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月光 第20节
如果实在不懂,那他恐要怀疑她简历上写的“心思剔透,擅长察言观色、顺水推舟”是不是夸大其词。
结果三个人居然势均力敌,各输了几回。
其中赵明熙抽到一张真心话的题目颇有意思,金愿洗的问题卡,抓在手里让赵明熙去抽,可她视线躲闪,分明是刻意下的圈套。
灯光此时调的昏暗,照的见桌子上的点数,却照不见对面人眼睛。
路易林笃定赵明熙没有察觉,任由她看着手里的那张牌,犹犹豫豫要不要换成喝酒。
路易林好奇这是道什么难题,自家姐妹,金愿难不成还会刻意为难她?
抢过来赵明熙手里的牌看,路易林念出来:“最近一次被/对异性公主抱是什么时候。”
说着去看赵明熙的脸,灰暗里只能看见她右脸上的阴影,被一束暗红色的光分割成两个区域。
一块写着“傅宁远”,另一块是他“路易林”。
路易林想起两天前他们在澳门赌`场,路易林兴致缺缺在一旁看苏一做庄,金愿指着远处一位看着像是哪位大亨的二房,身材纤细却婀娜,问路易林:“难不成有钱人家都喜欢这样高科技的身材?一个被窝里面半夜摸起来不觉得像妖怪吗?”
路易林偏头去看苏一,后者面无表情,一堆筹码收入己方,根本无心听他们在聊什么。
路易林罕见地讪讪一笑:“我现在觉得太瘦了确实不好,适当的长点肉,否则抱起来轻飘飘的,倒不知道是人还是仙。”
蓦地想起第一天带赵明熙去芳林苑时,那个暴雨弥漫的夜晚,他抱着赵明熙上楼、放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她的身子轻的都不及那晚窗外呼啸的风。
当时要是放她出门去小区外打车回家,恐被那夜的大风刮得不知去向。
那时候路易林就在想,要是能再长点肉就好了。
明明她工资也不少,穿衣打扮都不亏待自己,怎么就能把自己饿瘦成这个样子?
金愿听着路易林口中的话,不知怎的就想到赵明熙。
说她是仙,却也觉得形容得贴切。
金愿自觉路易林说的这人就是赵明熙,可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抱过的她,于是八卦起来,才听路易林说了那晚的粗略大概。
路易林料定:“你这位朋友睡眠太浅,我笃定她当时还有意识,她手臂垂下的姿势还使着劲儿,我猜她只是半梦半醒认错了人。”
可她后来下楼的时候,他分明故意说过一句“怎么,难道你希望我再抱你上一次楼”。
是好胜心在作祟……还是占有欲?
金愿也没把握赵明熙当时是不是认错了人,所以洗牌的时候看到这一张,她觉得这是一个好问题。
赵明熙倒酒的动作虽迟但到,却被路易林一只手按在瓶身上。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路易林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嘴唇轻启:“问题我替你回答,这杯酒我也替你受罚。”
说着从赵明熙手里拿走那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金愿的察言观色确实厉害,问题问的犀利程度适中,却不较真儿。
路易林既喝了酒,金愿自然调节气氛又重新摇起骰子。
其实赵明熙心里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论是上一回被公主还是上上一回,两个名字,都是他“路易林”。
上次在芳林苑他抱她上楼,她没敢睁开眼睛,是怕路易林尴尬。
再上一次,路易林从车上抱她下车,把醉酒的她交给金愿,她没敢回头看他,是怕路易林笑话。
可路易林以为的那个人,上一次以这种亲密举动出现在赵明熙的身边甚至是脑子里,都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赵明熙分了神,又输了一把。
这次她选大冒险,路易林不让她抽卡。
刚才那杯酒咽的太急,喉咙里辣辣的,咳了一声。
他不容她拒绝,话就在耳边响起。
“来路氏上班,我需要一个自己人帮我偷偷查账。”
他说他一元收入囊中的五百万股,在公司压根没有实权,说他老爹有了异心频频转钱进海外账户,动机不明。
他说他要查账,缺个懂财务的。
金愿说赵明熙可以胜任,当报当日他救赵午阳之事。
赵明熙点头允下,不知怎么就走上这一条不归的路。
第21章 物是人非
赵明熙离职交接完走的那天, 袁艺十分不舍地非要和她一起吃个散伙饭,旁人没有,只她们两个。
算是拜谢赵明熙带她入门的恩情。
她们就近, 于是还是去那家烤肉店。
旁边就是环贸另一扇门, 赵明熙下了班终于换上平底鞋,手里的收纳箱里只空空一双鞋和一盒吃了一半的巧克力。
巧克力是金愿从澳门回来时给她带的,保质期一年,已经临期。
如果是盒没开封的,赵明熙肯定是送给袁艺了,可这自己吃了一半的东西,即使是独立包装起来的,赵明熙也觉得不适合转赠他人。
赵明熙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甜到腻的东西。
可她偏偏偶尔会低血糖。
尤其夏天早上就开始热,赵明熙上班还要一直穿着高跟鞋,于是这盒巧克力就常被拿来应急。
烤肉店需要等位,赵明熙和袁艺坐在店门口等。
十一月末的沪城,已是深秋,遍地枫叶。
赵明熙穿一件蓝绿色打底配同色系的袜子,外面套了一件皮裙背带裙,长度只稍稍露出一截脚裸。
上衣外套是一件棕咖色的人字纹双排扣羊毛西装, 脚上一双镂空的尖头平底小皮鞋
赵明熙最近的穿衣风格渐渐成熟端庄, 新买了两三件有质感的外套,不复从前那副女学生似的打扮。
是在为不久后去到路易林身边不给他跌份儿。
袁艺问她:“新工作离这儿远吗?”
“在黄浦区, 离得不远。”赵明熙实话实说,却也不想说得太过详细。
袁艺还是不舍,不过换位思考她也觉得赵明熙这个工作换的好, 毕竟她将满二十八岁已经不再年轻,成日里踩着那双高跟鞋一站五六个小时谁能吃得消。
袁艺初来乍到, 都觉得难捱。
更不用说赵明熙已经在这一行干了五六年。
甚至于连一个副店的位置都上不去。
任谁都心灰意冷。
两个人突然都没有再说话,平静地去看路边枯黄的枫叶,在路灯下被照得仿若一艘艘迷途的扁舟。
赵明熙也如同它们一样不知方向。
风往哪儿吹,她就往哪儿走。
只轻轻一瞥,就看见个故人。
傅宁远从车内拉开车门走出来,风度翩翩,一件长款bbr格子的经典风衣被他拨开,给身后的云素挡着些风。
那是赵明熙第一次见到那个路易林口中的“云姐姐”,年纪看上去却没有他说的那么大,仿佛和苏一相当。
保养的好的还不止是她一张抗衰的脸,主要还是气质。
干练不失柔情的中短发恰好减龄,与傅宁远站在一起只像比他略大两岁。
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女大几岁抱金砖。
赵明熙没来由觉得释怀。
原来物是人非,不消经年。
只需要短短三个月。
从前慢,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现在快,高铁、飞机、快递都快。
三个月就能改人一生。
“看什么呢?”袁艺起身去递给服务生她们的取号单,不见赵明熙跟着,转身来叫。
赵明熙回过视线,跟着袁艺进去点餐。
再不多看一眼。
仿佛昔日那个站在主席台上代表全体考生做成人礼演讲的少年,从来没有下过礼台。
傅宁远也在赵明熙的好多好多个昔日,再也没走出来。
离职之后,赵明熙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买了许多菜回来,开始每天在厨房里捣鼓厨艺。
临要入职前,温雨灵和金愿一前一后来过芳林苑做客,都没有过夜。
金愿这么评价赵明熙做的三道菜:“咸而不淡,油而不均,辣而不香。”
赵明熙直接抢过来她的筷子,“你干脆说我做的难吃不就得了,还拐着弯儿的骂我。”
金愿也不逼迫自己硬吃,生怕她皱着眉头吃完这一顿,下回赵明熙被鼓励到继续在这个领域深耕研习,哪天自己在家把自己毒死。
转身去抱爱德华玩儿。
下午时金愿帮着赵明熙一起给爱德华洗了个澡,浑身香香。
金愿抱着他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随口一问:“你入职当天穿什么衣服想好了没有,没有合适的我可以借你两套,我的衣服都很大方得体office lady,包你满意。”
赵明熙自己做的菜,虽然不能睁着眼睛说有多么美味,但一盘菜慢条斯理也可以咽的下去。
她去厨房端了两杯水回来,一杯放在金愿面前。
“不用了,我前几天在网上买了两身设计师款的冬装,路易林说不用多买,他回头让买手店的朋友送些过来。”说着继续低头吃菜。
金愿点点头:“也是,路少朋友那么多,随便哪个买手店,去年的款压货的给你拿些过来,你只说你是去年买的也没人知道,对方说不定还乐得巴结路少,奉承讨好都觉得是自己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