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7章
十六阿哥见他这般执拗,真觉得头疼,道:“十五哥,弟弟不是那个意思。不管八哥平素为人行事如何,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咱们的兄长。皇阿玛只是不说罢了,也有常人的爱子之心。而且,他老人家又最见不得手足相悖。当年,小十八没时,二阿哥因没有露出戚容,还遭了申斥。”
这话说得都是实理儿,但是落到十五阿哥耳中,却是另一种味道。
他冷哼一声,道:“谁能比得上十六弟八面玲珑?哥哥我是蠢蛋,唱不来这父慈子孝的大戏码!”说着,也不待十六阿哥回话,转身挑了帘子,大踏步的出去。
十六阿哥也不晓得他到底闹什么别扭,想着他也是聪明之人,应晓得这个时候,表现好些,会获益无穷。
就说三公主,本为和硕公主。康熙四十七年,十八阿哥薨时,三公主刚好来朝,颇有长女风范,关心照顾圣躬。次年,她就破格封了固伦公主。
十六阿哥这边,并没有想着封爵什么的,只是担心哥哥犯了二阿哥的前车之鉴,才多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压根听不进去,还在这个时候置气。
十六阿哥担心圣驾行在,一时也顾不上十五阿哥,出门往御帐去了。
御帐外,站着乾清宫副总管太监魏珠与大学士马齐、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鄂伦岱是佟国纲长子,隆科多的堂兄,是地道的“八爷党”。
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后,闹出的保举新太子闹剧,就是鄂伦岱联合阿灵阿、揆叙、马齐等人,唱得主角。
这边,鄂伦岱与马齐两个也刚得了消息。马齐尚好,向来是老成的性子;鄂伦岱已经是满脸愕然,不敢置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康熙四十七年时,十六阿哥才十四、五岁,跟着皇孙阿哥们在上书房读书。八阿哥风头一时无二,朝臣中大半数都推举他为太子,满洲勋贵这边的支持者更众。
十六阿哥心里叹息一声,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对两位大人点点头,低声问魏珠道:“魏总管,皇阿玛现下如何?劳烦你通传一声,我想求见。”
魏珠脸上难掩忧色,躬身道:“回十六爷的话,皇上有旨,现下谁也不见。皇上早上还念叨八阿哥的病情,没想到转眼就得了这个消息,心里怕是不太舒坦。”
十六阿哥望了望帐子,心里担忧不已,但是没有旨意,也不敢硬闯……
京城外,海淀八贝勒园子。
曹颙这次进城,并没有久待,除了回家换了身衣裳,去衙门打了个罩面后,就又回到这边治丧。
除了身上的衣裳,初瑜又给预备了几套换洗的,叫人包好了,送到海淀曹家园子这边。这样,曹颙想要更衣也方便些。
下了马,刚进八贝勒园子,就将雅尔江阿迎头出来。曹颙见状,上前两步,要打千做礼,被雅尔江阿一把扶助。
“本王正找你,走,跟本王出去转转。”雅尔江阿口中说着,不容曹颙质疑,拉了他的胳膊,一道出了大门。
刚出了门来,就听得雅尔江阿长吁了口气,道:“总算是避了出来。”
曹颙这边听着不解,雅尔江阿已是放了他的袖子,打量他一眼,道:“这两日你也怪忙的,这种大事最容易出乱子,你料理的还算妥当。”
“都是有例可循,当不得王爷的夸。”曹颙扫了眼匾额上的白幛,回道。
门口没马没轿,雅尔江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道:“那是本王的宅子,咱们忙里偷闲,过去吃盏茶。本王那里有外头孝敬的红心铁观音,趁着这个功夫,你这个‘茶童子’也给品品。”
“王爷,明儿‘接三’,还有许多琐事……”曹颙犹豫一下,说道。
雅尔江阿摆摆手,道:“先顾不得这个了,几位皇子阿哥来了,他们兄弟在堂上说话,说不得还要动全武行。连本王都只能躲出来,你还想去参合不成?”
雅尔江阿虽有时傲慢无礼,但却是不屑扯谎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前些日子延医请药之事,九阿哥要追后帐?这两日,九阿哥眼泪都没落,但是满脸阴云密布,瞅着越发使人胆颤心惊。
就是曹颙这边,原还担心九阿哥要借着丧事不周到,来发作自己儿,防备了两日。
幸好九阿哥心里有怨气是有怨气,但并没有像曹颙发作的意思。态度虽冷淡如常,可是也没有节外生枝。
如此看来,倒是雅尔江阿好心,曹颙这边,只得领情,道:“既是如此,那小人就叨扰王爷了。”
虽说两处宅子,看着相隔不远,但是也隔了大半里路。两人踱步而去,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到。
管家得了消息,已经迎出来,雅尔江阿直接将曹颙请到前厅。
直到茶水送上来,雅尔江阿才摆摆手,将小厮打发下去,同曹颙说了缘由。
除了随扈的几位阿哥与被圈禁的大阿哥、二阿哥、闭门不出的十三阿哥、襁褓之中的二十四阿哥之外,剩下的十来位皇子齐聚八贝勒府园子。
席间说起丧事儿,就提及一点,那就是圣驾如今在回銮途中,过几日就要抵京。
八阿哥的园子正在御道边上,圣驾回驻畅春园的必经之地。
按照三阿哥与四阿哥商议的,应当将八阿哥的灵柩移回城内贝勒府,在那边发丧。
七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等人闻言,都附议,觉得应当移回内城。九阿哥这边却是恼了,八阿哥薨逝,八福晋悲痛之下,已经病得不省人事。