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这是路西菲尔面上所不会出现的神色,亦是这光辉闪耀的炽天使长所不曾经历。
这是属于路西菲尔的未来。
只是当路西菲尔的脖颈向后、向上仰起,当这炽天使长的喉结滚动。
属于天使的纯粹的灵一阵晃动,仿佛要因此而散开甚至是维持不住人形。
于那莫大的、无以言说的欢愉与刺激之下,路西菲尔因此而陷入到昏沉。
双眼闭上,似乎再是劳累与疲惫玩不过,无法接受任何的刺激。
但——
我竟是在怨、在恨着神明的吗?
那叫雅赫维的,创造了他的主,他的情人。
但这又怎么可能?
纵使......纵使是什么呢?
自行遮蔽了眼、蒙住了耳的造物拒绝去相信与想象那个可能,只是抱有着淡淡的疑惑,将自己的清醒与理智向着深渊滑落。
属于路西菲尔的身形被神明抱住,而后放在一旁,以指尖自那眉眼间掠过,主偏头,看向路西法。
那眸中含着冰亦是淬着火的,眉眼骄矜且傲慢的,分明是属于未来的、来自于地狱当中的君王。
怨与恨将那这造物的灵魂所占据,然而更为不可忽视的,却是那仿佛于砂石的打磨里,愈发晶莹璀璨的、不屈且自由的灵魂。
这是祂的造物,是祂的星辰。
于是主掐住了路西法的下巴,以指腹在那脸侧的肌肤间缓缓摩挲,而后逸出一声轻笑。
“路西法,”
主唤这造物的名,于路西法那仿佛要将自己一寸寸切割和凌迟的目光里,神明的身形对着这造物压上与覆盖。
那束缚着路西法身形的绳索以及主的默示并未因此而褪去,直至神明的话音落下。
“这本就是你所想要的,不是吗?你不爱吾、不信吾,但......”
神明的目光落在了路西菲尔身上,掐在这造物下颔间的指尖缓缓用力,收拢。
“你又怎能不爱吾,不信吾呢?”
至高的主如是言,眸中分明有混乱与疯狂在席卷,在那似乎无喜无悲的、再是圣洁与神圣不过的面容上,沾染上不一样的色彩与模样。
高洁者堕落,处在云端的、立在神坛之上的神明由此而走下神坛。
这至高的主与父似乎更像是一位暴君,一个偏执且任性的邪神。
又或者说这唯一的真神,本就是具有着某种属于邪神的属性。
光与暗、正与邪、黑与白对于祂而言并没有过多的区别。
一切只在于这神明喜与不喜,愿与不愿。
但神明所喜的、所愿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回应过主的是路西法在绳索脱离的第一时间,扬起的手掌以及迎过来的利刃。
属于造物的手掌裹挟着风声而来,落在神明的面上,几乎于此同时而落下的,是路西法掌中穿透了神明皮肉的利刃。
那利刃落在了主的胸膛之上,仿佛是跃动着心脏之所在。
但神明的胸膛里又有什么呢?
主偏头,于那被路西法所穿透的、以匕首搅动的胸膛内部的皮肉里,所见与所呈现出来的,不过是一片虚无与空茫。
尽皆是虚假。
又或者说自始至终神明展现给路西菲尔、展现给这造物的,俱皆不过只是虚无,是欺骗,是那再是深沉不过的愚弄。
纵使是与天地同呼吸,同世间共命运,那至高的主与神明,又如何会有心脏与心跳,又如何会有着世俗的情感与爱恋?
只是这样的道理路西菲尔并不清楚,而路西法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并没有任何意外。只是随之而涌起的,却是滔天的怒火与烈焰,仿佛足以将一切燃烧。
“你真恶心,耶和华。”
这造物如是言,以手中的利刃于神明的血肉胸膛之间一点点搅动,带出那再是冷漠与寒凉不过的言语。
然而神明嘴角的笑意却是在一点点的扩大,甚至是愈发主动的贴近了路西法,将那被利刃所搅乱的胸膛送上,发出低语。
主的默示生出,恰如同摆弄玩偶一般,将那丝线所摆弄。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路西法的身躯再度为神明所掌控,再度将身形放松,将属于主的光辉与恩泽接纳。
魔鬼得不到满足的并不仅仅是他们的欲与念,对一切的占有,还有属于这造物的、本就是被造物主所创造和打下了烙印及印记的躯体。
于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纠缠中,在那一次又一次的相交里。不管是于路西菲尔还是于路西法而言,能够叫这造物感到满足的、予之以无限慰藉与欢愉的,除了神明与造主,又还有谁,又能够有谁呢?
天堂的晨星也好七罪之傲慢的主君也罢,从来都不是妥协与将就之辈。
更不必说,属于造物的烙印并未曾被彻底的抹去属于路西法的一切,尚未曾彻底的摆脱神明的掌控。
主似是在一点点的享用着这属于祂的祭品,在予之以慰藉和欢愉。却又似是极恶意一般,掐住了这造物的下巴,使之对着路西菲尔,而后贴近了路西法的面,开口,似乎是再清醒与理智不过道:
“那么你信谁,你爱谁呢?是路西菲尔,还是那镜中的、属于你自己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