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怀苍不知道，他在想起这些往昔事时脸上是带着笑意的。是很暖的笑意。每每这时，他那双凌厉的丹凤眼中又会盛满星空，一如那时望着问雪般明亮。
  街道依旧熙攘，却不复当年人和事。两旁的店铺早已不知换了多少掌柜，道边的摊位也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摊主。
  曾经卖烟花的刘二阳也早已——
  “仙长买束烟花送给心上人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
  怀苍足下一顿，闻声望去，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站在烟花摊子前。
  怀苍望向那摊子，扫过摆在上面的一捆捆烟花，这捆烟花的手法......
  “仙长买束烟花吗？”见怀苍似乎对自己的烟花感兴趣，那姑娘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
  怀苍走上前，拿起一捆烟花打量。
  “来一捆吗？我这烟花放出来可好看了，仙长的心上人见了定会欢喜。”那姑娘道。
  “心上人？”
  “嗯。”
  望着手中的烟花，怀苍的眼中好似绽放出了十五岁那年某一夜的烟花雨......
  ——
  砰的一声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如流星般四方坠落。
  怀苍一个翻身上了屋顶，正欲坐下。
  忽然，怀苍注意到，黑夜之中，屋顶坐着一个身影。
  “谁？”怀苍警惕到。
  “怀苍？”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唤道怀苍的名字。
  “师尊？”借着月光，怀苍看清了那人，是问雪。
  问雪正于屋瓦之上向月而坐。远处绽开的烟花雨在他身后星星点点隐没。
  “师尊睡不着？”怀苍问。
  “嗯，我看看烟花。”问雪望着落座在自己身边的怀苍，“怀苍也睡不着？”
  “猎炎呼噜打得响，又听见有烟花，睡不着索性来看看。”怀苍说着望向问雪的侧颜，完美的下颚线。
  “是刘二阳家做的烟花，”问雪望着远处绽开的烟花雨道，“他家的烟花做得一直是镇上最好的。”
  “师尊这都能看出来？”怀苍有些惊讶地问。
  “嗯。”问雪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两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酝酿着自己的心事。
  须臾。烟花雨停了。
  “师尊。”
  “怀苍。”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师尊先说。”
  “嗯......你白日里说想娶一人......”问雪道。
  “嗯，我是说了想娶一人。”怀苍望向问雪。
  “你还说那人定会飞升。”
  “嗯，他定会。”
  “不知，是谁，入了我们怀苍的眼啊？”问雪说这话时却是望着远方烟花消散处。
  “师尊想知道？”
  “嗯，你说她是修仙之人......”问雪在心里暗暗把万华派的女弟子都挨个细数，也没想到。
  看着问雪若有所思的严肃模样，怀苍噗嗤一声笑了。
  “师尊如此关心我的心上人？”
  夜空之下，怀苍瞧不清问雪的面色，“我是你师尊，自然是要帮你把把关......”
  “师尊不是说修仙之人不能娶妻吗？”
  “......”问雪沉默片刻。
  “其实......”
  “没事的，我会当上天选之神，万神朝拜，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娶他。”怀苍忽然望向问雪说。
  “......”
  “那，那很好。那她就是天后了。”
  “嗯，对。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问雪突然望向怀苍。
  “嗯？”
  “......怀苍你这么好，她会愿意的......”黑夜里，问雪失落的情绪未被怀苍捕捉到。
  “师尊觉得我好？”怀苍有些惊喜。
  “嗯。”
  闻言怀苍狭长的凤目微曲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没听见怀苍回话，问雪又望向身侧，正对上望着自己的怀苍。
  问雪愣了愣，随即温婉道：“怀苍笑得真好看，眼睛里像会装星星。所以......怀苍的心上人也一定喜欢怀苍。”问雪一双凤目微曲。
  怀苍沉默片刻。
  “师尊，我的心上人——”
  咻——砰！
  忽地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上空炸开一束烟花。怀苍的声音，被淹没在这瞬间的繁华之中。
  停了的烟花雨又开始了。
  这一轮不知又是谁为他的心上人所放。
  真美。
  但是，没有他美。怀苍想。
  “仙长？”
  烟花姑娘的声音将怀苍从回忆中拉回。
  “仙长笑得这样甜，必是想到心上人了吧？买一捆吧！”那姑娘道。
  “我笑了吗？”怀苍有些意外地问。
  “嗯，笑得可甜可暖了，眼睛里都像有星星！”
  “！”
  这话，他也说过......
  怀苍从乾坤囊里掏出几颗灵石，递给那姑娘。
  “谢谢仙长！”那姑娘高兴地接住灵石。
  “你姓刘吗？”怀苍突然问了句。
  “啊？”那姑娘愣了愣，“什么？”
  “没什么。”言罢怀苍将烟花收进乾坤囊，转身朝前走去。
  那姑娘将灵石收好，望着怀苍的背影，似是想到了什么。
  “仙长——祝您和您的心上人百年好合！”那姑娘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