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节
“江云漪,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长鞭犹若灵蛇之舞,凤冰舞在冲到温逸尸身面前时悍然出手。江云漪害死了温逸,她就要她陪葬!
“小心!”
端木阳还没奔过来又一次被莫不讳缠上,此刻看凤冰舞也敢对他的丫头动手,越发怒火中烧。
可他突然觉得无力。他从头到尾都没保护好他的丫头,还让别人代他的丫头受过,让他的丫头受到良心的谴责。
抢过一名护卫的刀,端木阳想借此为江云漪挡开凤冰舞的长鞭,那刀却被莫不讳一个弹指直接震断。
凤冰舞的长鞭已至,江云漪似乎毫无所觉;莫不讳趁着端木阳分心之际,一剑直指端木阳后心。
此刻内城宫门前的混战并不与宫宴上的激战逊多少。江家旺命亲信打开内城门放诚王私军入宫门。
过了今天他便是这后宫之中的内侍总管,他就可以杀想杀的人,报想报的仇,谁也不能再阻止他!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诚王的私军很快就抢入了宫门。但半途的时侯皇城护卫军却从宫门内杀了出来,混战一触即发。
诚王私军根本不知道皇城护卫军已经被策反了半数,一连被杀了好几人才想到要反抗。
但事实上这些皇城护卫军有近三分之二还是诚王的人。这个招是端木阳教的,就是要他们自己咬自己人。
原京都九卫开始还没明白,直至他们按着端木阳的意思办后,蓦然觉得端木阳这招实在是太损了。
看着敌人自相残杀,他们则在一旁渔翁得利,时不时地宰几个诚王私军嫁祸他人,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妙!
敬阳王在永帝入宫宴时刚好有事退席,待他想要回凤凰台时,听到了外头的喊杀声,来不及抢回凤凰台已经同诚王的私军交起了手。
原京都九卫的人自然是认识敬阳王忙表明身份并渐渐向他靠扰,随即就以京都九卫就以敬阳王为首一路击杀诚王私军,直至宫门才知诚王的私军已经由人放了进来。
“谁杀了敬阳王谁就是我们的人!否则一律格杀!”
江子丰眯着眼看着诚王私军将一干皇城护卫军全数斩杀,但有部分人分明就是混在其中浑水摸鱼。
正在撕杀的众人一愣,才发现敬阳王正带着一队皇城护卫军在关闭宫门。诚王私军都知道他们只是先头部队,后面才是诚王真正的兵力。
这城门要是关了,那他们和瓮中之鳖有什么不一样!?忙举刀朝着敬阳王等人的方向杀过去。
只有那些被策反的皇城护卫军慢了半拍,江子丰一个手势下去,在这批皇城护卫军旁的诚王私军已经收割了他们的生命。
有人的作战经验比较丰富,自是举刀反击,但他们的身份已暴露,很快就有人从背后向他们攻击。
“把我的箭拿来!”
江子丰骑在马上对自己一句话造成的效果很满意,不过这还不够。他相信这个时侯他若能斩杀敬阳王对接下来的战局他们赢面一定会更大。
敬阳王能带着皇城护卫军杀出来,说明诚王在宫宴上逼宫一定不顺利。那他就在这里坐第一功臣。
跟在江子丰旁边的江子方手微握成拳,他知道敬阳王是江云漪的公公,这个时侯若任江子丰杀了敬阳王,那等同于是他陪着江子方一起动手有什么区别?
“子方,你在想什么?把箭给我!”
今日宫变他特意把江子方带在身边就是想让他沾一份功劳。这开国之臣若有他,也有他弟弟,那他江家五房就能光宗耀祖,到时侯衣锦还乡,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瞧他们兄弟不起。
江子方正要回话,就有人来报说外头的开往皇宫诚王私军在半途遇上了内十三卫和水门提督的勤王之师,现在都打起来了。
“领头的是谁?”
江子丰对诚王的计划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这一次由他做先锋先攻下宫门,引领后面的部队进来一起抢战皇城,到时侯直接扶诚王登基为帝。
内十三卫早就被诚王控制,先前端木阳想给他们提供军需以备今日之变,也被他们提前知道。
这会子内十三卫是如何进京勤王的?他们进攻皇城也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些人怎么来得这般快!?
水门提督无召不得进京,现在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一切的一切都困扰着带军的江子丰。
他好不容易获得带军的机会,若是不能给诚王一个满意的答卷,他如何成为诚王的开国第一个功臣?
“内十三卫由江武带领,江小高带了一千敬阳王的府军,水门提督的人分四路攻击我们的人。”
跟着江子丰进来的人都知道江子丰是这次攻城的先锋官,后面的将领能不能成功进皇宫全在江子丰这个先锋能不能夺下城门,将人放进来。
“一个江武,一个江小高还想跟我斗!”
江子丰极其不屑地挑了挑眉。他在京都多年自信比这两人不知聪明多少倍。这个时侯他们二人敢来挡他的路,纯属找死。
让江子方带上他的箭筒,江子方让人全力攻击诚王的人,随后让江子方与他一起让城楼,他要一举杀了这两个人以振军威。
江子方是跟上了,可脑中一直响起江云漪对他说过的话。让他进诚王府,跟在江子丰身边,是要他在最关键的时刻亲手弑兄。
江云漪让他选是做一个普通人,还是要做人上人只在他一念之间。因为真到要他动手杀江子丰的时侯,必是江子丰应该死的时侯。
现在江子丰陪同诚王谋反,这样的大罪便是他最应该死的时侯!江子方不是没劝过江子丰的,可是江子丰对江云漪恨,加上对权力的无限渴望,他根本不可能听进他的劝。
也许他也应该是时侯做出诀择了!
然后江子方在江子丰对着城外的勤王之军叫嚣,讽刺江武和江小高不配为将,甚至弯弓搭箭要射杀江武与江小高的时刻,摸出了随身的匕首直直地捅进江子丰的腹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喷了江子方一脸,江子方似乎没有半分察觉,只是直直地看着不可置信望着他的江子丰。
其实江子丰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甚至在他来京投靠他的时侯,对他很照顾,也不吝教他为人处事之道。
江子丰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可是他从来不会把这些教给他!江子方的眼角淌出了泪。
“江云漪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刀子挥向我?”
江子丰吐出一口血,似乎早有所料,又似乎不可相信。但一瞬间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有人告诉他,江子方早早脱离了江家五房投入了江云漪门下。那时他还不信,幺儿死后,江子方是他唯一的弟弟,亲弟弟!
可就是因为这份不信,他就必须用命来赔!江子丰,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哥,对不起!”
再次捅了一刀,一进一出,鲜血横流,江子方的声音哽咽。他们隶属不同阵营,从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是他的手段不光明,因为他利用了江子丰对他的信任。但江云漪说过,间谍从来就没有亲情。他即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一路往走,不然她会给他一个职位,让他当一个普通的食医。
江子丰笑了一下,可是笑意未出,血又一次从口中吐了出来。原来人死的时侯会流这么多这么多的血。
力气渐失的时侯,江子丰瞥见江家旺阴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兄弟的背后,蓦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江子方。
“逆子,老子让你帮江云漪那个贱人!”
江家旺看到皇城护卫军与诚王私军打起来的时侯就爬上了城楼,以免殃及到他。不想看到两个儿子也上了城楼,他正想打招呼便看到江子方一刀捅进了江子丰的腹部。
那一瞬间他完全惊住,他不明白二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对大儿子发难。待他想明白之后,就单方面认为二儿子背叛了他们。
即使江子方背叛他们,那就跟着去死吧。他江家旺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江子方背后,伸出手推了下去。
此时的江家旺根本没想过,若江子丰和江子方都死了,他就断子绝孙,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不!哥!为什么?为什么!?”
江子方睁大眼睛,看着江家旺将已经身受两刀的江子丰一把推下城楼,没有半点犹豫。
他知道如果江子丰没有推开他,现在落下城楼的必定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救他?他应该恨他的啊!
“我不能让江家五房继子绝孙!”
江子丰在落下的瞬间朝着城头上绝望的江子方说出了答案。幺儿早夭,父亲已是太监,他也身死,他们五房就剩下一个江子方。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看着他死?就这样吧!
“子丰?我杀了子丰!?我杀了我儿子!我把儿子杀了!儿子……”
江家旺愣愣地看着被他推下城楼的江子丰,脑袋轰地一声全是自己亲手杀死儿子的场面。
喃喃地叫着儿子儿子,脑中闪过自己手把手教儿子读书写字的场景,忽地爬上城围栏直接跳了下去。
风呼呼地吹起他的衣裳,直至落地的时侯,江家旺才知原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的很疼。
口中依旧叫着儿子,江家旺用最后一口气爬到江子丰身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江子方手中的匕首蹦地一声掉在城楼的青石板上,抱住自己的头,缓缓蹲下来,眼泪无声而落。
城内外一片寂静,没人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但对战一触即发,水门提督和敬阳王的作战经验显然要比江武和江小高丰富很多,二人里应外合,将还愣在一旁的叛贼一网打尽。
江子丰敌方的先锋官,又一直是诚王身边的红人,他一死自有不少人没能一下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想再战斗早已失了先机,皇城四门保卫战,他们这边最先获得胜利。但这还不够,因为还有另三门也同时有人在围攻。
皇城内外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染红了城池,人人都杀红了眼,只知刀进刀出地收割着敌对方的性命,连成一道惨烈的夺魂曲,飘荡上空,久久不散。
江小高担心江子方,忙叫亲信赶紧上城楼好好看着他。他现在要去救江云漪,不能久留。
夜色深浓,宫灯摇曳,照亮这被血色披就的深重宫闱,照亮那慌乱奔逃的宫人,惊慌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鲜血铺路,尸骨成山,有皇城护卫军的、有诚王私军的、有水门提督府军的、但更多的却是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的、以及城外那此不明究里的百姓的。
城楼烽烟燃起,远在各地驻军的各路将领惊跳而起,整军待发,开往皇城,勤王之师于这一夜轻装上阵,急速而行。
血色弥漫皇城,销烟处处。这一夜注定不平静,这一夜注定大周权力集团的重新洗牌,这一夜注定要改写大周的历史。
宫宴之上,直刺端木阳后心的长剑由赶到支援的阿大阿二等暗营的人拦下。然护卫诚的魂营也在莫不讳发出信号的时侯同暗营的人几乎同一时间赶到,双方很快战到了一起。
这一战救了端木阳,自也阻止他赶到江云漪身边营救的最佳时间。端木阳的心中几乎停止,下手狠戾,却依旧没法赶到她身边。
人人都以为江云漪这一次不死也伤,那一鞭来势极汹,鞭带倒刺,且刚才很多人与凤冰舞交手,但凡被她的鞭梢扫到的人再动手时已经倒地不起。
倒刺上有毒,而且还是见血封喉的巨毒!
江云漪却在这一刻蓦然抬头,眸光如冰,全身的气场在一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手下不知何时已经取过温逸用的软剑以极速格开凤冰舞的长鞭,使剑如臂使,招招不留情。
江云漪的剑法和大多人不一样,这套剑法是她融合古代剑术与现代剑术自创而来,平常都是她自个练着玩,很少拿出来同别人交手。
她的剑法更直接简单更干净利落,而利落中透着刁钻,一剑出看似空门大开,实则攻守兼备,且每一剑都令人防不胜防。
凤冰舞知道江云漪会武,却不知道她的剑法也这么好。她的鞭法得名师所授,但在江云漪的手下却使不出半分力。
鞭出剑挡,殃及无数,却无一鞭能伤江云漪分毫。凤冰舞出鞭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没有章法。
江云漪微眯了下眼,忽地向前一步,借住身边的人一个旋踢,踢中了凤冰舞使鞭的手,一个肘弯,寒剑出,剑尖一个转变向下,刺中的腰腹,劈手夺过即将飞离的长鞭,一个回转圈住凤冰舞的脖子,慢慢加重力道,
“是你的父王发动兵变才害死了他,害死了这么多人,那就让你成为你父王兵变的祭品吧。”
语气如冰,不带半丝感情。温逸和杏花的死让江云漪心痛,却也让她更清楚她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现在宁沉玉受重伤由着银花拉着一帮太医到偏殿诊治,她身边的人也多在与人撕杀,如果她还在这里伤心难过,那她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对她的付出!
将凤冰舞的尸体往旁边一扔,江云漪此刻的煞气极重,她没用过鞭子,但那鞭子在她的手中却不比凤冰舞手中差不半分。
一鞭出就能收割一个人的命,一鞭出那些还在围攻端木阳的人不敢再靠近分毫。人在极致刺激之后,总能爆发出让人惊叹的潜能。
“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