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时候的谢照，多数时候迎接的是冷若冰霜的闻杉和醉醺醺回家的谢临。
  一个会用一种十分嫌弃又厌恶的眼神看她，一个则是略含嘲讽又仿佛是看战利品的表情逗弄她。
  彼时她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她，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折腾着去搞刺激的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在草地上把衣服滚脏，翻墙，抱野猫在别墅里养，弄坏幼儿园里同学们种植的植物……
  闻杉和谢临不闻不问，好也是“嗯”一声，坏也是“嗯”一声。
  爷爷谢创此次去擦屁股，渐渐烦了，一旦他出事都让管家处理。
  他们对谢蕴则不同。
  闻杉会亲她抱她，会带她出去玩儿，说话轻言细语；谢临会给他带礼物，会哄她睡觉，会给她讲故事。
  那时，谢蕴上小学二年级。
  谢创不喜欢她厮混又混不吝的样子，隔三差五招惹一箩筐事情，更喜欢乖巧懂事、优秀突出又严格要求自己的谢蕴，在闻杉和谢临几乎不怎么管的情况下，几乎把谢蕴带在身边教养。
  很久以后，谢照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谢创，一开始就选定谢蕴作为谢家继承人。
  他不看好谢临，也不看好谢照，也因此倾注了所有在谢蕴身上，如今的谢蕴身居高位，早早依靠一人之力稳住内部结构混乱的谢氏集团，在商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谢蕴，得到了所有。
  而她，什么也没有。
  她羡慕谢蕴，嫉妒谢蕴。
  那么多人围着她转，那么多人爱她。
  管家叔叔总说，二小姐也很优秀，要更优秀才行啊。
  谢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得更优秀，但她知道，管家叔叔最爱闭着眼睛说瞎话哄她。
  在整个漫长的少年时期，跟她做朋友最长久的要数世交沈家的沈傲。
  他们一年级就认识，沈傲作为家里最小的弟弟，几个哥哥姐姐宠得不行，要星星不给月亮。
  见面第一天就干了一架，原因没别的，她把老师给沈傲星星贴纸给撕了自己书上，遭沈傲在教室里追着揍，不打不相识，后面因为喜欢钻狗洞跑出去喂野猫和野狗建立坚固的革命友谊。
  他两在许多事情上十分有默契。
  一个干坏事，一个放风。
  一个说谎，另一个补充。
  沈傲大大咧咧，跟她厮混后就爱跑她家写作业。
  因是世交的缘故，渐渐地跟谢蕴也熟悉起来，他们还偷偷给一天到晚板着脸的谢蕴取名叫小古板，给谢创取名叫老古板，甚至恶作剧谢蕴，在她脸上画乌龟，在谢蕴衣柜里塞谢创的陈年老乌龟，往谢蕴的牛奶里倒盐巴……
  坏事一败露，沈傲拍胸脯坦坦荡荡承认，还十分骄傲要表扬，期望别人夸他有创意。
  要说闹腾，沈傲可比她闹腾多了。
  高中那会儿，沈傲跟她念一个学校。
  突然从平平无奇的beta分化成了omega。
  他风风火火从家里跑到谢宅找到谢照，气急败坏表示他怎么能分化成omega，自暴自弃在游戏厅打了一天游戏，谢照安慰了好几天，才让他勉强接受人设改变的事实。
  高中时期，青春懵懂，又兵荒马乱。
  在高三会考复习，沈傲跟她坐在谢宅书房里做题，沈傲写完了撑着下巴盯着她看，频频赞叹。
  她被他看得烦了，嫌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犯花痴。”
  “谢照，咱两谈恋爱吧！”沈傲真诚又坚定抓着她的手道。
  谢照当时就惊了，有点被吓到，“你还是别吓我了，我这人不禁吓。”
  “真不试试？”
  “不试。”
  “试啊！咱们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呸，早年是兄弟，现在算青梅竹马，咱们学校看来看去，我觉得你最适合当我女朋友。”
  “……”
  “咱们亲一下。”
  “你清醒一点好么？你是omega！”
  “哎哎哎，我跟你说，我做beta时就很好奇接吻是啥样的，咱们试试嘛！”
  “你能别撒娇么？”
  “我tm才没撒娇！”
  “试不试！”
  “……那，试？”
  谢照也很好奇学校里那些偷偷谈恋爱的情侣是啥样的，再加上沈傲据理力争，她实在拗不过，干脆深吸口气看他表演。
  沈傲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下，站在她跟前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他有点紧张兮兮又小心翼翼让唇瓣靠近。
  谢照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一点点拉进距离，心底产生难以言喻的抗拒。
  这……到底算什么？她真能跟沈傲……这兄弟试试？谈恋爱？
  在谢照脑袋里天人交战时，沈傲唇瓣近在咫尺，两人尴尬又纠结盯着对方。
  要亲？不亲？
  几乎是同时。
  谢照和沈傲转过头拍胸口，相互嫌弃得不行。
  沈傲苦着脸糟心得不行，“咱两，咱两是兄弟，兄弟怎么亲啊？”
  谢照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翻白眼吐槽道：“我看着你真的没世俗欲望！”
  两人转头，轻叹了口气。
  “咱两，还是当兄弟合适点。”谢照无语，伸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