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

  话落下的那一瞬,惊蛰看到容九的眼睛亮了,非常明亮的光火,在漆黑的瞳孔里点燃。
  容九刚想说什么,惊蛰就猛地捂住他的嘴,脸色胀红地说着:“可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这根本不可能。”
  容九的舌头舔过惊蛰的手心,湿漉的触感,让惊蛰的手哆嗦了下,“流氓。”
  他小声抱怨。
  容九抓着惊蛰的手,“只要你想,总是有可能的。”
  他似乎总是会这么说。
  惊蛰想。
  在容九的心里,世上的事情,好似没有什么不可以做。他恣意妄为,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资本,也有这样的能力。
  惊蛰喜欢那种自信。
  在容九的身边,仿佛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自信,回头看,从前那个在北房龟缩不出的自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不过,还是不行。
  这是皇宫。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不该,容九现在足够肆意,如果再往前一步……
  一个侍卫,和一个太监,就算有千百个理由,都不可能真的住在一起。
  容九冷漠地说道:“你不愿,那也没什么。”
  惊蛰瘪嘴,是他不愿意的事吗?
  “反正只要我想,每夜我都会去见你。”
  ……好吧。
  你身手厉害,你非同凡响。
  惊蛰在心里偷偷吐槽他,刚想说话,却突然停下,抓着容九的右手。
  这只宽厚的大手,被惊蛰翻来覆去打量,最后轻轻擦过虎口的位置,果不其然擦下来一点点痕迹。
  惊蛰的眼睛变得锐利,又搓了几下,愣是让虎口的咬痕露了出来。
  “你,为什么?”
  虎口的痕迹看起来淡了些,不过肯定是自己咬的。这么深,这么狠,容九是何时弄出来的伤?
  上次在林苑处理敏窕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是没有看到,还是那个时候的容九,也是擦了粉?
  容九冷淡地说道:“自己咬的。”
  要不是他们现在都坐在床边,惊蛰就想踹容九的小腿,是不是自己咬的,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
  惊蛰:“……是上次,你匆匆回去的那一次?”
  “嗯。”
  容九老实回答。
  惊蛰的声音,变得更轻了些:“那些,就让你,那么痛苦吗?”
  容九敛眉,冰凉的眉梢,带着彻骨的寒意:“如果你难受,才会让我痛苦。”
  惊蛰无法想象容九的过去到底是多么糟糕,因为他从来都不提,因为他连家的含义都无法理解。
  不是不喜欢,不是不在意,而是完全,不理解。
  他不理解,惊蛰为什么会在意。
  所以惊蛰有时对容九一些疯狂的想法,生气归生气,却很少真的为此和他大吵一架。
  毕竟,这也是对牛弹琴。
  不如让容九知道,他不能接受的事,那么容九……总不会去做。
  容九看惊蛰不说话,就伸手去摸他的侧脸,尽管他不怎么说,可惊蛰知道,男人一直喜欢这种明里暗里的接触。
  无时无刻,要么是手指,要么是脸,那双冰凉的手指,总会自在地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
  “惊蛰,任何夺走你目光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东西,都会叫我嫉妒。”容九冰凉的话语,如同带着滚烫的狂热,“毁掉他们,让你只能看着我,一直都是我所愿。”
  他说着残酷,冷血的话,却又温柔地拂过惊蛰的脸庞。
  “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这都是难以根除的欲望,所以你不必在乎。”
  这是他的本性。
  这是他的劣根性。
  是与生俱来的掠夺欲。
  无法更改,所以惊蛰,根本也无需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乎?
  惊蛰的睫毛轻颤了几下,长长吐了口气:“所以,才要学,不是吗?”
  他仰头看着容九。
  “我们一起学,让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感觉,或许有朝一日……”
  容九也会,真正接纳这些,知道这种温暖。
  男人看着天真,柔软的惊蛰,哪怕恶欲扑倒面前,流淌在脚下,他都能在密布的黑暗里,捞起一把碎光,然后笑吟吟地捧到他的面前来。
  或许他有朝一日,的确会明白。
  然能给予他这些的,唯独惊蛰。
  冰凉的手指,擦过惊蛰的下颚,忽而,也跟着停住。
  惊蛰歪头看他,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然这里就他们两个,危机在何处?
  大拇指用力擦了擦下颚角,古怪的刺痛,让惊蛰瞪大了眼。
  危机。
  真是大危机!
  惊蛰怎么就忘记,他睡着前,给自己刮的毛毛?
  刮出伤痕后,那位置的确尴尬,惊蛰生怕别人多想,所以……
  他也涂了粉。
  容九的脸色,随着那揉出来的伤痕,变得越发冷厉。本来就没多少表情,这下可好,直接变成一座冰山。
  “怎么弄的?”
  容九阴森地问道。
  惊蛰:“……我自己,刮出来的。”
  他没什么底气,小小声。
  不对,他为什么要低声下气?
  容九给自己咬出来的伤口,难道不比他还严重十倍?而且他也偷偷敷粉了!
  惊蛰立刻理直气壮:“你让宗大人给我开的药,调理完身体,顺便连我的胡子,都有了生根发芽的机会。”
  那肯定是要刮的。
  惊蛰的理由非常正当,不过容九看起来还是不大高兴。
  他阴冷地盯着伤痕,仿佛那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将那一堆玉瓶药翻出来,愣是将那道小小的刮伤涂得那叫一个严重。
  惊蛰被他擦得头往后仰,“这不是好事吗?说明宗大人的药有用。”
  过去的寒药抑制了惊蛰的身体,现在这样,不过是一点点调整过来。
  惊蛰从前毛发就不多,头发也是微黄干燥,现在这一把油光柔顺的头发,他有时自己摸着,都会高兴得很。
  不过,比起摸自己的头发,惊蛰还是更喜欢偷摸容九的。
  也不知是什么古怪的癖好,偏不要光明正大地摸,而是偷偷摸摸,在男人不经意间摸上几次,就露出很满足的表情。
  容九不理解,不过容九总会包容。
  不过今日的容九,既不包容,也不大度,甚至还有点小气。
  “不可以受伤。”容九冷冰冰地说道,“再刮伤自己,我就把你下面的毛都刮掉。”
  惊蛰悚然,下意识夹住腿。
  他整张脸都羞耻到发红,连眼角都染上羞红,颤抖得都要掉下床边去。
  “你,我,你怎么能……”
  下流!
  无耻!
  淫贼!
  怎么有人惦记着那地方???
  惊蛰的毛发稀少,自然是,也包括了蘑菇田。
  就那么点毛,居然还招人惦记。
  容九长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为什么,总是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呀!
  惊蛰真的很想抱着被子在床上啊啊啊惨叫。
  可他不能,也不敢。
  甚至还做出非常羞耻的动作。
  ——他拉过折叠好的被褥,挡在了自己的腰间。
  “别看了!”
  惊蛰咬牙切齿,“你能不能不要……总惦记我这么一亩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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