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219节
他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不对,但总感觉这些事是有些关联的。
“小嫂子可知道外间有个传闻。”
“什么?”
“我听他们说,那黄家嫡次女生病,是嫡长女下毒害的,药房的伙计在外面酒后吹嘘,说是黄府后院黄丽姝身边的丫鬟到他那边抓药,还带着羃篱,他嘴上虽然没说,但却已经将人认出来了,那模样,那做派,正是黄丽姝身边的丫鬟,买的正是一种简单的药方,加在食物中会损伤人的精力,若是体弱的人吃了便是更加虚弱,卧床不起,时间长了伤了根骨,可能真的就不成了。”
林飘瞪大了眼睛:“真是黄丽姝?我之前去过他们家,就觉得黄丽姝和她妹妹的状态很奇怪,瞧了叫人心里不舒服,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她做得这么明显是怕别人抓不着她吗。”
“不是带着羃篱的吗,谁知道大夫隔着羃篱都能把人认出来。”
“那现在黄丽姝名声又一次毁了,她妹妹病秧子不确定能不能好,是不是得换到庶女身上去了吧?”
“都是没根据的事情,传得再厉害,大理寺还敢去抓人不成?只要不是案子,都只是内宅里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毕竟那是黄家。”
第二天二狗再来说这个八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很兴奋的状态。
“我说得果然不错,大理寺也不敢拿黄家怎么样,但耐不住黄家自己要面子,非说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免得让家中闺阁女子声誉受损,便请人去把那个药房伙计给抓起来了,说他恋慕黄丽姝身边的丫鬟,求而不得才这样胡言乱语,已经将他下狱。”
“嘶……就这样结案了?”感觉这个婚事变得更恐怖了。
“对,就这样结案了,就一天不到的事,小嫂子,这黄家人可不好惹,难怪你想跑。”
林飘侧头看向二狗,眼神严肃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这小子居然都看出他想跑了,还是因为黄家想跑的。
“我没想跑啊。”
二狗点点头,火速打圆场:“进门成了一家人太难相处也不好,是我我也想跑。”
林飘观察着二狗的表情,反正二狗只要没知道他是为什么才会想避开这件事的好。
此刻,黄家祠堂中,黄丽姝跪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细藤条一下一下抽在她身上,打得她满脸泪痕,却被勒令不敢叫喊。
黄父手中拿了一根藤条,站在她身后狠狠抽,气得一双眼睛都发红了:“你是嫡长女,你是黄家的嫡长女,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东西,你可有半点嫡长女该有的度量和手段!你容不下你亲妹妹,你做这些下等的事还叫别人抓了现行?我这辈子没你这个丢人的女儿,我这就在列祖列宗面前打死你一了百了。”
夫人和黄知韫就站在旁边瞧着,一脸焦急的想要劝阻,却又不敢开口,等到黄父停下手,黄丽姝才敢开口,声音怨毒的道:“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翠莺在我房里是不错,但你忘记了红燕在妹妹的房里吗。”
“你现在还想诬陷你妹妹,你生来便心肠狠毒,是我们太过骄纵你了,让你到现在都还不知悔改,你忘了你妹妹是为何变成如此了,若不是你在她幼时几次拿大人的药丸给她吃,骗她是糖丸将她身体吃坏了,你妹妹未必是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黄家上下里外,即使不少人心知肚明,可这么多年从不提这件事,今日黄丽姝听见父亲又提起,才明白,即使她假装无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心里还是心心念念在记恨着她的,黄丽姝抬眼,看向一旁的父亲。
“就因我做错了那么一件事,到底要我偿还多少年?我少不更事,是娘一直对我说,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谁都不配和我争,你怎么不怪娘,她只顾着和妾室生的女儿争宠,对我说了多少这些话,后来妹妹出生,她夺走了一切,连娘和父亲都要夺走了,我心中的确不满了一段时间,也做错了事,但后来我便知道了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是不该计较的,再也没起过害她的心思。”
“你还有脸说?”黄父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她一边脸高高肿起,狠狠将藤条扔在了地上:“在这里跪着思过,我没叫你出来,你就不许踏出祠堂一步!”
黄父拂袖离去,黄丽姝看向黄夫人,看着自己年轻和妹妹并排站在一起,就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娘,你相信我吗。”
黄夫人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了。
黄丽姝看向黄知韫,定定的看了许久:“我一直以为黄家最有手段的人是我,没想到论会装,却是你更胜一筹,这次轮到你来害我了是吗,小时候的事,你就这么恨我?”
黄知韫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轻声虚弱的道:“姐姐不要说胡话,你保重身体,我先离去了,若要什么便让人叫我,我私下送来。”
“黄知韫!”黄丽姝恼得大叫她的名字,黄知韫依然只是转身向外走去。
黄丽姝瘫坐在蒲团上,知道和沈鸿的婚事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甚至这件事之后再想找一门好婚事都难,黄知韫却是从此一步登天了,不论是婚事还是在家中的地位,从此都彻底越过她了。
黄夫人离开了祠堂,走向了黄老爷身边,黄老爷没有回他们的房间,而是自己到了书房,大概是想要一个人静静,黄夫人来这里却是有话想要谈。
“大人,你可知外面有个说法。”
黄大人按住了额头:“闭嘴!”
他已经不想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他们黄家的了,他们向来家教甚严,家风严谨,家中的嫡系无论男女,更是极其看重和培养的,却没想到两个嫡女儿一个心狠手辣却手段不高明,一个是活不长的病秧子,都不堪大用!
黄夫人被他的呵斥惊吓了一下,但还是抚平了情绪道:“大人,如今外面有个说法,说沈鸿的天煞孤星,虽然是天生的人物,但他自身命格太旺,对别人就只剩下了克……”
黄老爷打断了她:“所以呢?”
“我觉得这事也不怪丽姝,和沈鸿沾到了边才有这些事,大概是他命里自带的婚姻不顺,反而才惹出这么多事,要真嫁过去不知道受不受得起克。”
“就是被克死,也只能死在沈府里面,你知不知道沈鸿如今有多得二皇子的心,陛下又十分欣赏他,温家对他鼎力相助,他背后还有先生指点,先生指点过的人,如今哪个不是当朝的大人物。”
黄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我不是信沈鸿,我是信先生,我虽没得先生真传,而就连爹对先生也是赞不绝口的,当初他们那一拨人物里面,也就先生一个全身而退了,如今连陛下都还是对先生有着几分尊敬的,你以为先生是吃素的吗,如今他教出来的弟子,韩修便是别想了,温朔也早有婚约,最好上手的便是沈鸿,现在拿捏在了手里,以后绝对不凡。”
黄夫人听他如此说,顿时无话可讲,她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先生便是如今鹿洞书院的院长,当初他是前太子的授课师父,后来又教导了当今圣上的课业,太子死后他力排众议助陛下登基,在朝中辉煌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削弱科举而侧重退居,陛下与寒门出身的先生关系逐渐冷淡,先生便自请辞官回了老家,彻底没给陛下脸,没人知道他到底和陛下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因他是和陛下有过不愉快的,便像一个禁忌一样,在朝堂之中轻易是不能提起的,可人人都知道,他依然还有影响力。
“父亲在世家最重要的时候抓住了世家,而我得在寒门影响力开始扩大的时候,抓住寒门,如此完我们家族才能长盛不衰,不会被这转瞬的沧海桑田所抛弃。”
黄夫人彻底没话说了,只能说了几句软化之后告退。
沈鸿那边没多久又传来了话,说前头的日子不好,影响了黄家小姐,要把日子往后推推,这事已经上报了皇帝,硬是没人说什么,黄家也知道沈鸿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大约是对他们家有意见了,这点小事自然也只能忍了下来,当做什么都没有。
天一冷起来,似乎所有人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了。
等过年。
盼着过年。
年节亲人团聚,众人相见,踏雪赏梅,穿新衣衫吃好吃的还能打雪仗,对于没什么消遣娱乐的冬日,就是普通人最大的盼头了。
林飘却等来了两个坏消息,边境真的打起来了,说是之前那次的事情被二柱激怒了,被二柱截杀的那个部落叫处月部,处月部发兵,在冬天开始搞突袭。
林飘觉得这完全是一个扯淡的理由,他们把锅甩在二柱身上,认为二柱不这样对待他们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然而算盘响声都从边境传到林飘耳朵里了,他们明明是因为上次零元购没成功,没吃没喝想来再次进货了。
朝堂中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问题中,就是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小打是自然要打的,争论的核心在于,四皇子和向家想要大打。
朝堂中许多年轻人热血沸腾,已经开始写诗报国,要击退边境诸国了。
但很明显,皇帝不想打,大约是想着前头就是年关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最重要,硬是不想打。
林飘没事去茶楼听附近的人吹牛逼,在天子脚下谈论边境大事,听着听着林飘也听出一个味来了,皇帝怕一打,向家有了军功,四皇子有了军功,到时候太耀眼了,再想扶二皇子上位可能就难了。
林飘叹了一口气。
连皇帝都有这么多纠结的心塞,每个决定都要在各方面的势力中权衡和斟酌,他们普通人有点烦心事又算什么呢。
到了腊月,黄家自请退了婚事,原因很简单,黄知韫快不行了,可能要熬不过冬了,当初婚期延后,黄大人想商议着换个身体康健的庶女,结果那庶女转眼在出去玩的时候落马摔伤,养了好几个月,婚事回到黄知韫身上,黄知韫也被克得要不行了,倔强如黄大人,最终还是以八字不合,女儿重病为理由,去求着取消了婚事。
皇帝虽然不高兴,但他当初指的这门婚事便是在为了让沈鸿站在二皇子身边,如今沈鸿各方面都做的很好,有没有婚事影响都不大,又想到外面谣传沈鸿克妻的事,怒斥了黄大人一番听信谣言,维护了一下沈鸿的体面,事情也就算了。
黄大人回到家里,心情很低落,他想。
沈鸿的命格真的这么强悍吗?
是他们黄家嫡女都承受不起的?
他心中不甘心,却也没办法不对命运低头。
不管之后说的话多狠,他还是怀揣着找到了生病的原因,好好将养者将身体养好了就不会有问题,可是没想到一个冬月里,几次传来黄知韫吐血晕迷的消息,如今人躺在床上已经气如游丝。
中途他想放弃黄知韫,换一个身体健康,平日喜好打马球的庶女上去,结果那庶女打马球就跌了马,摔了腿大半个月没能下床,他心里越发绝对不对劲,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变得疑心了起来,后来但凡一提婚事的事,总觉得自己也变得有几分倒霉。
他派人去稍微打听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沈鸿是个孤儿,但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才发现,沈鸿家里没了,本家那边早早的分家却也被克,没一个有出息的,只他一人,想是吃了全族的运道般,旺得厉害,黄老爷越想越觉得沈鸿这人带煞,怕沈鸿一人极旺,转头把黄家给克没了,还请了道士来相看,道士一眼便说若是不取消婚约,他女儿保不住,他们家也保不住,但沈鸿却依然能继续步步高升。
最后在道士的告诫下,黄老爷终于下了这个决心,造了一番势,将沈鸿克人太凶狠的事命人四处传扬开,铺垫得足够了才去退婚。
后院中,红燕急匆匆跑进黄知韫的屋子中,看着躺在里面已经快瘦得没人形的自家小姐直堕泪。
她紧紧抓住黄知韫的手:“小姐,你快好起来,退婚了,退婚了。”
黄知韫微睁开眼,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
红燕转头去柜子里,在最底处取了一包药粉,谨慎的四处看了看,然后投进茶杯里,就着热水赶紧给黄知韫喝下,也顾不上她身体虚弱,将她扶起来就猛的往下灌,直灌了进去又仔细把她嘴边的水痕都擦干净了,让她好好的躺在了床上。
当天夜里,已经病入膏肓的黄知韫,突然好转,本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来,突然能说话了,还喝了大半碗的薄粥,让黄夫人喜极而涕,黄大人紧急去把这件事告知了太傅,言道命理果然是有道理的,有些东西不得不避讳。
太傅听了他的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确实,万般都是命。”
就此,清清白白的黄花男大生沈鸿,在上京成了人见人嫌,属于是可远观而不敢嫁的人,虽然美□□人,但大家都怕家里被克没了,这种情形下即使还有颜控哭着喊着想来拯救命理不幸的沈鸿,但也会被家里的爹娘狠狠摁住。
陛下为了补偿沈鸿,问沈鸿有没有看上的女子,说若是他喜欢,可以为他赐婚,上京各家族顿时如临大敌。
沈鸿见此情形很受伤的表示,不愿拖累他人,独此一生罢了。
惹得陛下十分怜爱,又赏了不少东西。
事情过去之后林飘悄悄的问沈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把黄家后宅的事把握得这么好,让黄知韫说病就病,说好就好。
沈鸿很淡定的表示:“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黄小姐本就不想嫁我罢了,我给她出了点主意,她太着急了,剂量服得太重,险些把自己弄死,我着人去劝诫过她两次,她才断断续续服了一点解药吊着命。”
林飘微皱起眉头:“她喜欢谁啊?为了他这么下得去手?”
“她青梅竹马的表哥,若不是因为我的事,她与他表哥的亲事已经要说成了,不至于耽误这么久。”
沈鸿没说,黄知韫自然不止是为了表哥,她要黄丽姝的人生从此被毁,要父亲因她受辱而不能责怪她,而她依然能嫁给她最喜欢的表哥。
她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她这病弱十六年的代价,大家对她所遭受的一切视而不见的代价。
这是来自后宅的,软刀子无声割下一片片肉,最安静的报复。
第144章
入了冬月,林飘冷得受不了,早早就叫他们把地龙烧了起来。
二婶子虽然对此没什么意见,但还是忍不住觉得烧地龙对身体有些不好。
“飘儿,你就没觉得烧地龙有些发躁吗?以前冬天样样都好好的,烧了地龙整日的烤着,手脚也烤软了,人也没力气了,脸上手脚上也起了壳,瞧着叫人心慌。”
林飘对于二婶子的不懂享受表示大力谴责。
“皮肤干了多擦香膏啊!咱们挣钱就不是用来花用来享受的吗!咱们进一批香膏来,一个擦手,一个擦脚,再弄一个擦身子,再拿一个擦脸,保准不起壳!”
二婶子唯唯诺诺,只能点头,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虽然现在过上好日子了,但还是放不开手脚花销,一盒擦手的膏脂她都用了快两年了,只每到了冬天擦上一些,每次一说到这些,飘儿都对她恨铁不成钢,一副恨不得拉着她去银庄瞧瞧他们到底挣了多少钱的样子。
林飘想了想:“虽然烧地龙躁,难免有些不舒服的地方,但是热乎起来总比冷着好,实在干得紧就煮些滋润的汤水多喝着,总比冷得伸不开手脚好。”
二婶子点点头,于是两人又探讨起了有那些比较滋补的汤水合适冬日炖来喝。
林飘这边准备着过冬,将自己的过冬小窝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地龙暖暖的烧了起来,换上了膨松柔软的厚棉被,把原本丝绸的被套全都换成了软羊毛的,自家纺的细线,里面掺上一些丝绸,又暖又滑,纺出这么大一床,往床上一铺,也不怕钻冷被窝了,触手升温,躺在里面的时候一片绵软暖和。
林飘给家里每个人都准备上了一套,还在月明楼中也限量推出,当做冬季新品来做,限量非常好,每次开始预购都供不应求。
离床比较远的地方放了一个烤火炉子,上面罩着镂花的铁网,一个是防止人不小心烫伤,另一个可以将东西放在上面,每次林飘起床前就会让夏荷把要穿的衣服拿到炉子上先烤一烤,去一去湿气,这样穿在身上干燥又暖和,特别的熨帖。
然后便是冬日的熏香,每天早晚点上两炉,整个屋子里都是那种温暖又淡雅的香气,不会让冬日的万物凋零让一切显得干扁起来。
林飘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和床上用品全部准备好,像一只准备过冬的仓鼠一样整理好了自己的窝,然后每日都躺在这个窝里睡大觉,等着冬日快点过去,春暖花开的日子好出去踏春游玩。
然而天不遂人愿,林飘冬日没躺上多久,就有人找了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