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然而这点勇气，在开门看见脱掉了白衬衣，只穿了一件白背心的商鹤云时，顷刻间烟消云散。
  几年过去了，这人不仅长高了还没有发福，甚至身材都比以前更好了！
  程乐颐看了看自己因为缺少运动，更像是营养不良的细胳膊细腿，暗自咬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不对，摄像头！
  程乐颐转头一看，才发现摄像头被一块毛巾挡得严严实实。
  这还差不多。
  他都没看过几次的身体，怎么能便宜别人！
  商鹤云知道程乐颐进来了，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但这一幕在这一刻仿佛跟四年前重叠了，那时候心心念念担心他受伤的小孩，现在再次因为担心他而来到他身边。
  仿佛他们从不曾分开。
  程乐颐原本还有些踟蹰，但在看见商鹤云受伤的手腕时，还是皱紧了眉头。
  表皮上的创伤不算严重，这么多天过去已经结痂了，但皮下血管破裂，导致的大面积淤青发紫，却显得十分瘆人。
  “怎么伤得这么重？”
  脱口而出的关心，话音还没落地就后悔。
  程乐颐不自在地往自己床边走，假装无事发生。
  然而商鹤云手上的伤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闭上眼就只能想到那一片青紫。
  程乐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商鹤云会一直缠着纱布。
  不是因为伤口需要隔绝空气保护，而是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看在他眼里都觉得难受，更别说是喜欢商鹤云的粉丝了。
  程乐颐虽然不追星，平时也不怎么看剧看电影，但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娱乐圈的八卦。
  跟伤了个手指头都要卖惨虐粉的明星比起来，商鹤云的做法显得格外另类。
  不过仔细一想，程乐颐好像也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鹤云的人气如日中天，一点小事都能引发全平台热议。
  如果他主动曝光伤情，不仅会对剧组造成负面影响，连那个武行演员，搞不好都会被人扒出来网暴。
  商鹤云不仅是在保护自己，同时也在保护别人。
  这人的温柔是藏在骨子里的。
  但商鹤云骨子里可不止有温柔。
  他们当年偷摸着谈恋爱，直到分手都没被大师父和两个师兄发现，多少也是因为商鹤云性格小心谨慎。
  所以走神受伤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哪怕是他少年老成的发小施竼溪身上，程乐颐都不觉得惊讶，唯独商鹤云不应该。
  “试戏的时候走神了。”商鹤云淡定地回答。
  虽然网友们都从花絮里看出来了，但亲耳听见商鹤云承认又是另一种感觉。
  “为什么走神？”
  程乐颐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嘴快。
  当个哑巴不好吗！
  商鹤云当着他的面摘下收音麦放在了桌上，然后直勾勾朝着程乐颐看过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是要把他盯穿一样。
  “你觉得呢？”
  程乐颐在心里暗道不好。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在商鹤云再次开口前，他反手关掉了后腰上的收音器。
  “看到了某人要参加恋综的消息，我没办法再保持淡定。”商鹤云紧绷着一根弦，极为克制地低声问，“所以，是真的想要找人谈恋爱吗？”
  程乐颐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想就这样落入这么明显的陷进里。
  不想撒谎，也不能否认。
  程乐颐从没想过要跟商鹤云破镜重圆，他依然记恨着对方当初的隐瞒和欺骗。
  空气都变得安静，沉默的时间越长，两个人仿佛被推得越远。
  商鹤云周身散发的无形压迫感铺天盖地，让程乐颐再一次想要逃跑。
  幸好商鹤云并没有执着于要一个回答。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当商鹤云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阐明他的意图。
  他不是为了薪酬，也不是为了下部戏做准备，他来参加这档和他咖位完全不匹配的综艺，只是因为他想见一个人。
  商鹤云等了半天等不到程乐颐的靠近，他沉默地拿起桌上喷雾和纱布给自己上药包扎。
  看起来好像坚不可摧。
  然而凌乱扎上的纱布掩盖住了却暴露了他混乱的内心。
  程乐颐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脑子里还不停回响着商鹤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愧疚、挣扎、犹豫、心动，诸般滋味一拥而上，让他那死灰一样的心仿佛在灰烬中涅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不得不承认，即便过了四年，依然无法抵御商鹤云对他的致命吸引力。
  但程乐颐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仗着人家身在红尘外，撩了就撩了，跑了就跑了。
  现如今被人直接找上门讨债，若是再做了混账事就跑，只怕就无路可逃了。
  第8章
  临出门的时候，商鹤云手上的纱布还是散了，他刚才原本也只是单手胡乱一系，没想到如此不可靠。
  程乐颐就在他旁边，不可能装作没看见，何况他本来就是从聂行风那领了命令来帮忙包扎的。
  所以在那一秒，程乐颐反应比脑子快，直接三两下帮他绑好了，还顺手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梗着脖子若无其事开门走了出去，仿佛背后又债主跟着一样心虚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