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回家 第29节

  “什么为什么?你给我装傻是不是?我怕他们逼我们结婚,也怕你爸妈掺和。我们俩虽然从小认识,但不一定就适合做情侣,都不知道能谈多久,我们自己还在相处阶段,就不要让他们掺和了。怎么也要等待我们大学毕业,事业稳定些再去考虑后面的事,现在就谈恋爱,我想简单点。”许悠妙皱眉说。
  周斯时闻言沉思想了许久。
  “你要觉得憋屈就算了。”许悠妙说。
  周斯时这才徐徐开口说:“我不是憋屈,妙妙,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老觉得我们会分手?”
  “不是我们会分手,谁和谁都有可能分手。”许悠妙说,“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如果我们分手的话,你能不能心平气和对待?我们还能,至少是普通朋友。”
  “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分手?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周斯时问。
  “也有可能是你和我分手。分手很正常,可能是我成长了你没跟上,可能是你成长了我没跟上。”许悠妙说。
  “我们之间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周斯时说,“这两件事我都能答应你,但你不要老想分手的事。”
  “什么我老想分手的事,你对自己的为人是一点不了解吗?”许悠妙提高声音道。
  周斯时被气笑,说:“那你知道我的为人还和我做口头协定,你不是多此一举吗?”
  换许悠妙被气到了,她扑过去想手撕周斯时的不要脸,说:“所以我要你自我约束啊!你不改了是不是?”
  周斯时笑躲开,抓住许悠妙的手腕,问她:“你和纪堂也约法三章吗?”
  “没有,他没你这么无赖难缠。”许悠妙毫不客气。
  “他比我还听话,那你干吗和他分手?”周斯时问。
  许悠妙想了想,抽回手说了她和纪堂分手的原因,她说:“所以我说怎么分手都有可能,忽然有一天我们自己的认知改变了,可以说是变心可以说是成长,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没意思了。我很了解我自己,我很喜欢新鲜感,中规中矩的恋爱结婚,吸引不了我太久。我讨厌被束缚。”
  “我跟你姓都可以,妙妙。”周斯时嬉笑说。
  许悠妙再次被气到,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狠打周斯时手臂,骂他:“你是不是真的神经病,故意听不懂话是不是?你要这样子,我们别谈了!”
  周斯时笑得更开心了,等玩闹够了,他一把搂住许悠妙认真和她说:“妙妙,我懂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懂你,你想要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我这辈子也不会活在任何框架里,我们都是自己世界里的王者,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在一起肯定会很开心。”
  许悠妙很惊讶,她没料到周斯时会说出这番话,她看到他心里的世界,不羁敞亮。她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处在跳动,和他的狂妄产生了共鸣,她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
  周斯时也在迫不及待什么,他搂了搂许悠妙催促她:“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你,第三件是什么?你快说。”
  “第三件,不准动不动从国外跑回来,我要是需要你,我会告诉你,好好读书好好做事业。你要一事无成,我就会看不起你。”许悠妙说得很认真严肃,可她在周斯时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语气里不由带着一丝骄纵撒娇的暧昧。她说看不起他,却好像是在说让他征服她。
  “好,都答应你,行了吧?”
  周斯时想也不想就应下,等许悠妙点了点头,他就立马吻了上去。他们激情拥吻,难舍难分。
  周斯时捧着许悠妙的脸说:“妙妙,我答应了你三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许悠妙笑抚摸周斯时的脸。
  “多陪我一天可以吗?”周斯时渴望望着许悠妙。
  许悠妙闻言,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周斯时很高兴,他更用力抱紧了许悠妙,恨不得把车上挡在他们之间的中控台拆了。
  许悠妙为了周斯时多留了一天,这一天他们哪也没来得及去,待在周斯时家里两人狂欢。他们嬉笑打闹吃饭做爱,整个世界和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彼此眼里的唯一闪亮宝贝。
  夜晚来临,两人疲惫了相拥而眠。睡觉前,许悠妙又说要一个人睡,周斯时抱住她不肯。两人互相笑拉扯了番,最后许悠妙妥协钻到周斯时怀里,和他说:“我要是整晚没睡着,你也别想睡。”
  “我肯定不会比你睡得早。”周斯时说。
  许悠妙不信,她开始和他比谁先睡着。她时不时在黑暗里问他:“周斯时,你睡了吗?”
  “没有。”周斯时答。
  几个回合后,周斯时不回答了,假装闭上了眼。许悠妙没得到回答,伸手摸了摸周斯时的脸,得意自言自语笑了会,然后她就睡着了。
  周斯时等许悠妙睡着后,轻轻把她搂得更紧,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亲密。他牢牢抱着她,她存在他才有方向。
  她是他的冲锋号角,他是她永远的拥趸。
  第四十章 疲惫不堪还在关心他。
  许悠妙从 y 国回来的那天,到国内是下午。她先回了趟家,许靖到机场接她。
  在回去的车上,兄妹俩难得独处。这两年,许悠妙一直忙于学业事业,有意远离家庭,许靖则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们平时连联系都很少。
  许靖的车上有点烟味,是他身上的,许悠妙上车就嫌弃他车臭。他笑说自己最近在戒烟,只是是从香烟改到了电子烟。
  许悠妙开了会窗说:“我要是嫂子肯定把你从房间里赶出去。”
  许靖哈哈大笑,说:“不愧是妙妙。不过你以后可别真的把你老公赶出去,真赶出去了,小心他跑到外面去了。”
  许悠妙现在听到这种玩笑话会很反感,她缓缓皱眉,压在心里的那颗大石头一直都在,她看着车子上了高架桥,在 y 国恍如隔世的快乐此刻更刺激着她清醒。她升上了窗户说:“如果想往外面跑的人也是留不住的,那就离婚让他滚蛋。”
  许靖闻言说:“哥看你以后对像真的难找,你得小心点。”
  “没有人是为了找对象在生活的,找对象看缘分,遇不到也无所谓。”许悠妙说。
  “看来妈的担心是对的,她怕你以后不结婚。”许靖笑了笑。
  许悠妙没说话,转头看窗外。
  这时,许靖接了一个公司电话,销售部门的主管打电话给许靖说明天会来一个重要的客户,可能需要老板在场,他想和许靖约个时间。
  而许靖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他一听公事还要和人打交道就觉得烦,他冷声说:“我不去,我爸明天在公司。”说罢,他就挂了电话。然后他方才还算开心的情绪,立马变得低落。
  许悠妙听到许靖的处事方式很惊讶,她知道许靖对公司不上心,但没想到是这么不上心,她问:“现在公司里的事还都是爸在处理吗?”
  “我说不上话,本来也就是爸的公司。”许靖不冷不淡说。
  “怎么说不上话?如果和爸的老员工说不上话,那你就自己招几个新人进来用呗。”许悠妙说。
  许靖没回答,他说:“你不懂,妙妙。”
  许悠妙则说:“我是不知道你现在在公司具体什么情况,但我知道如果你强势点,没人敢让你说不上话。”
  “那么强势干嘛?”许靖苦涩笑了笑,说,“有些事没有对错,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就是因为没有对错,所以你才要努力成为标准。”许悠妙皱眉说,“公事就是这样,不然你每天去公司多憋屈?你真有什么想法就和爸说,让他给你点空间去发挥。”
  许靖也皱眉,他不想和许悠妙讨论公司的事,他转开了话题说:“你这说法可不适合谈恋爱结婚,人都被你吓跑了。”
  “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认知不一样互相尊重分手就是了,谁爱跑谁跑。但公事就是硬碰硬,胜者为王,不能退缩。”许悠妙说,她觉得许靖事业上自怨自艾的根源就是把对情感的理解放在了公事上。他希望在公事上被人理解,但事实上做领导要的是手腕。
  许靖彻底被许悠妙的积极说郁闷了,他时常觉得他和许悠妙生错了性格,他自嘲笑说:“行了,别说了,妙妙,你这性格真应该你做儿子,我做女儿。这样爸妈肯定很开心。”
  “我就是女孩就是这性格,怎么我这性格就是做儿子了……”许悠妙有些语塞。
  “你是儿子,公司就给你接了。”许靖说。
  “如果我愿意,现在公司也可以给我接不是吗?”许悠妙反问。
  许靖愣了一秒,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的一些偏颇,他试图解释说:“是可以给你接,只是爸妈经常说你像个男孩子,是男孩就好了,就不用担心你在外太要强……”
  许悠妙彻底失语了,她转开了头。她已经越来越不想和家里人去争执什么了,而她心底也有同情许靖,或许他受的压迫和她不一样。
  兄妹俩都陷入沉默,隔了会,许靖的电话又响了,是个中年女人,说话很得体温柔,听起来她是许家公司的供应商之一,她感谢他们公司一直和她家公司合作,然后是想争取新订单。
  许靖对女人比业务经理客气,还叫对方王阿姨,表示订单不是他负责。女人还是很客气,称赞了几句许靖能干才挂了电话。
  许悠妙听着听着转过头看到车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脑袋轰轰响,好像还在飞机上。她等许靖挂了电话,张口说:“哥,你知道这个女人和爸什么关系吗?”
  许靖惊讶看了眼许悠妙,然后很快他眼里闪过了了然,他忽然明白了许悠妙这几年的尖锐和叛逆。随即,他是尴尬红了脸说:“你想说什么,妙妙?”
  这一个瞬间,他们兄妹的默契达到了顶峰,车厢里诡异的安静,他们彼此坦诚相见,他失了做兄长和儿子的尊严,她卸下了做妹妹做女儿的伪装,他们是赤裸裸的人。
  许悠妙再一次开窗,她说:“妈知道你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我不会让妈知道的,那只会让妈难堪。因为妈知道。”许靖很快恢复平静,徐徐说道。
  许悠妙再次沉默,许靖的话让她很想哭,但她不想哭,于是忍泪一瞬间忍到喉咙疼。巨大的压力压在她的喉咙,那是一个球体,一直在她身体里来回滚动很多年了。她被伤害释然,释然再被伤害,伤害再释然,最后只能自我和解。
  “哥,你把公司接过来好好做吧,爸的风格你要是不喜欢,你就努力去改变,躲在后面什么也改变不了。”许悠妙升起车窗说。
  “爸也很辛苦…他有不对,但他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许靖捏紧方向盘说。他是一滴水,只是一滴水落进了大海里,渺小平庸。
  许悠妙长长叹了口气,她彻底累了,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闭了会,她手机振动,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周斯时问她:“你上车了吗?”
  “嗯,放心,已经在我哥车上了。”许悠妙回复。
  “让哥慢点开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周斯时回。
  许悠妙发了个可爱的 ok 表情,锁上了手机。
  许靖手机又一次响起,这次是陆紫琳,她也关心许靖是不是接到许悠妙了。
  “接到了。”许靖答。
  陆紫琳很开心,她兴奋和许靖说:“暖暖刚才开口了,忽然大喊了声爸爸。她一直不开口,我都急死了,今天忽然就开口说话了!可是怎么叫你啊,你都没怎么带,怎么不先叫我?”
  许靖不由听笑了,他骄傲说:“我女儿嘛!所以说你不要着急焦虑,有的小孩就很慢的。我妈说妙妙小时候两岁才开口,现在这么伶牙俐齿。”
  “我怎么可能不焦虑?每个人每天在我耳边说这个说那个,我是第一次养小孩,但好像责任都是妈妈一个人的,整天担心奶水好不好肯定会焦虑。”陆紫琳的快乐情绪被“焦虑”两个字一下抹去,她忍不住较真。
  许靖听出了陆紫琳的情绪变化,忙宽慰也转开了话说:“责任我也有我也有,你别想太多了,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的?对了,妙妙回来给你和暖暖都带了礼物,明天接你们回爸妈那。”
  “你晚上不回来?”陆紫琳敏锐道。
  “晚上你妈和保姆都在,我就不回去了,回去也帮不上忙。”许靖说。
  陆紫琳沉默了两秒,冷声说:“随便你吧。”而后,她挂了电话。
  许靖也挂了电话,转头和许悠妙说:“你明天看到你嫂子和她多聊聊,她老是说和你聊天开心,说你最好了。你多安慰安慰她,让她带孩子不要照著书带,放松点。”
  许悠妙只是点点头应承没说什么,她看着车窗外心里转而去考虑事业上的事,她明后天回去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兄妹俩到家,彭珍出来院子迎,她已经给许悠妙房间换了新的床单,做了她爱吃的食物。
  许悠妙进门洗了手就坐到餐桌边,彭珍陪她吃饭,一直问她关于周斯时的事。
  “你在国外见到小时了,他是不是过得不错?”彭珍笑问。
  许悠妙点点头说:“对,挺好的,他表叔表婶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住的很近,彼此有照应。”
  彭珍听了很开心,她说:“好就好,看着你们都长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许悠妙还是点头,埋头吃。
  “你周叔叔刚才来了,估计也是知道你回来想问小时的事,他现在在你爸书房。你一会上楼回房前去打个招呼。”彭珍嘱咐说。
  许悠妙依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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