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 第19节
“……嗯。”
舌根附近,侧面,自己看不见,摸不准。
“老师,”他嗓音浸着砂质的颗粒感,“你还有我。”
盛檀斜倚着化妆台边,余光看到男生默默染红的耳根,她眼尾抬了一抹弧度,慢条斯理摘下自己的指套,又抽一个新的出来,缓缓戴上陆尽燃皓白修长的食指。
有些小了,不配他。
她拾起药膏递到他跟前:“那老师拜托你。”
盛檀攥住椅子扶手,半闭上眼,饱满的红唇打开少许,对着灯光明亮处。
雪白秀气的牙齿,红润的舌,在他眼中徐徐暴露,无所遁形。
一道门并不太隔音,外面就是吵吵闹闹的剧组,有人高声呼和,有人拖动器材,什么东西不小心撞到门上,怦怦的杂乱响动里,温热的手指隔着一层透明屏障,触碰上她的舌尖。
接触的一刻,手指骤停,舌向后瑟缩。
很快他贴着继续,裹满药香去寻找她的伤口,舌尖怕疼躲避,又像是无意地柔软缠绕上来,刮过他的骨节。
指腹终于碰到她痛处。
盛檀很轻地哽了一声,合上唇,咬住他手指。
陆尽燃单手拽住她的椅子把她拉近,他气息炽热,忍耐着低低说:“姐姐,张开,太紧了。”
第14章 14.
陆尽燃简短几个字,让盛檀闭合的牙齿不自觉加大力气,咬得更重,湿热口腔随之收缩,舌也把他的手指裹得更亲密。
她伤口疼,他指节上的牙印应该也疼,两个人却都没移开。
盛檀直直看他,他这句话说得很有歧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暧昧,可这么近的观察下,他眼睛清澈认真,一张迷惑性太强的脸上都是纯粹的关切,看不出一点暗示。
陆尽燃另一只手托起她下巴,她唇边有少许渗出的晶莹,他用指腹轻轻抹掉,又小心地戳了戳她舌根,哄慰似的说:“松点,咬这么紧,我动不了了。”
……更歧义了!
盛檀深呼吸一下,张了张口,他指套上沾满她的口红印。
陆尽燃像不受影响,仔细给她涂好药膏,一次不够,又换新的指套重新涂了第二次,确定用量够了才慢慢抽出来,离开她唇畔时,他指尖牵连起一道细细的丝。
化妆间外面脚步声靠近,是江奕的声音:“盛导,好点了吗?外面都准备完了,随时能开工。”
盛檀偏了下脸,那一抹藕断丝连被扯断,她拿纸巾摁了摁凌乱的嘴角,“嗯”一声回答:“好了,马上来。”
咬破的地方还是疼,但说不清是药物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舌头又烫又麻,痛感可以忽略不计了。
盛檀站起身,随手揉了把陆尽燃的短发,在他耳廓上捏捏,弯腰小声说:“涂得很好,互相换药,也算礼尚往来,明天记得继续。”
从她的视角看下去,陆尽燃乖巧点头,一副纯良的表情,唯有掌心里正在升温的耳朵,告诉她他很害羞,并不平静,只是还没到有欲的程度。
这种反应取悦了盛檀,她笑笑,拉他一下:“走吧,大家等着呢,这场是周浮光的戏,他演技好,你要观摩学习。”
她对别人的夸奖让陆尽燃眼里转暗,他睫毛压低,听话说:“好,我会虚心跟前辈学,化妆师让我给自己补一下妆,补好了马上就过去。”
盛檀知道,所谓补妆就是在手上多加点脏的阴影,确实能自己搞定,她没怀疑,留下他先出去了。
门一关,陆尽燃才往后靠,放任急促的喘声溢出喉咙,他手臂上青筋浮起,抓着椅子试图快点平静,然而没用,阴影里蓬勃的热望不用再压抑掩饰,耀武扬威地影响他。
陆尽燃伏在化妆台上,发热额头压着手臂,默默把那两个在盛檀口中搅弄过的指套收好,等身体冷却。
他警告自己。
忍住,适当鼓励,让她更进一步,不能泄露更多,不能被她发现端倪,否则一个没有挑战的攻略目标,只会被她提前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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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开机第一天的事故影响,拍摄拖慢了进度,盛檀不惜花钱雇人,在片场周边严防死守,挡住闻祁和媒体们接近,全神贯注连拍了两天,才回到正常节奏。
刚好也到了全组瞩目的重点,苏白和沈秋的第一场对手戏。
这场戏备受关注,除了现场需要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剧组成员和演员也都凑过来,群情激动等着开拍。
拍摄地点还是在棚户区的房子里,这一段情节和前面的时间线衔接,继父被警察带走拘留,苏白未成年,由警方联系到他母亲领回去。
苏母大山出身,为了怕丈夫在外乱搞才来到大城市打工,她把苏白带回丈夫的破房子里,对他没有心疼安慰,反而变本加厉责骂,怪他不懂事,不会讨继父关心,挨打竟然还敢反抗。
苏母自己心里扭曲,反过来认定是苏白中了邪,她听信骗钱害人的另类宗.教,在成绩全校第一的优秀儿子身上用朱砂画满吊诡符咒,让他流血完成所谓仪式,来挽回丈夫的心。
苏白仅有的亲情死透,被药物控制着想跟母亲一起结束这段卑劣的人生。
苦寻他已久的沈秋长途跋涉赶来,狠狠砸碎玻璃,闯进这个地狱,抓住了少年摇摇欲坠的命。
苏白看到她,带着一身肮脏的鲜血和咒文,爬过去想要抱紧,但只敢攥住她的裤脚,眼泪滚落,战栗着叫她老师。
今天要拍的,就是沈秋风尘仆仆跳进窗口,跟苏白相见的戏份。
乔微难得紧张,开拍前来回尝试各种表演风格,忍不住去关注陆尽燃。
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身上避开腰伤画满了殷红符咒,跟冷白皮一衬,显得禁忌又蛊人,她被勾住目光。
乔微干脆过去跟陆尽燃搭话:“弟弟,需要先对一下吗?”
陆尽燃抬头,弯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浅笑,诚恳说:“乔微姐,我是个新人,表演经验有限,需要提前酝酿情绪,不敢排练,情绪一旦消耗了,就会拍不好。”
乔微坐到他身旁,有些入神地看着他五官:“前面几场情绪戏,你都演的特别好,那时候也是事先酝酿的吗?”
陆尽燃引导得了无痕迹:“是盛导帮我找状态,找好了我直接拍,就很自然在顶点上了。”
乔微听完,看陆尽燃目前好像没在苏白的情感里,不禁更担心,怕待会儿她带动不了他,会反复ng,让剧组怀疑她跟弟弟的cp感。
她犹豫片刻,在陆尽燃若有若无的注视里起身,主动去找盛檀商量:“盛导,你看能不能这样,辛苦你先和陆陆走一遍戏,我们都抓一抓感觉,再正式拍?”
盛檀撩起眼帘,看向墙边披着羽绒服的陆尽燃,他歪过头,满脸属于苏白的渴望和苦痛。
她嗓子有点发痒,问乔微:“你们不先试一条?”
乔微如实说:“我觉得我抓不住他,但你能,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抓的。”
江奕在一边起哄:“盛导先示范一下,毕竟两个人第一次对手戏,你能把燃燃的感觉拉起来,让他high——”
十分钟后,布景灯光摄像全部就绪,陆尽燃身上衣服破乱,皎白皮肤配上蔓延到脖颈的红色符咒,有种激人血脉偾张的性感。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不约而同屏息,乔微穿好戏服站到最前面,陆尽燃半倒在地上,眼神微微焕然。
盛檀离开监视器,手指扣了扣,态度完全专业:“陆尽燃,记住这一场是试戏,主要找状态,调动情绪,你要尽量把苏白最深的情感挖出来。”
陆尽燃没出声,只看了她一眼。
这道视线是大庭广众,所有人可见,现场气氛陡然就变了,被他一把扯进故事的氛围里。
盛檀心口隐隐震动,按沈秋的行动轨迹,换上急切神情,跳进窗口奔向苏白。
苏白手里握着一把刀,在看到她时,刀砰的落地,他发出短促嘶哑的哽咽气声,跌撞着爬向她,他被药物裹挟,动作不快,仍然拼尽全力向她挣扎,似哭似求的嗓音揪人心肺,他双眼通红,濒死的兽一样扑到她身上。
不是扯裤脚。
是在绝望边缘,拼力把恋慕的人抱住,他仰起脸,泪滚烫涌出眼眶,声音打碎:“老师,你还要我。”
盛檀反射性攥住他的手臂,片场死寂之后,有人带头兴奋地尖叫一声,紧接着被无数掌声和激亢语气词淹没。
陆尽燃缓缓放开抱着盛檀的手,规矩地拉开距离,泪还挂在下颌上,抱歉问:“导演,我是不是演过了。”
盛檀衣服掩盖的皮肤上一层一层冒着鸡皮疙瘩,被演员完全代入的身临其境,想象中的画面得到超额呈现,他的拥抱和眼泪,都让她静不下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跟她冠冕堂皇做出亲密事。
“过了,”盛檀淡淡说,“用来激发状态很好,实际拍摄要收。”
她面色如常回到监视器前的导演位置,换真正的沈秋入镜走戏。
乔微表现出色,而陆尽燃把两百分的情绪压抑到一百,最后只拉住乔微的裤脚,让整段镜头恰好到无可挑剔。
盛檀多拍了两条留用,切近景看着陆尽燃被抛弃又被拯救的微表情,不知道哪来的心痛。
拍摄结束后已经很晚,剧组各自收工,盛檀在回看镜头,走得迟,陆尽燃身上的符咒要卸妆,也留到了最后。
片场逐渐安静,大家都陆续回了酒店,陆尽燃让化妆师先走,剩下的部分自己来擦。
他擦到腰间的纱布附近时,身后响起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响声,有人走过来,洗了手逼近他,接过他的卸妆棉,替他继续擦拭。
陆尽燃喉结动了动,神色黯然,透着无措的可怜:“盛老师,我今天太入戏,对你过分了,对不起。”
盛檀没说话,欣赏着他的无所适从。
擦完妆之后,她拿起陆尽燃挂在衣架上的宽松长款羽绒服扔给他,盯着他穿好,又看似不小心地碰到了放在桌边的一个大号保温杯。
杯子应声倒下去,里面的大半杯水洒出来,全部泼在了她穿着的外套上。
看上去都是巧合。
“啊……”盛檀把自己湿透一大片的外衣脱下来,水滴滴答答往下流,她皱眉,“湿成这样,没法穿了。”
冬夜很冷,即使化妆间里有取暖设备,寒风也丝丝缕缕往里透,盛檀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包裹着纤瘦身骨,风横穿而过,她轻微颤了颤。
陆尽燃马上要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她披。
盛檀按住他手腕,肃然质问:“刚才卸妆裸了半天还不够?再脱,想接着生病耽误进度是不是?”
陆尽燃摇头:“天太冷,我随便穿件戏服回去就好,你——”
他还没说完,敞开的羽绒服衣襟蓦地被细白手指捏住。
盛檀指尖从他的领口处往下滑,停在震动的胸前,把他衣服向两侧拉得更开,眼睫垂落:“陆尽燃,你这件羽绒服这么大,就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吗?”
陆尽燃动作彻底停滞。
他的衣襟里还有空间,能紧紧裹住一个纤瘦的女人。
盛檀抬手,不轻不重控住他的下颌,让他低头跟自己对视,唇略扬起:“既然让我带你找感觉,就不会主动打开让我进去?苏白有胆子当众抱沈秋,天这么冷,你怎么不敢过来抱我。”
偌大化妆间里空旷又拥挤,凭空燃起大把火星,落满陆尽燃全身,灼着不断收紧的心脏。
盛檀站在他面前,他迈半步就能把她搂进怀里,用衣服笼罩。
时间度秒如年。
陆尽燃颈边脉搏在跳,盛檀心口也在被透明羽毛来回摩擦,心跳声藏在肋骨里,一下一下震着耳膜。
冷风敲击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