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藏娇 第33节
老祖宗更是起了兴致,“哦?瑾哥儿昨日当真是这般答允了纪姑娘?”
陆砚瑾回道:“阿漾从前救我受过不少苦,这是孙儿应当还的;苏氏并无大错,不至休妻,孙儿想将阿漾抬为平妻。”
老祖宗没理会陆砚瑾的说辞,“既然救过你,应当感谢,不论是外物又或是想要旁的,陆家能给都会给,只是平妻之位还是罢了。”
纪漾眼泪珠子就这般直接落下来,她直直跪在老祖宗的面前,“求祖母开恩,阿漾无处可去,将阿漾赶出府上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闻言,面色皆有些不好。
这般说,若是之后陆家真让她离开,岂不是就成了逼死她的元凶。
周氏观察着纪漾的人,人是个蠢得,可却不大好掌控。
若是让纪漾进门,倒不如苏妧。
老祖宗道:“担不起纪姑娘的一声祖母,我同纪姑娘无血亲,按常理来说,怎样都轮不到这一声的祖母,纪姑娘还是莫要多言,仔细旁人听了笑话。”
纪漾被她说的脸上瞬间透出好几种神情。
眼睫眨动的很快,恨意浮现在脸上,可嘴上却又恭敬的很。
秦氏此时开口道:“如今瑾哥儿媳妇尚且未醒,瑾哥儿若是娶平妻,可还要经过她同意?”
老祖宗看向陆砚瑾,她这个孙儿一向是有主意的,所以如今她不希望陆砚瑾在纪漾的事情上犯浑。
陆砚瑾听见三婶的话,眉头锁住很快又舒展开,“苏氏虽为妻室,阿漾也并非来路不明的女子,不必同苏氏再说。”
而后陆砚瑾抬头,“祖母,我心意已决。”
老祖宗不愿再看他,将头扭向一旁,“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同瑾哥儿说。”
纪漾还跪在地上未动,老祖宗身旁的妈妈道:“纪姑娘穿的单薄,先去偏厅喝杯茶水的好。”
房中只剩下老祖宗与陆砚瑾两人。
老祖宗问他,“你如何想的?”
陆砚瑾缓声道:“祖母,当年若不是阿漾,孙儿只怕早就没命;如今她双亲皆以不在,寻亲也没个下落,我给她平妻之位只想让她在府上安身立命,有个住处。”
老祖宗看向陆砚瑾。
不知不觉,眼前儿郎也长大许多。
不是从前那个嘴甜,会同她说笑的儿郎了。
朝堂之上的起落,她的瑾哥儿早就变了不少。
老祖宗终究还是摇头,“我不答应。”
她抬头,制止陆砚瑾想要说话的冲动。
“此女绝非良善之人,她城府颇深,怎会就正巧来上京而后就遇见你,上京这般大,她定是早有筹谋。”
“再者,你同苏氏的婚事是过了皇上那边的,纵使你如今贵为摄政王,却又不能有一步踏错,瑾哥儿,宁王一党的人定是还虎视眈眈的看着,圣上赐婚,你却又将纪漾抬为平妻,这是在打圣上的脸面。”
陆砚瑾黑眸深邃,“圣上那边,我会同陛下说。”
昨夜他想了一夜,对每个人都有交代。
唯独对苏妧,他不知要怎么同她开口。
老祖宗叹气,“我本以为你是个有成算的,可如今竟为了一女子糊涂成这般。”
“苏妧是个好孩子,你可曾听见她与你抱怨过半分?她才来府上,无人瞧得起她,可你如今去问问,她可有报复过谁?”
“反观纪漾,心思不正,见你来说行不通就想要挟恩图报,瑾哥儿,你糊涂啊。”
陆砚瑾站在原处未曾说话,老祖宗挥手,“总之这事我不同意,纪漾可以住在府上,只说是你母亲那边的远方亲戚,旁的不要再提,一切等你媳妇醒来,你们二人,一同来见我!”
老祖宗气的急了,手握住拐杖不停咳嗽。
陆砚瑾帮她拍着后背,“祖母,您身子重要。”
老祖宗从未对陆砚瑾发过一次的脾气,这次却真的动怒,“滚出去。”
陆砚瑾出了房,站在廊檐之下。
冰冷的风吹在他脸上这才让他有几分的清醒。
他不想委屈纪漾,当年那般苦的日子,她总是将饭菜留给自己,她饿肚子。
又拿着她仅剩不多的银钱,为他抓药治病。
这些,是他欠纪漾的。
陆砚瑾胸膛起伏,压下心中躁动。
从安此时过来,陆砚瑾侧身看他,又似寻常凌厉模样。
从安道:“王妃醒了,王爷要不要过去瞧瞧。”
陆砚瑾想起纪漾还在偏厅,人至偏厅将她给带了出去送回雪月楼。
离去时,纪漾眸中含着泪扯住陆砚瑾的衣袖,“瑾哥哥,你定然会有法子的,对吗?”
陆砚瑾顿了顿,而是安抚她,“放心。”
什么都未曾说,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纪漾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眸中的泪水都被风吹了个干净。
苏妧,她也配和自己争?
凭什么,她同自己之间,都是一样的低微。
陆砚瑾到瑞岚院,突然不敢推门进去。
他在怕什么呢?或许连他自己都是不知的。
可事情总要解决,陆砚瑾直接推门而入。
苏妧坐在妆镜前,一夜之间,她比之前憔悴的更加厉害。
“怎得不在榻上睡着。”陆砚瑾寻个圆凳坐下。
苏妧抿唇淡笑,“躺得有些久,想起来走走。”
二人都无下话,仿佛昨日的事情不曾发生。
苏妧在陆砚瑾来之前,有许多的话都想要对他说。
可等陆砚瑾到,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说她老家并不在曲河,而是青州。
说当年是她救了陆砚瑾,可信物呢?
还有娘亲的事情,一时间,解释的完吗?
苏妧沉默地从妆镜下的匣子中拿出一条丝帕。
原来那时纪漾就已经上京,原来,他们本该在那时相见的。
苏妧将帕子缓缓递给陆砚瑾,喉咙中有些酸涩,她尽力压下去。
眼眸看向绣鞋,这样的话,纵使是哭,也不会被他瞧见。
装作寻常的模样,苏妧对陆砚瑾道:“月头我陪着祖母从庙中回来,在府外捡到这条绣帕,当时并不知是谁的,只有帕子下的一角有一个‘漾’字,想来,应当是纪姑娘的。”
她话说的缓慢,让陆砚瑾也听的清楚。
陆砚瑾沉默良久,将帕子从她手中扯过,“前些日子,为何未同我说。”
苏妧在心底嘲弄自己。
看罢,即使将东西给他,他还是会怪自己的不是。
“女子的物什,我想着,还是我收起来的好。”苏妧福身,“是我误了王爷的事。”
陆砚瑾起身,握住苏妧的手将她给拉起来,“我并未有怪你的意思。”
苏妧下意识,躲开了陆砚瑾的手。
他大掌僵在原处,很快收回。
“今日来,我想同你说阿漾的事。”
苏妧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王爷尽管讲就好。”
陆砚瑾于心不忍,还是将她大氅拿过来,盖在她的身上,“注意身子。”
苏妧犹豫片刻,才没有将大氅给拿下来。
陆砚瑾这才终于开口,“阿漾双亲去世,她一个女子在上京难免遭人闲话,我想将阿漾抬为平妻,自然,以你为尊。”
苏妧唇瓣嗫嚅,嘴角颤动,好半天,她问出一句,“那我呢?”
陆砚瑾黑眸透出不解,苏妧上前一步。
她离得近了,陆砚瑾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
“上京众人,可会笑话我?”
纪漾在他的心中重要,那她呢?难道她不委屈吗?
陆砚瑾皱眉,“苏妧,此时不是你赌气的时候。”
苏妧抹了一把泪,“我赌气?王爷说笑了。”
她不知需要控制多久,才能忍住泪水。
陆砚瑾见她模样,知晓不是谈话的时候,“你好生歇着,等你好些,同我一道去见祖母。”
苏妧明白他是铁了心,从前时他对自己,可有这样的耐心?可说过这般多的话。
陆砚瑾不大想同如今赌气的苏妧说话。
方才,他本想提醒苏妧注意自个的身份,终究看到她的眼泪,却仍旧是不忍心。
他马上就要走出去,苏妧叫住他,“不管王爷信不信,我昨日的话,并未说谎。”
陆砚瑾转身,下颌冷冽,“苏妧,你让我如何相信?”
“你曾经说过老家在曲河,你是苏家大娘子的女儿,怎会去到青州,那时的青州,并不是个富庶之地。”
“苏妧,说谎也要有个限度;你不是阿漾,也永远成为不了她,日后,我不想再听到此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