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影响，还是由于话筒导致的变音，她感觉这声音似乎很熟悉，但这种说话的语气既不属于叶嘉明也不属于路景。
  “可是我现在要出门陪沈丽过生日…”
  “这样啊…”如果电话对面是只小狗，此刻他一定尾巴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是我太突然了，没有提前和你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紧张啦…那你玩得开心，记得想我！”
  听上去很可怜，柯宁有些于心不忍。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现实，下意识将电话那头的人安上了路景的面孔。
  看见她面露难色，沈丽善解人意地开口道：“柯宁你是有事吗？要不你先忙完了再来和我们汇合。”另外两个室友也表示理解。
  见室友这么说，柯宁咬住下唇：“那我先去那边看看，马上就过去找你们。”
  她抱歉地对室友们笑了笑，然后捂着手机走出寝室：“你现在在哪儿呢？”
  男朋友立马高兴起来了：“你要来陪我吗？我在综合楼201，快来快来！谢谢宝贝！”
  大学依旧是柯宁在读的a大，她所住的宿舍离教学区不远，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综合楼下。
  仰头望着大楼，柯宁有些紧张地握住手机，如果是路景，见到他要说什么呢？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她踌躇着不敢上楼，下一秒却被拥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右侧肩膀微微下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过来。
  “我们宁宁今天怎么这么好看？”
  对方的气息分外熟悉，她从怀抱里挣脱出来，满脸期待地看向来人。
  但她的希望很快落空。
  不是他。
  他个子比路景高一些，穿了高跟鞋的她依旧矮他半个头。黑发微卷，留有刘海中分，肤色很白皙，一双下垂的狗狗眼，瞩目的双眼皮凸显出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声白色的印花连帽卫衣，宽松的浅色系牛仔裤，看上去青春洋溢。
  很好看，但不是他。
  “怎么在发呆？夸你还不高兴吗？”
  男朋友嘴角上扬，露出他的小虎牙和脸颊右侧的梨涡，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居然还化妆了！怎么平时和我约会都没见你这么用心？我好嫉妒你的室友。”
  柯宁不语。
  明明猜到不会是他却依旧赶过来的她，有点傻。
  看见她不说话，男朋友揽住她的肩膀往楼上走去：“对不起嘛，耽误你和室友聚餐。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来，我们宁宁果然很爱我，我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他一边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一瓶牛奶：“知道你没吃饭，先喝牛奶垫垫。我抽到二号，很快的，一会儿面试完我送你去找她们好不好？”
  牵起她的另一只手，男朋友依旧喋喋不休。
  柯宁低头看手中的牛奶，这是本地的一个鲜奶品牌。牛奶刚被加热过，瓶身散发的热度透过掌心很快温暖了全身，让她原本燥郁的心平静了下来。
  他们站在201教室门口等待面试，周围还稀稀拉拉站着五六个同样等待的人。
  喝完牛奶后因为醉酒造成的大脑钝痛有所缓解，此刻她正被男朋友整个圈在怀里，像根拐杖一样被依靠着。
  “好希望能进游戏社，听说社里每周会办一次《勇士》团战pk，好想和大家一起打游戏啊！”
  小狗的脑袋搭在她的肩上，明明这个姿势对高个子的他来说并不舒服，但他却似乎格外享受。
  “一定可以的。”
  “谢谢宁宁的鼓励！”男朋友抬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为什么会想谈恋爱呢？
  柯宁贪恋着对方身体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的热量，有些恍惚。
  这种被人爱着，被人依赖着，被需要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让她与这个世界之间多了一道紧密的联系。所以她总是下意识想牢牢抓住这根绳子，就像一个沉溺于海中逐渐失去意识的人企图抓住最后的生机一样。
  但她总是忘记，太过用力，绳子是会断掉的。
  时间很快指向七点，第一个面试者出来后，工作人员喊道：“下一位，程子安。”
  “到！”
  小狗傻兮兮地举起手，引来周围不少视线，但他全然不在意，再次非常大力地抱紧柯宁。
  “我要进去了！”
  柯宁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加油！”
  现实中已经大三的她知道这种面试只不过是走过场，但此时此刻她主动屏蔽掉现实，好像她真的只是个大一新生，真的在陪自己的男友程子安面试社团。
  小狗朝门口走去，中间又次回头看了她一眼，柯宁做出打气的手势，顿时让他眼睛笑成一轮弯月。
  随着程子安进入教室，眼前的场景开始褪色，她再次回到全白的空间内。
  “第一关结束，最终评价：e级，达成结局【失落的友情】。”
  柯宁眼前再次浮现光幕，开始播放画面。
  教室里程子安与电竞社的社长相谈甚欢，面试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他们打车前往餐厅，却遇上周末堵车，路上花费不少时间。程子安作为男生，送她到餐厅楼下后就离开了。而等她找到室友，聚餐已经结束。为了不耽误时间，她谎称自己已经吃过，与室友们赶往约好的ktv，但歌房里，没什么精神的她几乎没怎么说话。
  画面几次闪回，寝室里，她听见沈丽的心声：“好想和柯宁交朋友啊，但她好像有事要忙，还是不要让她为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