的穿着衣服,他一个大男人,除了白日宣淫这一条令他有些汗颜外,凤歌所骂的那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给个耳朵听听罢了。这会见桃姨娘一身白肉晃着,脸上哭的涕泪交零,便转头对凤歌道:“凤歌,你莫吓她,有气冲我来吧!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不该在你……”
  “闭嘴!”凤歌火冒三丈地冲赤焰吼道:“你素来就偏疼这个贱婢,我以前只是不同你们计较罢了,现在她如此欺到我头上,我若能忍,往后她岂不是要爬到我头上撒屎撒尿?”
  也不怪凤歌如此生气,自从若樱被找回来以后,她和赤焰之间的感情慢慢的恢复了一些,便是在床第之间两人也渐渐得了些趣。可前些天在凤临阁无意中提到了妹妹,赤焰与她吵了一架,拂袖离去,而后两人刚刚升起的一些感情便又有些搁浅了。
  凤歌这两天正忙着若鸾的事,也无暇顾及到赤焰,只待说等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再来重新哄回赤焰的心,不想却被桃姨娘半路劫了糊!这倒也罢了,偏桃姨娘不知死活,竟敢在她的床上睡她的男人,还敢问赤焰是哪个好些,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赤焰也有些语塞,今日这事确实是他和桃婕娘做的太过了,想来凤歌是定不会放过桃姨娘。可桃姨娘若出了什么事,赤铭终究还小,要怎么办?
  “夫人饶命啊!”桃姨娘此时委实被吓坏了,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物,边大喊饶命。
  最近这段日子,她见候爷逐渐被凤歌拢了过去,心下未免有些焦急,常打着忠心耿耿的模样来主院侍候凤歌,为得就是让候爷多注意自己,她早观察到这两天凤歌经常不着家,听说候爷在府中而夫人不在府中,所以专程打扮好了的前来,就是想着勾引候爷行事。
  赤焰这些天同凤歌闹的不愉快,兼之又听凤歌骂她妹妹。心中也窝着一把火,被桃儿一勾,也懒得顾忌是在凤歌的房中,只谴走了院子里的下人,便伙着桃姨嫌在屋中干起事来。
  碰上这种事,凤歌心中甚是难受和伤心,只想拿人出气,遂向外面娇喝了一声:“来人!”
  桃儿一听,脸色更是白的不能在白了,她心里明白,如若这次真落入凤歌手中,以凤歌一惯的手段。安能有命在?生死攸关之际,她突然灵光一现,不由得尖叫出声:“夫人,你不能这样对婢妾,婢妾帮着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功劳有苦劳,便是早年毒害凤飞飞二小姐,也全是婢妾帮你做……”
  “你说什么?”穿好衣服的赤焰赫然向着桃姨娘大喝一声,然后捉住她的双肩,不顾一切地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歌脸色大变,先前的愤怒伤心早已不见,全是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她又惊又怒又心虚的对着桃姨娘道:“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不打杀你!来人来人,绑了下去板子……”
  这时早有仆人听到凤歌的传唤进来了,听到命令就要来捉拿桃姨娘。桃儿一看吓得更是不顾一切了,紧紧拉着赤焰哭喊道:“啊!候爷救我,候爷你救我,我便告诉你二小姐是怎么回事。”
  “都滚开!”那些仆妇在凤歌的授意下就要从赤焰的手中拉开桃儿,却被赤焰一连几脚踹了开去。他此时整个人像变得与平日大不一样,一脸认真,星眸圆睁,全然是要追根究底的模样。
  而凤歌的脸上此时却是难以掩饰的慌乱,眼神左闪右躲,可谓是大惊失色。突然她咬了咬牙,一个纵身跃起,手掌一挥,竟是直接拍像桃姨娘的后背心。
  “不要!不要杀她!”赤焰的全副精神都放在桃儿的说辞身上,却未料到凤歌突然向桃儿发难,猝不及防之下他猛地的挥掌向凤歌拍去,想以此逼开她。
  “赤焰你!……”凤歌压根没想到赤焰会同自己动手,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赤焰,被赤焰狠辣无情的模样惊呆了,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一股大力震了开去,直到差点撞到墙壁她才清醒过来,身子在空中用力一拧,堪堪止住身形,飘然落于地上。
  她的脸色煞白一片,望着赤焰厉声喝道:“赤焰,你罔顾夫妻情谊,竟然为个小妾打我?你是想怎样?宠妾灭妻?”她虽说的是义证严词,俨然一个被丈夫和小妾联手欺负的可怜女人,可心里慌乱不已,眸光更是心虚的不敢与赤焰对上。
  赤焰见凤歌被自己大力挥开,像断了线的凤筝一样迅速的像墙上撞去,心里还颇有些后悔,怕自己出手过重,当见到凤歌安然无恙的落于地上,他才松了一口气,面对凤歌的质问,不慌不忙地道:“凤歌,桃儿你先不能杀,待我问清楚一些事情,到时再做理论不迟。”
  桃儿忙不迭的躲在赤焰背后,以免那些磨拳擦掌想要捉拿自己的仆人,一边惊惶失措地道:“候爷,婢妾什么都说,什么都知道,但你得保证夫人不趁机杀了婢妾灭口。”
  凤歌对桃儿真是恨的牙痒痒,冷冷的喝道:“闭嘴,贱婢!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对你信任有加,你居然是如此回报给予我,真真是令人齿冷,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背主之徒,说的话又有谁能信?不过是些强词夺理的开脱之词,你真的以为有人会信你吗?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桃儿想着以凤歌的秉性,自己几次这样说,她必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就算现在再向她凤歌投诚,怕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放手一博,置之死地而后生,利用赤焰想知道真像的迫切心情来保护自己。
  思及此,她脸上惊惶失措的神情一变,变成一副大无畏的模样,但她没有傻的跑到前面,而是依在赤焰高大的身躯边,用着颤抖的声音对着赤焰道:“婢妾没有强词夺理,乃是句句属实,夫人当年妒忌二小姐的容貌,寻了紫雾草……”
  “住嘴!”凤歌一声利喝打断桃儿的话,她阴沉着脸,目光锐利,漂亮的眸子里全是狠意:“贱婢你为了脱罪,竟敢污蔑于我,你可知你这种作为会为赤铭带来什么后果吗?他真是可怜,竟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母亲,不知他知道你个贱个是这样的为人后,会不会羞愧至死!哼!别以为你胡乱攀扯我就会拿你没有办法了?既是这样,你尽管说,看候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但我还是劝你要三思,有些天灾人祸可不是你我这种凡人能抗拒的!”
  听到凤歌提起儿子,桃儿自信满满的模样立刻变成了胆怯惊慌,她刚才的的确确是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儿子,赤铭虽说是赤焰的儿子,可未成年之前要一直在凤歌身边,她算是比较幸运,可以自己把赤铭养在身边,但这也无地改变凤歌是赤铭嫡母的事实……
  赤焰眉头皱得紧紧的,望着一脸狠意的凤歌道:“你慌什么?让桃儿把话说完,到时孰是孰非不就清楚明白,不管她是不是污蔑你,总要让她说出来才能证明你的清白!”
  “笑话!”凤歌抬高下巴,美眸微眯的看着身体抖的如同风中落叶的桃儿,道:“她以前是我的丫鬟,现在是你的小妾,都是我给的恩典,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不知好歹,背弃旧主的人能得什么好下场,世人都会唾弃她!我就让她说,看她能说个子丑寅卯来?”
  赤焰侧身对低着头沉思的桃儿道:“桃儿,说吧,不要怕,本候自会保你。”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张嬷嬷故意夸大扬高的声音:“哎哟喂!我的好二小姐,您可不能硬往里闯,夫人一会儿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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