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即便神明口中的意,恰恰指向了这造物之所想的,最是不可能与最是不应该的那个方向。
只是神明显然并不容许这造物的逃避,故而在下一刻挑了路西菲尔的下颔,开口,理所当然道:
“用你之所有的换取、愉悦吾,这本就是应当,不是吗?”
有教义与经典似乎是在被篡改、被扭曲,被指向那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应当被证伪的、被证实为黑暗及邪恶的方向。
然而在这神明之所创造的世界里,主之所言便是真理,便是至高无上的法则及准则。
更不必说,路西菲尔的蓝眸中倒映着神明的眼,倒映着那看似是温柔与璀璨的、实则没有任何情感及喜悲的眸。
神明的眼中有什么呢?
有日月,有星辰,有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以及这天地间所有的一切。
然而唯一之所倒映在这神明眼中的,却又有且只有路西菲尔,这主的眼中,再是完美不过的造物与那再是璀璨不过的星辰。
属于主、属于世界的偏爱在向着这造物所倾倒,属于神明的爱意如同是那细细密密的蛛网和蜜糖一般将路西菲尔层层裹挟,再没有任何的逃离。
无声无息间,那原本存在于路西菲尔之间的精灵母树树枝被落在地面,落在那倒生的卡巴拉生命之树树下的泥土里。却又好似是在那一瞬间穿透了无尽空间之间的距离,落到了盛满信仰之力的池水里,被那池水所洗涤。
属于信仰力的、经由这世间的众生之所供奉的池水里本应当是没有任何颜色的,只是在那某一瞬间,或许是为了便于区分,或许是为了便于辨别,于是那池水忽然便有有了颜色。
那截被污染了的精灵母树的树枝之所落入的,恰是那象征着精灵一族信仰的绿色的池水里。
属于路西菲尔的衣物并未曾因此而被褪去,只是这造物的意识与思维却仿佛是被主的话语所牵引,循着神明之所引导与想要的方向开始做出那思考。
这样会是应当的吗,是应该的吗?
做为炽天使长、做为这世间最是接近于神明的造物,他又当以什么样的方式及方法,来回馈神明,回馈于他的造主?
世间之所有的造物与生灵,不管是信神的还是不信神的、光明还是黑暗的、义或不义的,他们之所享有和拥有的一切,又如何是真正的为自身之所有,而非是来自于神明?
有什么似是在内心里喧嚣和鼓噪,本能地想要做出嘲讽、讥诮及反驳。但这本应当明察秋毫不曾亦不会有任何遗漏的造物却又选择将其所忽视,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一往无前般循着主的引导及指引而走,并不曾考虑过那未来。
那隐隐然之间有所征兆的,将这造物之所刻意忽视和无视了的未来。
不管是骄傲的晨星还是那七罪之傲慢的主君,从来便非是那等轻易改变意志的生灵。而任凭着那偏与执之所滋长的,从来便仅仅非是那神明。
虽死无悔,恰如同那暗夜中的飞蛾一般,纵使明明知晓那将要于烛火中被燃烧的命运。可路西菲尔之所以是路西菲尔,便在于这造物并不会因此而被改变。
人生如逆旅,这本就是一场献祭和殉道。
属于路西菲尔的献祭及殉道。
只是那身处其中者,不管是骄傲璀璨的晨星还是那全知全能的神明,当时只道是寻常。
拥有强大力量的造物和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之上的造主都不曾将这一切而改变。
因而下一刻,在神明的目光之中,属于路西菲尔的手似乎是在有意识抑或是无意识的向下,落到了主似乎是在因此而生出反应的位置。
一触即分,恰似是白鸟掠过湖面一般,路西菲尔的心中带起点点的涟漪。甚至于周身之所有的温度都仿佛因此而被提高,便连呼吸亦仿佛是在开始变得稀薄。
“路西菲尔。”
主将这造物牢牢箍进在怀中,看似平静的嗓音里似是有什么在复苏和醒来,工 重 号梦白 推 文台带着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及含义。
“你这样可不行。”
属于路西菲尔的脊背被抵在了那似乎是有形又似乎是无形的,带着光芒的、倒生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树干之间。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然而属于路西菲尔的眼中之所倒映的却又似乎是且仅仅是神明的颜。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成为虚妄。
场景与画面仿佛是被拉长,被抹掉那所有的色彩,开始变得一片纯白。
路西菲尔的身影却并未因此而落到实处,而是在下坠,在向着那未知处而坠落。
只是那存在于腰间的、属于神明的手却又在将这造物紧紧箍住,并不留下丁点缝隙。而那属于神明的眼,自始至终都落在路西菲尔身上,不曾有任何的偏移。
熟悉的帘幔与装饰在眼角的余光里展开,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是那久远的千年与万年。路西菲尔的背部终于是落在实处,陷入到那松软的云床及被褥间。
这是属于这炽天使长的宫殿及寝殿。
神明好似是一点微风、一片洁白的羽一般,不带有任何重量的将这造物压在身下,带着灼灼的光辉及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